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经过沙恩酒店门前的那节路的时候,我还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着:“老天爷保佑啊,千万不要让沈继恩在那个角落里,看穿车子,看到我们啊。最好他现在还在那地下仓库了泡着血呢。”
我是这么期望的,但是沈涵妈妈还非要降下车窗,看着外面那她应该很熟悉的大厦,说道:“以前,这里是一个旧仓库的。”
“很久以前吧。现在这地方,都成商圈了。十年前的好黄历还翻出来呢。我哥非要弄什么闹鬼酒店的噱头,现在好了,真闹鬼了,酒店里三个月的时间,死了好几个人了,还有一个失踪的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呢。”
“闹鬼?”沈涵妈妈重复着,不过她也没有再说下去。
沈涵继续说道:“是啊,非要跟国外学习,有些事情,在国外行得通,在我们这就是行不通。现在我哥也还在国外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在哪里。都是叔叔在处理这些事情的,酒店已经被停业了。”
“你叔叔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不要接近他。我先帮你办旅游的证件,跟妈妈走,到了那边再慢慢办手续。这段时间,你不要接触任何沈家的人。沈涵,妈妈这次是真的要带你走。那家子人,都不是好东西。”
沈涵应该是没听进她妈妈的话吧,在车窗上撑着下巴,没好气地说道:“对于我来说,一个不负责任的妈妈,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孩子说话,真伤妈妈的心。不过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也不能批评谁。
牛力帆跟我说道:“优璇,要不一会到前面过河之后,我把你放在宗安大楼那吧。要不你跟我们回去也没地方睡,还不如就留在市区。”
“行。”我应着,“你照顾好阿姨和沈涵啊。”
“放心。”牛力帆看看我,还是那张苦瓜脸。他存了那么多年的钱,就这么一个下午就被后面那两女人给挥霍没了。不过还好,明天沈涵妈妈就要离开了。
我从车子上下来,宗安集团大楼那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了。站在一楼的保安都正在打着电铃,就是让楼上的要下来的,赶紧了,不下来的就关门了。关了门,要进出,就要到保安室去找守夜的保安会稍微麻烦一点而已。
这段时间,我也经常过来,那一楼的保安,又是村里的光棍。现在村里的光棍基本上都被他们家请来当保安了。就是因为当保安的值夜班,有时候大年都在这里守夜,根本就不能回家。光棍就这点好,安排连续守夜不会有意见。
看到我走了进来,那保安叫道:“优璇,才过来啊。一会我先关门了,你要回去,到保安室找我。”
“行,叔。宗晟还在楼上吗?”
“在,他昨晚都没离开呢。”
我是拎着外卖上楼的,宗晟是让我自己回去,却没有想到我会先过来找他吧。
六楼办公室里,只有会议室还灯光。我走了过去,站在门口,看着会议室里的情形。宗晟靠在会议桌上,手里拿着开会用的那种演示白板的遥控器,目光盯着已经转到白板上的动态图片。
先是静态的沙恩酒店,三百六十度立体旋转之后,开始进入细部结构。,我不太看得懂,再然后就是去掉墙的框架。这个时候,已经能看到下面旧仓库原来的柱子和大梁了。所有的承重结构都被展示了出来。
这样的图,以前看我们学校也有人画过,人家都是一两个星期的工作量,甚至是一个团队来完成的。他要得到这张图,是设计沙恩酒店的布局,不可能让人知道,所以应该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说不定也有他们公司的人帮一些小忙什么的。
他的手边还放着一杯咖啡,承重结构也开始三维旋转起来,宗晟的目光一直看着那些图片。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昨天穿的衣服。他是工作了整整两天一夜吧。之前宗晟跟我说,他在学校的毕业作品,买了好几百万,我虽然相信,但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现在看到来,他还是真的有着方面才华的。
“来了也不吭声。早就闻到你的味道了。”宗晟在那边说着。
我笑了笑,走了进去,“如果不是我呢?”
“不是你的话,偷看的那个人,就要被我弄死了。”他回过头来,看着我,“你有没有听说过,有着特别的任务,国家军人在完成任务之后,会被关上几天。”
“为什么?”
“因为去杀人的时候,杀红了眼,没有几天的时间来平复心里的暴戾的话,很容易因为一点冲突就动手。而现在,我这两天都在盯着这些图,真他妈想直接杀了沈继恩,烧成灰了,一了百了。”
他的话,让我想到了在玲玲大厦里的那个晚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杀气。我赶紧吐口气,说道:“吃饭吧。想那么多干嘛?走一步,是一步,先想想明天怎么跟牛力帆说。他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他一直都觉得,他是你雇佣的员工,只因为你给他的薪水比较高,他才帮你做事的。突然就告诉他,他原来也跟这个局有关系。你说他会怎么样?说不定会不干了,你给他钱,他也不干了。”
“知道那么多秘密了,还想不干,他这是找我封口杀人呢?”
“别啊,就算他真不干了,当朋友总好吧。再说了,他要是真的是牛先生的晚辈的话,沈继恩说不定就会找他来对付你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牛力帆的爷爷是这行的,爸爸也是这行的,到了他这,突然就没人教他,全让他自己看书看笔记,成了个纸上谈兵的理论派。我看这说不定是人家家里人对他的保护,只想让他守着那当铺过平凡日子而已。”
“那我们把他扯进来,会不会对不起人家爸妈啊?”我问着。
“已经是这样了,他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劫。”
“吃饭吧。”我把快餐推到了他的面前,“完工了吗?先吃饭,事情不是一晚上就能做好的。”
宗晟看着我,我笑眯眯的把快餐捧到他面前。他伸手接过,边说道:“吃完你就自己回家。明天早上帮我带套衣服过来。别在这么勾啊啊引我。”
“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吧。”我小声嘀咕着。也伸手拿了我的快餐。快餐挺好吃的,而且还是热乎乎的,还有纸碗配的汤。看着大白板上演示着的,不停慢慢旋转着的承重结构图,好一会之后,我说道:“那个是大柱子吗?那天在旧仓库里的时候,你带着我跑,我感觉手在进入密道的时候,打到了旁边的大柱子。”
“嗯。现在阵眼可能就是在那。那地方不是旧仓库的中心,但是用沙恩酒店的地基来看的话,那就是中心。也就是说,要是我没有事先做出这份图来,直接下到旧仓库,很可能会把旧仓库原来的大柱子作为空间的中心来看待,这里就有一个空间差。就是这个局很好的一个伪装。在中国,曾经出过一个很厉害的建筑设计师,他就是一个很会运用空间差的人,他设计的建筑,总能随心所欲。重叠错开的楼层,完全封闭,却能生活的夹层空间。他的理念,就是空间的叠加,让人产生错觉。沙恩酒店用的,也是这招。只是这招那年代很有效,现在的高科技时代了,电脑制图出来,3d结构分析,学过建筑的,基本都能理解,就算做不到,理解还是可以的。下次,我们下到旧仓库,就找那个大柱子,视觉感觉上会是错的,但实际上就是它。那时候,就要抛开自己的感觉,相信这些高科技了。”
我看着他,这些话,真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要知道他的存在就是科学上没有办法解释的。他还跟着老北这么多年,现在来说相信高科技。我噗嗤就笑了起来。他又看向了我:“笑什么。现在,我也需要沈家的血。沈涵就是最好的原材料。”
我的笑一下就僵住了,瞪着他,好一会才说道:“你要杀了沈涵?”
他伸手过来点在我因为吃了扣肉而油腻腻的唇上:“放点血而已,死不了的。沈继恩那,应该是操作失误,才会出现死人的情况。而当时的牛先生,或者是老北,害怕沈家追责,才会跟事主说了谎。弄出一个生不生死不死的沈继恩来安抚沈家,沈家还真的以为他们厉害了。这种手段,江湖骗子都用烂了。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农村大娘,被江湖骗子骗了钱,还觉得人家很厉害的原因。”
我长长吐了口气,感觉今天宗晟心情不错,跟我说了那么多。应该是终于做完了这些图,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这样的宗晟,感觉就像大学里的大男生,完成了项目,自个得意。看着他大口吃饭,时不时还带着笑,看着白板上旋转的承重结构图,就跟普通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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