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餐厅,二楼,龙十一跟顾苍生的房间。
龙十一推门而进时,顾苍生正趴在床上玩手机。
“哟,回来啦。”顾苍生抬起头好整以暇地同龙十一打了声招呼,“听说青春他爸妈来了?现在呢?”
“已经走了。”龙十一径自走到电脑桌前坐下,“青春也出发了,楼下现在就苍岚哥一个人。”
“没事,岚岚看得住。”顾苍生丝毫不担心看店问题,“话说,平平刚刚还在这里陪我玩游戏来着,是不是你给他发了个消息把他叫走了?”
龙十一并无否认,“是啊。”
顾苍生:“你让他干嘛去了?”
龙十一:“我让他跟大凡偷偷跟着青春跟雪竹啊。”
顾苍生发出疑问,“跟着青春跟雪竹干什么?”
“你没发现吗?浩子这些天都没来咱们这吃饭呢。”龙十一目光如炬,似乎已然看穿了一切,“他自诩跟踪技术天下一绝,实则狗屁不是,还有吴蓝雯那个老家伙,跟浩子轮番潜伏在咱们餐厅附近,以为我没发现吗?不只是我,我估计星愿跟苍岚大哥也发现了,你没发现吗?”
“没有啊,我是个普通人来着。”顾苍生摊了摊手,轻抚下巴,“既然你们都发现了,那为什么不出面解决他们呢?”
龙十一:“解决个屁,浩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设定里他是个搞笑角色。”
顾苍生:“说的也对,照你这么说,他们两人的目标是青春?”
龙十一点点头,“当初在同学会的时候,他俩就开始怀疑青春了。”
顾苍生:“不过……既然你说浩子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为什么又要让大凡跟平平暗中跟着青春呢?”
“以防万一而已。”龙十一耸耸肩,“如果跟踪青春的不是浩子的话,我就亲自出马了,不过既然是浩子……大凡跟平平够用了。”
顾苍生:“确定吗?你不是说吴蓝雯也在吗?大凡虽然进步神速,可还没到跟审判长抗衡的地步哦。”
“不是还有平平在嘛。”龙十一摊摊手,“大凡不行,平平可以带他们跑嘛,论逃跑,他是专业的。”
顾苍生:“那咱们……”
龙十一:“打游戏啊!平平不在,我陪你打,来,上线!”
顾苍生:“靠谱!”
一个早上,莫青春被韩雪竹拉着,先后经历了游乐园、电影院跟餐厅的洗礼。
韩雪竹甚至半途带着他甩掉了保镖,全程只有他们两个人。
韩雪竹全程兴致高昂,莫青春则是从始至终的死人脸,可是即便陪在身边的人始终是个死人脸,韩雪竹的兴致依旧很高。
用过午餐过后,两人这才慢悠悠地朝着高亮的公司行去。
兴致缺缺的莫青春……依旧兴致缺缺。
“高亮自己开的公司,主营业务是房地产,跟他爸一样,所以,虽说创业之初没有借助他爸打下的基业,对外宣传白手起家,其实暗中还是有受到他爸影响力的照顾的。”韩雪竹说到一半,扭头瞧见身边莫青春的侧脸,俏皮地歪了下脑袋,“不感兴趣?”
“嗯。”莫青春点点头。
“那就不聊他,聊聊其他的吧。”韩雪竹双手背在身后,俏生生地笑着:“嗯,你十年前为什么离开,还是不肯说吗?”
莫青春微微一顿,轻叹一声,道:“因为我觉醒了特异者能力,所以我离开了。”
对于莫青春的松口,韩雪竹总算来了精神,忙不迭地追问道:“为什么觉醒了特异者能力就要离开呢?是因为不安吗?”
“不是。”莫青春摇了摇头,抬起手取下脸上的墨镜,轻抚那道伤疤,“因为,我的能力就是这双眼睛,一双可以预见未来的眼睛。”
韩雪竹稍稍一愣。
莫青春接着说道:“在我觉醒力量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复数的可能性所指向的复数的未来,而在我看见的这些未来当中……没有你跟我父母的存在,除非……”
韩雪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除非什么?”
莫青春:“除非我离开蓝天市,只有这种做法所引导出的未来当中,你跟我的父母才能平安无事,所以我离开了。”
韩雪竹:“为什么只有你离开了,我们才能相安无事呢?”
莫青春滞了一滞,“理由……不便多说。”
“不管,也不重要。”韩雪竹展颜一笑,“意思是说,你是为了我跟你爸妈才一声不响地离开的,对不对?”
莫青春轻点头。
韩雪竹不由轻轻抿了抿嘴唇,双手放在身前,十指绞在一起,这会儿反倒是开始紧张了,“所以……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这一次,莫青春不再否认,“是。”
“这不就行了。”韩雪竹亲昵地挽住莫青春的手臂,脸上洋溢着羞涩却幸福的笑容,“你喜欢我,我也还喜欢你,不管其他的,有这两点,就够了,正因为这样……”
莫青春打断她的话,“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在一起。”
韩雪竹脸上笑容猛然僵住,“什,什么意思?”
莫青春:“我,是没有未来的。”
“你是因为对现状感到苦恼,所以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吗?”韩雪竹见他这样,反而松了口气,“不会的,在你看来很重要的东西,或许在我看来不过如此,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你没有钱,但是我有,而我没有的力量,你有,我们在一起,正好互补互助,不是吗?怎么能说我们没有未来呢?”
“你误会了。”莫青春再一次打断她的话,幽幽开口说道:“我说的是,我是没有未来的。”
韩雪竹有些搞不懂了,“什,什么意思?你不是回来了吗?”
“是,我回来了,因为时机就快要成熟了。”分明看不清,莫青春此时还是抬起头,面向头顶的天空,“还有十天。”
韩雪竹:“什么,十天?”
“在毁掉这双眼睛的前一刻,我确实看见了,自己的……死。”不顾韩雪竹瞬息变化的脸色,莫青春操着冰冷的声线,吐字清晰地接着往下说道:“那一瞬,所有的选择,所有的可能性,所能引导的所有的未来,都浮现在了我的脑海当中,这当中,我所能存活下来的未来……一个都没有。”
“我切实会在十天后的晚上六点整……死去。”
“这是……不可动摇的未来。”
“假,假……”韩雪竹一时语塞,失神半晌过后,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开玩笑的吧,人怎么可能看得见未来呢。”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对我来讲,就是事实。”莫青春说着,忽然停下脚步,“到了吧。”
韩雪竹稍显一愣,扭头看向前方,这才发现就在他们聊天的这当会儿,高亮的公司已然近在眼前。
“这就是最后了,你也没有兴趣跟一个将死之人谈恋爱吧。”莫青春径自迈步朝着公司的大门走去,“今天过后,不要再跟我有关联了,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我的……”
“你的?”有些失魂落魄的韩雪竹冷哼一声,“你的人生就是心甘情愿地等死吗?就不试着反抗一下吗?”
莫青春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毁掉这双眼睛吗?”
韩雪竹沉默不语,准确点说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一次次反抗,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渴望,一次次绝望。”莫青春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我试过了,只可惜,命运是无情的,这个世界或许有神的存在,但是神绝不会眷顾于我,或许慷慨赴死在你看来是窝囊的表现,但那也是我的选择,既是我的选择,便是我的人生。”
语毕,莫青春戴上墨镜,再次迈开步,头也不回地朝公司内走去。
韩雪竹一脸失神,心乱如麻地跟上。
她终于弄清楚了莫青春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现在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一个注定会在十天后死去的男朋友吗,这种事……
高亮早已在
公司内安排好了礼仪人员,一路领着二人来到了预定的会议室。
届时,已有不少人提前到了,其中包括蔡鑫晴、还有韩雪竹的父母。
“雪竹。”韩母兴致勃勃地跟韩雪竹打了声招呼。
哪曾想韩雪竹如同傀儡一般,只是跟着莫青春移动,仿佛没听到自家母亲的呼唤。
实则只是被莫青春方才的话语影响到了,但这一幕落在二老眼中,便成了另外一种味道了。
韩母面色一白,快步追上二人,双手抓住韩雪竹的肩膀,边晃边喊,“雪竹!雪竹!能听到妈妈讲话吗?雪竹!雪竹!”
“啊,啊?”韩雪竹回过神来,双眼重新聚焦,这才瞧清了面前的父母,“爸,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韩父跟韩母这才小小地松了口气。
即便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声音,莫青春依旧我行我素,径自走到会议室的角落站定,双手环胸不顾其他人。
韩雪竹见到这一幕,脸色再度变得复杂,想要靠近,想起方才的话,抬起的脚却又落回了原地,这一瞬,她对自己的心,产生了怀疑。
“雪竹,你怎么了?你没事吧?”韩母见韩雪竹神情恍惚的模样,不免又开始担心了,“是不是那个混蛋对你做了些什么?刚刚走在你前面那个混小子,他就是莫青春吧!你告诉妈,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妈,你说什么呢。”韩雪竹这才想到跟自己的父母解释,“他能对我做什么啊,我刚刚在想事情呢。”
韩父:“想事情?我从未见你这样,你在想的事情,怕不是跟他有关吧?”
韩雪竹笑而不语,等于是变相地承认了。
“什么人呐,他若真是你的男朋友,刚刚就应该跟我们打声招呼,你看他这样,哪有一点在乎你。”莫母盯着角落里靠墙而站的莫青春,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是不爽,“不行,我得说说他去,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有教养啊。”
“妈。”眼见自家父母有要追问到底的意思,韩雪竹连忙拉住他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转移话题道:“你们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呢。”
“哦,是你高叔叔邀请我们来的。”韩父总算想起跟韩雪竹解释了,“听说这个企划是高亮一手完成的,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来捧场,盛情难却,再加上我跟你妈今天有空,我们就来了。”
“哦。”尽管听出了韩父话语中明显夸耀高亮的意思,韩雪竹依旧没什么兴致,“马上开始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结束了一起回家吧。”
言外之意是不打算理会莫青春了。
莫父跟莫母对视一眼,这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自己的女儿陷在这十年的恋情里走不出来了。
忽在此时,会议室的门大开,两名员工推着一个足有一人高的仪器艰难地步入了会议室。
此时聚集在会议室内的所有人瞬间被那巨大的机械仪器吸引了目光,除了莫青春,因为他根本没有目光。
紧跟在两名员工身后的,便是高亮。
眼尖的高亮一眼就瞧见了韩雪竹及其父母,也瞧见了被排挤到角落里的莫青春,当即心中满是得意,带着自认为很是阳光很是自信的笑容来到韩雪竹及其父母面前,“韩叔叔,金阿姨,欢迎你们的到来。”
韩父及韩母报以微笑及审视,那眼神,俨然一副看未来女婿的眼神,“你爸可是向我保证了,今天绝对让我大开眼界,所以我才来的。”
韩雪竹倒是没有注意到已然行至跟前的高亮,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表现,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角落里的莫青春,也是视线停留不到三秒就飞速收了回来。
高亮拍拍胸膛,“还请韩叔叔放心,我的这个企划一定能让您眼前一亮。”
韩父点点头,“拭目以待。”
高亮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这才将目光放在韩雪竹脸上,“雪竹,你也来了。”
“嗯。”韩雪竹语气平淡,“快些开始吧,大家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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