半支烟的爱情

第31章 上海的风花雪月

    上海的风花雪月
    对于中国的两大城市北京和上海,我一向是亲北京而疏上海。北京的街道,北京的胡通,北京的广场,还有北京的空气,无不透着一种北方特有的通透、清爽、浩荡和大气,虽然这大气中有点霸道的味道,倒让北京这座古城更增添几分男人味,十足的阳刚。
    相比之下,上海则象是一座闺城,阳刚不足,阴柔有余。
    我想,这可能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吧。众所周知,上海的崛起,始于十九世纪,英国舰队打开了上海的大门,把西方文明引入这座背卧长江、面向太平洋的新城。经过一个世纪的开发,在20世纪的30年代达到顶盛。那时的上海,堪称东方巴黎。做为欧洲外室,享受着世界一流的物质文明。但因产权不归已,精神则轮于其下,只能屈居二、三流。这种畸形的生态造成一个畸形城市。这个时期的上海,用上海才女作家张爱玲阐述人生时的一句话来形容最恰当不过——象一件华丽的衣裳,上面爬满了虱子。
    现在,时光又往前推进了近一个世纪。新世纪的上海,曾一度把这件华裳忘在脑后。但是,就象一个有过风尘史的女人,对自己过去这段辉煌却不阳光的历史,总是心怀一种难以割舍的复杂情感,斩不断,理还乱。不理又不行。只要一有空闲,便独坐夕阳,打开记忆,把那件压在箱子底的华裳拿出来,先自我欣赏一番,再拿给别人看。
    这方面最典型的要属上海文学。上海一向盛产女作家,张爱玲,苏青,程乃珊,王安忆,陈丹燕,她们无一例外,都是靠描写旧上海、特别是旧上海的女人出名的。作家是时代的代言人,做为生活在旧上海的张爱玲和苏青,描写旧上海的生活无可厚非。但做为新上海出生并成长的一代女作家,程乃珊的《蓝屋》,王安忆的《长恨歌》,还有陈丹燕的《上海的风花雪月》,故事的背景也都不约而同放在了旧上海,把读者的视线引向那个旧时代,将上海的怀旧之风推波逐澜,引向高潮。不知是因为新时代没有为作家提供可供写作的素材,还是因为那个特殊时代特殊背景下发生的故事别具诱惑?
    也许二者兼而有之。
    不错,旧有旧的好处,旧有旧的味道,旧有旧的魅力。特别是对于女人。女人最大的财富就是青春。在男人眼里,再高深的智慧,也抵不上一个青春的笑靥;再雄厚的财富,也抵不上一个娇媚的舞姿。女人赢得了男人,就赢得了世界。张爱玲的红怜玉女,使劲浑身解数、变着花样地和男人调情,无非是想把自己嫁出去,保一生饭票。就连与她同时代的当红女作家苏青也酸溜溜地说:女人花自己赚的钱,总未免有点心酸的感觉。旧时代的女人,不管多么现代,不管自己多么能赚钱,骨子里还是想被男人养。现时代的女人,也没见现代到哪去。花自己的钱不算英雄,花男人的钱才是豪杰。这条金科玉律至今仍被许多女人奉为圣经,广为传送。
    写到这,忽然明白上海为什么会如此怀旧了。说到底,上海骨子里是一个特别女性化的城市。在青春芳华时被欧洲列强看中而受宠,从此平步青云,尽享人间繁华。尽管这繁华里浸着沧桑。但是,就象移植的草木一样,这种由外而内的繁华是靠不住的。说到底,它们只是表象,而非本质;是施的粉黛,而非皮肤,当洗尽铅华,一切散尽,剩下的只是一个轮廓,还有回忆。
    世界上没有谁比女人—特别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更愿意回忆了。回忆是她的特权,她要在回忆中重温那挥之不去、招之又不来的青春艳史。
    这就是上海为什么要怀旧。这种旧是人为,而非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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