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认真的?”
“他已经付诸行动了。”教皇说到这里就头疼,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教廷内已经有超过半数的成员同意他的观点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该闹到我面前来了。”
“哦?”何姐托着腮帮子,“三位审判长呢?”
“那三人贼得很,都还保持着中立。”教皇吐出一口浊气,“不过我能看得出来,除了蓝雯,那两个都快被说动了。”
“毕竟对方长得跟爷爷一模一样,也有爷爷的记忆,甚至实力比以前的爷爷更加强大。”何姐有些无力地说道:“这样的人讲出来的话说服力太强了,尤其是对教廷内部的人员来说,我若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也会无条件相信他的话的。”
教皇:“所以说啊,再不想办法证明他的真伪,我这个教皇都快被架空了。”
“嗯……”何姐沉思片刻,眉头一挑,“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教皇大人战术后仰,脸上带着警惕,“什么主意?”
何姐站起来趴在桌子上,凑近教皇几分,低声说了些什么。
教皇眉头一挑,脸色登时变的很是古怪,“你认真的?”
“你不觉得他们是最佳人选吗?”何姐摊摊手,“你要是不这么觉得,那就当我没说。”
教皇大人轻抚下巴沉吟片刻,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我貌似没有理由反驳,可我要怎么确保他们会帮我呢?”
“简单啊,”何姐打了个响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教皇大人悟了,“所以我应该配合他,同意他的计划,出兵征讨怪物餐厅。”
“bingo!”何姐挑挑眉,“回答正确。”
“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可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教皇大人略带怜悯地看着何姐,“真要出兵的话,毫无疑问你会是那个打头阵的,我都帮你算好了,你下得去手,会被顾苍岚一剑砍死,下不去手,会被当做逃兵处置。”
“关于这一点。”何姐笑的很是灿烂,“刚刚你不是帮我想好办法了嘛。”
“啊?”教皇大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帮你想好办法了?”
何姐神秘莫测地笑了笑,自兜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轻轻放在桌子上,“这是我的请假单,麻烦教皇大人批一下。”
教皇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就不怕回来之后被你爷爷骂?”
“回来之后的事情等之后再说,放心,在此之前他找不到我的。”何姐摆摆手,“反倒是你要留心,如果真是我爷爷的话,肯定会骂我,如果不是我爷爷,他就会无所谓。”
“原来如此,我懂了。”教皇听到此处不免一脸正色,“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教皇。”
何姐摆摆手,脸上是满满的嫌弃,“别想了,我天生是个坐不住的主,想让我当教皇跟你一样成天待在这个铁笼子里,我才不要呢。好了,该说的都说了,我先撤了。”
教皇眼睁睁地看着她朝窗户走去,忍不住扶额说道:“你就不能从大门走吗?”
“哦!不好意思,习惯了。”何姐讪讪一笑,转身朝大门走去,右手摸上门把手的时候,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老爹,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教皇大人不免有些失神,他有多少年没听见她管自己叫老爹了,“什么问题?问吧。”
何姐轻咬红唇,“这世上,真有死者复生这件事吗?”
教皇闻言,沉默半晌,只听到悠悠一声轻叹,“有的。”
何姐霍然转头,目光灼灼。
“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的好。”教皇苦笑连连,“那是五千多年前的双神战场,我曾有幸见到过天使之神施展这一招式,圣光当中,数以万计的人类重获新生,尽管当时我只有十几岁,但那一幕,我至今难以忘怀,甚至可以说是记忆犹新,但那是神迹,是神灵的力量,不是我们凡人可以触及的领域。”
“可是……”何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天使之神的神邸……”
教皇摇摇头:“我们从未拥有天使之神的神邸,做出选择的,是神邸自己,这么多年了,我仍未知晓天使之神的真意,但我似乎感觉得到,冥冥当中,有什么东西发生改变了,至于这种改变究竟是好是坏,最终会引导出怎样的结局,我想……不远的将来,我们就会看到了。”
“……”何姐沉默半晌,将头转了回去,背对着教皇,低沉地来了一句:“这样啊。”
就在何姐转动门把手,就欲离去的时候,教皇突然问了一句:“若真有令死人复生的办法,你想让谁活过来呢?”
“很多啊。”何姐耸耸肩,“比如娘亲,再比如……许天前辈。”
“许天……”教皇闻言长叹一声,“那个人的确……太可惜了。”
“可惜吗?我倒不这么觉得。”何姐轻笑一声,“知不知道有个词叫死得其所,许天前辈虽然死了,但是他的意志还活着,活在那个人的心里。”
“……”教皇:“你说得对。”
——
竹林深处,竹屋矗立。
教皇孤身一人来到此处,看着面前的竹屋,一时间感触良多。
自那场双神大战过后,身受重伤的父亲一直隐居在此,在自己真正强大起来,真正有能力担任教皇之前,父亲的存在便是一种威慑,可当自己真的强大起来,有资格以教皇自居了,父亲已步入暮年,届时饶是自己想要补偿,却也补不上了。
父母与子女,当真是世上最不公平的关系。
现如今,竹屋里又有人住了,只是,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亲……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上前几步,轻敲门,门内传来熟悉的声音,“进来。”
教皇走进去,看向其内那个无论身形,相貌,声音都与自己父亲一般无二的存在,情绪一时有些复杂。
“你来了。”那人倒是一脸柔和地看着教皇,语气也同表情一样的柔和,“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是没关系,我会给你时间,也请你给我时间。”
教皇挤出一抹笑容,走过去在男子对面坐下,“父亲言重了,生为人子,哪有不认识自己父亲的道理,我今天来找父亲,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听说父亲想要我出兵将姜流年的后代赶尽杀绝?”
这声父亲当然不会是真情实意的,只不过身为天宫教廷的教皇,这点表面功夫还是很到位的。
男子,也就是复活的雪天点了点头,“你也知道,死而复生本就是逆天之举,虽然我从中得到了好处,但这并不代表我认为它是正确的,据我所知,除我以外,还有很多死而复生的案例正在发生,甚至于……表世界也出现了,”
教皇闻言面色凝重,“的确,若是死而复生的事情大范围地发生,世界的秩序将被打乱,里世界与表世界的平衡也再难维持,届时都不需要神灵降下神罚,世界自己都会走向灭亡。”
“这件事毋庸置疑,定是那姜流年后代所为。”雪天狠狠都拍了下面前的茶几,无比愤懑地说道:“当今天下,唯有她有可能掌握死者复生之法,必须迅速将其处决,如若不然,后患无穷。”
教皇没有第一时间否定,当然也没有第一时间肯定,轻抚下巴思索片刻,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假使真的是她所为,姜流年的后代,为什么要复活父亲你呢?”
几乎没有思考,雪天轻叹一声,径自道出了原因,“实不相瞒,当年姜流年的事情被曝光之后,第一个站出来指责他的,正是身为他知心好友的我,所以我想,他一定在恨我,他的后代继承了这份仇恨,所以她让我复活了,她想让我亲眼看到这个世界走向毁灭,这个……我爱的世界。”
教皇陷入沉思,方才这番话虽不说无懈可击,却也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了。
“星儿。”雪天一把抓住了教皇的手,“时间不等人啊,再这么拖下去,情况会愈发地脱离掌控的,届时就是天宫教廷倾巢而出,也很难挽回颓势了。”
何星,乃是教皇的名讳,顺带一提,守护人何姐的本名为何如月。
“父亲大人说的对。”何星眼看时机成熟,自然是要一口应允下来,他今天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我马上集结军队前往蓝天市,不知父亲大人可否与我同行?”
雪天显然没想到何星会答应地如此痛快,愣了足有五秒钟,旋即喜出望外大笑着回应,“好啊!就让我们父子久违地合作一次!还这个世界一个清静!”
何星重重地点点头,起身就欲离开,“父亲大人说的对,我这就去准备了,哦对了,父亲大人,如月她前不久就请假了,我现在联系不上她,这一次的行动要不就别带上她了吧。”
脸上带着浓郁笑意,又有些心不在焉的何雪天摆了摆手,“无妨,她既请假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对付一个餐厅,你我二人足矣。”
何星眼神闪烁,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得体一笑过后转身离去。
待何星离开后,竹屋内方才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很好,姜流年啊姜流年!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你给予我的,我要加倍奉还给你的女儿!”
——
又是一天,晴空万里。
今天周六,不用上学。
早晨的空闲时光,怪物餐厅大厅内。
“你不是高三了吗?”正在打扫卫生的裘星扭头看了眼大刀阔斧坐在一旁吃早餐的何语婷,“还这么闲真的没问题吗?”
“你不懂。”龙十一抢先一步替她回答:“努力也得有用才行啊,语婷现在选择的是超脱于五行之外的做法,不学,这种做法不提倡啊,广大青少年同学千万别学,但是对何语婷来说是适用的。”
何语婷淡定地吞下嘴里的包子,眯着眼睛瞥了龙十一一眼,“等我吃完,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龙十一一声坏笑,“我有秘技,召唤大凡。”
“咳咳!”何语婷当即被牛奶呛到,一拍桌子,怒而起身,如同一头炸毛的小猫,“召唤他干什么?!你觉得他拦得住我吗!”
“昨晚之前我觉得他不行。”龙十一笑意满满,煞有其事地说道:“但是昨晚之后我觉得他可以了。”
何语婷:“……”
龙十一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呀!你怎么脸红了?”
何语婷怒斥:“我这是被牛奶呛的!”
“是吗?我怎么那么不信呢。”龙十一笑的别提多奸诈了,当即放声喊道:“大凡!你在吗?!过来一下。”
何语婷小肩膀抖了一抖,一把抓过桌上尚未吃完的早餐,“我学习去了。”
说完快步朝楼梯走去,恰好与后院回来的李大凡面对面遇上,擦肩而过的时候赌气似的踩了下李大凡的脚背。
“嘶!”李大凡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扭过头,满心疑惑地看着何语婷的背影,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句:“前辈?”
何语婷健步如飞,噔噔噔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李大凡抓了抓头,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了这是?”
“大凡啊大凡。”龙十一贼兮兮地凑过来,拍了拍李大凡的肩膀,“恭喜你,春天到了啊。”
“啊?”李大凡尚且没有听明白,“春天到了为什么要恭喜我呢?不应该恭喜大家吗?”
“不不不。”龙十一摇摇手指头,“此春天非彼春天。”
“说的对啊,春天来了。”柳栋突然冒了出来,迈步走到店门前,双手一推,迎着阳光深吸一口气,“今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难得大家都在,不妨出去散个步吧。”
“店长,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龙十一满腹吐槽的话语,却没曾想柳栋根本没给自己反应,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大开的店门前,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复又开口呼唤了一句:“店长?”
柳栋悠悠转过头来,似是酝酿了一下,自嘴中蹦出一句:“还真他娘的是晴空万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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