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盛婚之独宠娇妻

078:用一生痛苦,换与你十年相伴(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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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既快又慢,期末考结束,寒假来临。
钟心恋与刘琳琳因为各自在意的人受伤,分了心,考得不太如意,但所幸没挂科。
不过学校里好像有很多人挂了科,校园里一时间充斥着各种怨念,因为挂科的人实在太多,几乎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挂了科,所以人们戏称这年为‘挂科时代’。
钟心恋很感谢童千梦的帮助,不仅她父亲得到及时医治,而且该追究的责任也追究到了,工地老板赔偿了一大笔工伤费用,她把欠邻里亲戚和童千梦的钱还上,还剩一小笔,足够他父亲养伤以及日常开支。
放了假,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童千梦回到紫檀宫自己的那幢小别墅里,只有保镖佣人在,冷清清的。
不知道是不是夜里蹬被子受了凉,杨婶发现的异常的时候,童千梦已经烧得两颊酡红、昏迷不醒,杨婶吓得‘哇’一声大叫,赶紧打电话叫来家庭医生杨耀宾。
一番检查,杨耀宾确诊童千梦是受凉引起的高烧,打了针吃了药,本以为过一夜就会好,结果这一烧就是三天,时好时坏,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送进医院。
翟禛羽不在,晚上封如烟与莫妖娆轮流守着,白天大部分是封如烟在照顾,杨婶负责给她们做饭。
住院两天,童千梦一直不见好转,每次稍稍好一点,一夜过后必定又加重,严重的时候能烧得说胡话。
医院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受了凉,用了最好的药,可一直不能治愈,这倒是有些奇怪。
“妈,别愁眉苦脸的了,我没事啦。”童千梦半躺在病床上,面色极其难看,这是她今年第二次住院,也是无语了。
多灾多难的一年啊。
“还有啊,妖妖,你明天要上班呢,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行吧,我先回去了,你要好好休息。”莫妖娆帮童千梦额前的乱发别到耳后,心里暗叹:可怜的娃子。
封如烟服侍童千梦吃了药,看着她睡着了,自己才躺下睡觉。
这是间vip病房,陪护家属有专门的床睡觉,窗子是关上的,窗帘没有拉,窗外的灯光透进来给病房打上蒙蒙一层光亮。
也许是太累了,封如烟很快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童千梦无声地睁开眼,静等了一会儿,悄悄起床,走进卫生间。
三下五除二扒光衣服,将热水器调至凉水,开了很小的水流,尽量不发出声响,然后整个人站到水流下,冲凉水澡,刺骨的冰冷刺得她心脏一缩,差点喊出声来。
这就是她病情反复的原因。
她要逼翟禛羽现身。
童千梦紧闭着眼,咬紧牙关才忍住从冷水下逃离的冲动。
冷,好冷。
很快,她唇色发青,浑身肌肤都泛起青色,哆嗦得不行。
“你干什么?!”一道男音突兀地在头顶响起,带着诧异、愤怒、不解、心疼等等情绪。
童千梦睁开眼,只见蒙蒙亮光中,一道熟悉的人影立在那里,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愤怒直直锁着她,唇线绷成凌厉的刀刃。
他凶她。
委屈一下子涌上眼睛,化作泪水滚下来,童千梦不顾身上还站着冷水,一头扎紧熟悉的怀抱,痛哭。
翟禛羽抱住扑过来的身躯,心中的怒火统统散去,只剩心疼。
她竟然拿自己的健康逼他现身!
拿起干净的毛巾帮童千梦擦干身子,套上衣服塞进被窝,又给她倒了杯热水,翟禛羽摆出老师训学生的姿态。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诚心让我担心是不是?”
童千梦捧着滚热的玻璃杯,裹着被子直哆嗦,舌头不听使唤,说话都不利索,“是……啊,我诚心……的,不……不然……你总躲着我……”
翟禛羽眼中有着浓浓的心疼与自责,连人带被抱住童千梦,“梦梦,你真是……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童千梦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烫得翟禛羽心颤。
“你为什么躲着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分担。”
“对不起,对不起……”一叠声对不起,翟禛羽紧紧抱着她,只说这一句。
“我不要听对不起,你只要告诉我,这段时间为什么躲着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童千梦喝了几口热水,身上暖和了一点,说话也好了许多,她伸手去牵翟禛羽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翟禛羽脸色越来越难看,两腮肌肉紧绷,双眸中隐隐有冰山雪峰浮现,整个瞳仁儿泛着蓝光,他抱着童千梦,紧握双手。
“梦梦,乖,听话,要好好爱惜自己,就当是为了我,请你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童千梦听出他话中隐含隐忍与迫切,似乎在赶时间似的,果然,下一秒他接着道:“我得走了,梦梦一定要听话,一定要听话……”
还不等童千梦回答,翟禛羽猛地起身,匆匆往外走。
“翟禛羽!”童千梦唤他,掀开被子追上去,好不容易逼他现身,不能就这样轻易让他再躲起来。
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夫人你不能离开。”
病房门口,赵承横着手臂拦下她。
“给我让开!”童千梦语气严厉,目露凶光。
“对不起!”赵承低着头,寸步不让。
童千梦转身回房拿起玻璃杯猛地一摔,‘嘭’一声,玻璃杯四分五裂,她捡起一块带尖角的碎片抵住自己的颈动脉,冷声道:“你让不让!”
“夫人!”赵承惊恐万分,左右挣扎,让,会死得很难看,不让,会死得更难看。
左右都是火海,该跳哪边?
“让开!”童千梦一把推开他,疾步往外走,走了几步忽又停下,“不许跟着我,不许把这件事汇报上去,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赵承:“……”两口子的战争,为什么殃及的是他?
不过……他的视线扫向依旧沉睡的封如烟,这么大动静,她居然没醒,睡得可真够沉的!
……
推开住院部的玻璃大门,刺骨寒气扑面而来,童千梦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刚刚特意拿了母亲的羽绒服套上,又戴紧羽绒服的帽子,不近看,熟人也难以认出来。
翟禛羽步履有些踉跄,尚未走远,童千梦一眼就看见他,紧了几步追上去,保持适当的距离跟着。
停车场,翟铭睿远远看见翟禛羽走过来,赶紧上前扶住他,上了车,车里投胎似的开了出去。
童千梦赶紧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道:“跟上前面那辆银灰色的车,快!”
银灰色的车子最终停在紫檀宫中央那幢别墅门口,不远处,童千梦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翟禛羽被保镖扶进去,眼泪刷刷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就算她再笨,也能看出,翟禛羽身体出了问题。
“麻烦你再送我回医院。”童千梦感觉身上发冷,头昏昏沉沉,疲倦一波一波袭上来,眼皮子越来越沉。
又发烧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司机好心地问她。
“我没事,谢谢。”
……
病房门口,赵承接到翟铭睿的电话,让他赶紧把医生喊来给童千梦检查检查,也没说为什么,只说让他照办。
他还真没敢把童千梦跟着翟禛羽离开医院的事说出去,这段日子以来,他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童千梦,他相信她说到做到,万一真出点什么事,他就是有九条命也担不起。
况且,翟禛羽也说过,让他听夫人的吩咐……
等了很长时间,童千梦还没回来,期间护士来查过一次房,被他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他都快成了望夫石,走廊尽头终于出现童千梦的身影,只是没等他那声‘夫人’喊出口,童千梦软软地倒了下去。
“夫人!医生!医生快来啊!”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童千梦挂上吊水,封如烟被医生掐人中给掐醒了。
她一边自责自己睡得这么死,害得梦梦病情加重,一边又觉得奇怪,她今天怎么睡这么沉呢?要医生掐人中才能醒,奇怪。
童千梦又烧糊涂了,一直在啜泣,不停地唤着翟禛羽的名字。
封如烟一面用冷毛巾给她做物理降温一面叹气,这贤婿最近也不知怎么搞的,梦梦生病了也不来看看,不会是两人闹矛盾了吧?
想想又觉得不像,贤婿不是每晚都会打电话来问候嘛,不应该是闹矛盾了。
问梦梦又不说,真是搞不懂孩子们的心思。
这一烧又是一夜,等到天大亮,童千梦才退了烧。
醒来之后她只是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封如烟跟她讲话,也只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嗯啊哦’的,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
中午的时候,病房来了两个统一着装的四十来岁的妇女,形象干净利落,面容慈祥和善,她们说是翟禛羽派她们过来的,童千梦以后的住院时间,由她们轮流守夜,以防再发生病情加重的事情。
封如烟羞赧,这是嫌她照顾不好了。
童千梦却‘哇’地一声哭了,她知道,翟禛羽是怕她再偷偷淋冷水浴,派人来看着她。
他自己都生病了,还这般周全地顾着她。
接下来几天,翟禛羽再也没打电话过来,童千梦不由得担心,他是不是病情加重了?不然不会连个电话都不打,打电话过去依然没人接。
问赵承,问杨风,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童千梦想想也是,她都不知道,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因为没再淋冷水浴,医生又是用的最好的药,童千梦病情很快好转,也很快出院。
出院那天下了极大的雪,北风呼啸,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冰雪之中,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就算有,也是步履匆匆。
回到紫檀宫,童千梦站在二楼过道的窗边,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翟禛羽的家,在大雪里,傲然矗立。
她时刻拿着手机,生怕错过翟禛羽的电话,可直到深夜十一点,雪停了,风止了,他的电话也没有来。
外面积雪很深,童千梦套上厚厚的长款羽绒服,带好帽子口罩手套围巾,穿着毛靴子,深一脚浅一脚往别墅外走去。
门口保镖拦着她,似乎不想让她出去,童千梦眼睛不眨一下,直直往前走,胸部快要碰到那保镖胳膊的时候,保镖触电似的缩回胳膊,童千梦步速不变,缓缓离去。
赵承不知从哪个旮旯窜出来,抬手一挥,两名保镖立刻跟上去,想了想,他还是通过电话把事情汇报了上去。
翟禛羽的别墅戒备森严,童千梦抬头望着高高的铁艺大门,和那排严阵以待的黑衣保镖,有种插翅难进的无力感。
别墅灯火通明,这倒没什么奇怪,之前翟禛羽即使不住在这里,这里也保持着这个样子,像一直有人在住一般。
大门很快打开。
童千梦在玄关处脱了鞋,走进大厅,中央空调卖力地吹着暖气,热浪扑面而来,瞬间逼退意图涌进的冷空气,也温暖了童千梦的身子。
翟铭睿坐在沙发里,面色不善,童千梦自虐行为他已经知道了,多多少少有些觉得这个女孩儿不懂事。
阿羽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折腾他呢?
翟铭睿忘了,童千梦可不知道翟禛羽的身体情况。
虽然后来是知道了。
“爷爷,我要见他。”童千梦取下围巾手套口罩帽子放到架子上,脱下厚重的外衣,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地道。
顿了一下,她又道:“我都知道了。”
翟铭睿面容微沉,之前赵承打电话来说童千梦过来了,他便隐隐意识到童千梦可能是知道了什么。
但听她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意外。
“你都知道什么了?”
“他生病了,是吗?”童千梦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有多么焦急。
“病得很严重,是不是?严重到不能让我知道,不能让我看到,是不是?”
滴答——
分明有什么液体落地,在上好的大理石地板上砸出哀伤的声音。
翟铭睿抬头,看见她划过泪水的平静面容,一时竟说不出谎话来。
“爷爷,你不用隐瞒,我都看到了,所以我要见他,我只想见他。”
“可他不想见你。”翟铭睿无情拒绝。
“那你告诉他……”童千梦视线沿着旋转楼梯缓缓上移,最后定格在某个方向,“请你告诉他,他爱我,想把好的都给我,把坏的都留给自己,但是,我也爱他,我愿意享受他给我的好,也愿意分担他的坏、他的病痛、他的忧伤……”
“如果他还是要拒绝见我,那我可以走,从此以后,不再回头。”
“你这是在逼他!”翟铭睿陡然起身,拔高音量,怒目圆睁。
“对!我就是在逼他,要么与我分担,要么永远一人独自承受!”童千梦收回视线看着他,气势突涨,半寸不让。
此刻她胸腔中积聚着莫大的执念,自从知道翟禛羽的身体可能出了很大的问题,她就决定要陪着他共同度过,这股信念经过这几日思念、担心、心疼等等一些列因素的发酵,已将变成疯狂的执念。
她要陪着他!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陪着他!
“你……他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翟铭睿感受到她的执念,有欣慰又头疼,欣慰阿羽没有看错人,头疼该如何是好?
阿羽他现在……
“求你了爷爷,让我去看他好不好?”童千梦哀求,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我只想陪着他,有我陪着,他一定会很高兴的,爷爷,你不想看到他高兴吗?”
翟铭睿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阿羽只有听到童千梦的名字时才会展露一点点笑意,默了片刻,他长叹一声,“唉……都是命啊!”
无力地挥挥手,他道:“阿羽在卧室,你去吧。”
话音未落,童千梦已经消失在原地。
二楼,童千梦敲了敲门,轻轻唤一声:“翟禛羽?”
等了片刻,没人应。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卧室里更大的热浪差点把她拍出去,这是开了多少度的空调?
卧室没有开灯,童千梦快速环视一圈儿,床上有人,墙根处有暖气设备,空调、暖气双重制暖,难怪卧室这么热。
“翟禛羽?”童千梦走过去,拉开床头灯,翟禛羽裹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只露个脑袋顶,整个人一动不动。
“翟禛羽?”怎么一回事?他怎么不回答她?他在怪她不听话,即使她到了跟前也不理会?童千梦伸手去拉他的被子,手不小心碰到他的头发。
“啊!”
她一声惊呼缩回手,碰到他头发的手指竟迅速结了一层寒冰,又快速散去!
童千梦大惊,猛地掀开被子,露出里面的形容。
“翟禛羽!”一瞬间,童千梦有如万箭穿心,泣不成声,扑过去抱住他,却又在下一瞬被冰寒之气逼得放开。
如此反复,十多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翟铭睿听到动静赶忙跑过来,一把拉住童千梦,喝道:“不要命了!”
“怎么会这样?!”
童千梦看着床上那缩成一团的男人,撕心裂肺地痛着。
翟禛羽双眼紧闭,浑身泛着冰蓝之色,蒙着一层冰屑,四肢僵硬,若不是他的鼻尖一阵阵喷洒着微弱的白色寒气,童千梦几乎要以为这是躺在冰棺里的死尸,毫无生气。
“怎么会这样?爷爷,怎么会这样?”童千梦视线模糊,隐约间看见曾经生机勃勃的男人,此刻如同落叶一般,死气沉沉。
这还是几天前抱着她叮嘱她要爱惜自己的那个男人吗?
“怎么回事?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童千梦用厚厚的锦被牢牢裹住他,不顾透着被子传递出来的寒气,整个人扑在他身上,紧紧抱着。
隔了一层厚被子,她勉强能受得住这样的寒气。
“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翟铭睿眸光闪了闪,继续道:“他也不会变得这般严重。”
“他本来没有严重到昏迷的程度。”
“他究竟是什么病?”童千梦问,这种症状闻所未闻,好像扔进冰窖里冻过似的。
“唉……阿羽这不是病,是毒。”翟铭睿缓缓道来,既然都知道了,有些事也不用瞒着。
“阿羽是在穿……是在一个极为特殊的地方中了这种毒,这种毒每到寒冷时节便会发作,天气越冷,发作得越凶猛,人也越痛苦,要不了命,但发能要去人半条命,本来只要挺过寒冷时节便可,但他不想让你担心,坚持每天给你打电话,每次给你打电话都要用自身内力强行压制寒毒,每次通话结束他都会遭到寒毒的反噬,比之前更痛苦一分,他本就已经到了极限,没想到你……”
翟铭睿又气又恨,“没想到你居然以生病的方式逼他去见你,你知不知道,他去看你一次,要承受多大的代价?寒气钻心蚀骨,这种痛,谁能承受得了?你别看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实身体的痛,他时刻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翟铭睿每说一句,就如同一把尖刀,在童千梦心上划上一道。
心好疼,血淋淋地疼,疼得她感觉不到冷。
难怪一直以来,他的体温都那么低。
难怪离别那天,他那样粘着她,那样婆婆妈妈,他在舍不得她,而她却不懂。
难怪有时候,她听到他在电话里压抑的低咳。
难怪每一次,他都匆匆挂断电话,是因为坚持不住了吧?
难怪他那么爱她,居然舍得这么久不来看她,其实他一定比她更煎熬,而她却在怪他冷落自己。
难怪那晚,他匆匆离开,步履踉跄,之后再也没给她打过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童千梦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翟禛羽的脸上,立刻变成冰珠滚落一边,她自责、痛恨,自责自己忽视了他,痛恨自己的任性害了他。
“为什么不送医院?现在医学技术那么发达,不能医治吗?”
“没用,你以为没有看过医生吗?世界最顶尖的医生都看过了,没用,医生根本查不出来他的问题出在哪儿,无法对症下药。”翟铭睿解释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只能任由他这样?”童千梦声音哽咽,不死心地问。
“办法倒是有,可是阿羽不愿意。”翟铭睿浑浊却精光湛湛的眼睛微微闪动,阿羽不愿意,但倘若童千梦愿意,那……
“什么办法?”童千梦一喜,冲到翟铭睿面前盯着他,眼中盛满期冀。
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
“我们翟氏一族历史悠久,有很多好东西传了下来,其中就有一瓶一千年前一位大师亲制的解毒丹,专解寒毒,但……”
“一千年前?”童千梦狐疑,“这么久了没过期吗?还能吃吗?”
虽然她很焦急,但事关翟禛羽性命安全,她不得不谨慎些。
“那位大师研制出特殊的容器,可保药丸万年不腐,药丸绝对没有问题,关键是阿羽不愿意。”
“为什么,既有解药,他为什么不吃?”
“因为这药,既是解药,也是毒药,它的好处是以毒攻毒,解了阿羽的寒毒,但坏处是……它会缩短阿羽的寿命。”
“缩短寿命?”童千梦惊讶,还有这种副作用?
“是的,吃了它,阿羽就不用再受寒毒之苦,但会减少十年寿命;不吃它,阿羽可以正常终老,但一辈子都要承受寒毒之苦。我觉得十年寿命换一生健康很值得,可阿羽不愿意,他说……”
翟铭睿站在床边,看着眼前涕泪俱下的小女娃,摇摇头,接着道:“他说,他本就比你大十岁,若是再减少十年,就会比你早走二十年,留你一人在这世上,他不放心,他说,他愿用一生痛苦,换与你十年相伴。”
“哇……”童千梦心中压抑的疼痛彻底决堤,嚎啕大哭,“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呢?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呢!”
翟铭睿从柜子上取下一个两指宽的白玉瓶递给童千梦,“药在这里,要不要喂给他吃,你自己决定吧,他这样活着太痛苦,我是赞同他吃下的。”
翟铭睿走出去,关上门,卧室里只剩哭泣的童千梦与一动不能动的翟禛羽。
童千梦双手握住小小的瓶子,只觉它如有千斤重。
打开瓶塞,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没有想象中浓烈的中药味儿。
要不要喂他吃下呢?童千梦狠狠敲着脑袋,无法抉择。
一想到他会早早离她而去,她就已经觉得撕心裂肺,可要看着他一辈子受寒毒之苦,她同样痛彻心扉。
“翟禛羽,翟禛羽,我该怎么办?”
“梦梦?”一声虚弱又熟悉的低唤,让童千梦如遭电击,她抬头,正看见那双熟悉又深邃的眸子半睁着,就那样静静地、温柔地、惊喜又诧异地看着她,“梦梦怎么会在这里?”
翟禛羽气息很弱,仿佛随时要断掉似的。
童千梦又惊喜又心疼,慌忙抹了抹眼泪,“翟禛羽!翟禛羽!你好傻,你好傻。”
翟禛羽抬起手想给她擦擦眼泪,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不能碰梦梦,会冻坏她的。
余光瞥见她手里的白玉瓶,他牵起嘴角虚弱地笑了笑,“看来,你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那么梦梦,我告诉你,我不要吃药,这点疼痛我还能扛得住,我唯一抗不住的痛,是与你分别,梦梦你知道吗?就算是我先离开人世,我也不愿尝试与你的分别之痛,所以不要妄图说服我吃药。”
“可是……可是……”
“不要可是,梦梦听话,我很快就会好的,你看我在床上猛如虎,不会这么轻易挂掉的,放心。”
“嗤……”童千梦没忍住笑了出来,拿眼瞪他,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能耍流氓。
“对,梦梦就要多笑笑,看见你笑,我似乎都不怎么难受了呢,梦梦就是我最好的药……咳咳……”
“那你躺好,我帮你暖暖。”童千梦给翟禛羽掖好被角,整个人重新覆在他身上,紧紧抱着他。
“梦梦不要这样,会冻坏你的。”翟禛羽动了动,反对道。
“不要动,我想抱着你。”童千梦不顾他的反对,用力抱着他。
门外,翟铭睿叹了口气:唉……算了,孩子们要怎样就怎样吧,那是他们自己的人生,他这半入黄土的老头子也管不着了!
……
这个年,过得依旧如往年般喜庆。
童千梦一直陪着翟禛羽,吃喝拉撒不离卧室,有时候太阳明媚,她就把沙发挪到阳台上,陪着翟禛羽晒太阳,还好阳台是封闭式的,关上窗子,没有风,阳光够充足,能晒好一会儿。
她会熬满满一锅姜汤,每隔一段时间就强迫翟禛羽喝一碗,喝得他频频跑厕所,还好虽然他碰到什么什么就结冰,但不影响吃喝拉撒。
她会找很多很多搞笑的视频,陪着翟禛羽一起看,一起笑,只是有时候,不知怎的,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
这时候,翟禛羽就会拿起自制的间接触碰式擦泪神器,仔细又小心地给她擦干眼泪。
她也会跳舞给翟禛羽看,她还是上幼稚园的时候学过几支儿童舞蹈,也记不太清,瞎跳瞎扭,每每都能逗得翟禛羽大笑连连,她很高兴,也不在意自己姿态丑不丑。
翟铭睿看见翟禛羽明显比之前开心很多,很欣慰。
大年三十那天,童千梦先是指挥众人贴喜庆的春联,挂上红红火火的红灯笼,然后回童家陪封如烟吃团圆饭,童菲儿一看见她就疯了似的扑过来,嘴里发出极其骇人的嘶吼。
童建邺吓了一跳,赶紧让佣人把她拉进房间里关着,又打电话叫了医生过来。
童菲儿在房间里发狂,又是呐喊又是摔东西,弄得卧室乱七八糟。
童谈笙明显长高,人也变得有几分沉默,不再像以前那样看见童千梦就呛,而且还叫了声‘姐’。
童千梦心中微讶,看向封如烟,封如烟朝她眨了下眼睛,童千梦了然,小兽被驯服了!
她偷偷给封如烟竖个大拇指,厉害!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笔挺风衣戴眼睛的男人来到童家,童建邺直接领着他去了童菲儿的房间,很快,童菲儿安静下来,童建邺又把他送下来。
“谢谢你吴医生,不知道菲儿的病情怎么样了?”童建邺问。
童菲儿自从受伤就时不时发个疯,童建邺经人介绍认识了精神病专家吴一峰,得知他治疗精神病有一手,便请了他来给童菲儿看病,因为病情不太严重,就没有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得送进精神病院治疗,毕竟狂躁症很容易伤及家人。”吴一峰说道。
经过童千梦跟前,吴一峰忽然顿下脚步,童建邺不明所以,只得跟着停下。
“您就是童千梦小姐吧?久闻大名,鄙人姓吴,吴一峰,是精神病医生。”吴一峰笑眯眯地伸出手。
童千梦出于礼貌与他浅握一下,“吴医生客气。”
“说来我们还有点缘分,当初意欲加害你的焦思思也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就在我的医院治疗,她的情况有点糟糕,不过,童菲儿小姐的情况好多了。”吴一峰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又道:“鄙人告辞,有缘再见。”
他说话不明不白,童千梦没听明白。
童建邺只当他是在刻意讨好童千梦,毕竟童千梦的身份摆在那里,有人巴结,不奇怪,想到此,童建邺有些沾沾自喜,走路都带上了高高在上的气势,被巴结讨好的,可是他亲生女儿呢,他与有荣焉。
吴一峰拿眼角瞥他一眼,冷笑,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顿团圆饭吃得还算开心,刚放下碗筷童千梦就要回去,封如烟留她,好不容易跟女儿聚聚,她还没好好感受这份喜悦呢。
童千梦搂着她脖子撒了会儿娇,道:“我真的要回去了,还有事儿呢。”说完不等回答,拔腿就跑。
封如烟跺脚、叹息:真是儿大不由娘!
……
回到紫檀宫,天黑得透透。
天幕点缀着一弯明亮的月牙儿,和璀璨的星海。
童千梦远远的就看见二楼阳台窗边,立着一道人影,正翘首以盼。
下了车,她跑到楼下,带着厚厚手套的双手圈成喇叭状,放到唇边冲着二楼大喊:“翟禛羽!我爱你!我要给你生一窝孩子!”
“嗤”
忍俊不禁声从西面八方传来,赵承笑完,恢复冷脸,严肃道:“笑什么笑!一个个的严肃点儿!”
一阵立正的响动。
“是!”
二楼,翟禛羽看着楼下鬼灵精怪的女孩儿,眉眼笑开了花,轻声道:“好!”
佣人包了很多饺子,童千梦把站岗的保镖们都叫进来吃热乎的饺子,又留了很多,给等会儿换岗的保镖们也吃一碗,胃里热乎有食,站起岗来就不会太冷了。
吃完饺子,童千梦又给所有今晚当值的佣人保镖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摸着厚厚的红包,每个人都眉开眼笑,雇主大方,他们干起话来更舒心卖力。
出来工作,不就图了一个‘钱’字?
童千梦本来不饿了,但还是陪着翟禛羽吃了一碗,她知道,晚饭时自己不在,他一定没有吃好。
吃完饺子,又陪着他一起看春晚,看到高兴处就手舞足蹈,她笑,翟禛羽陪着她一起笑。
第二天,他们在一片喜庆的鞭炮声中醒来。
互相对望良久,童千梦道:“希望我们年年岁岁都有今朝。”
翟禛羽想亲她,嘴巴凑到一半又不甘心地缩回去,童千梦不管那么多,直接撅起唇追过去,刚亲上,她的唇就结了冰,童千梦连喝两杯开水才把冻麻木的唇给暖回来。
她无语,接个吻都这么费劲儿。
翟禛羽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童千梦脸上笑,可心里却在滴血,她不过就是碰了他一下,就冻成这样,可想而知,当事人该有多么难受。
……
过完年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或大或小的雪,每次下雪翟禛羽体内的寒毒就会越发凶猛,童千梦做不了什么,只有陪着他,给他熬姜汤。
学校开学,童千梦挑着课上,重要的课程就去,不重要的就不去,老师也都知道她的身份,即使没请假,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童千梦感叹:有权有势就是好!
春天在童千梦的千呼万唤中终于始出来,当树梢长出第一颗新芽儿,当桃树鼓出第一只花骨朵儿,童千梦兴奋地大呼万岁,张开臂膀像一只鸟儿般在花园里奔跑。
春天来了,翟禛羽就不用受苦了!
在桃花儿开满枝头、迎春花串成串的时候,翟禛羽身上的寒气渐渐退去,最后只剩一块小小的冰蓝色印记,隐匿在掌心里。
童千梦抱着他不撒手,主动献吻,主动献身,在情难禁时,翟禛羽都没忘记给自己的小兄弟套上小雨伞,童千梦阻止他,红着脸道:“不用戴,更贴近,再说,要是有了我就生下来。”
翟禛羽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傻瓜,你还小,等你长大一点的,有你生的。”
童千梦忍不住翻白眼,“知道我小当初还上我!”
“嘿嘿,情势所逼,不得不上嘛,别说话,我要开始了……”
童千梦:“……”情势所逼你妹!
……
日子终于恢复正常,童千梦住回自己的小别墅,也不再缺课。
钟心恋从家里带来两只非常非常可爱的小兔子送给童千梦,“千梦,之前的事真的非常感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我家养了两只兔子,生了几只崽,我看着特别可爱,就给你带两只,放到花园里养,没事儿逗一逗,解闷挺好的,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多可爱的小兔子呀,毛茸茸的。”童千梦两眼放光,她对这样毛茸茸又可爱的小东西一向没什么抵抗力,于是欢天喜地的把两只兔子带回家。
她不会养,钟心恋就告诉她该怎么做,然后童千梦把细节都交代给杨婶,拜托杨婶照顾。
莫妖娆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也喜欢得不行,没事儿就过来逗一逗,期待着它们也能生一窝小崽,然后她也抱两只回家玩儿。
一段时间后,两只小兔子忽然就不吃不喝,逗也不理,这可把童千梦急坏了,怎么办呢?
打电话问钟心恋,钟心恋没看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正好在兼职做家教,只有等晚上的时候来给兔子看看怎么回事。
晚上六点左右,钟心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一看就是做完家教就过来的,童千梦把她引到后花园,那里有个漂亮的兔子小窝。
钟心恋捉住两只兔子来回看了看,又摸了摸它们的肚子,笑道:“这两只兔子没事,八成是吃多了不消化,胀得慌,自然就不爱动弹了,饿它们两顿就好了。”
“真的吗?那就好。”童千梦舒口气。
这时,钟心恋手里捉着的那只兔子突然挣开她的手,往旁边一跳,正好落到盛水的盆沿上,盆猛地翻过来,水洒向钟心恋。
“呀!”钟心恋惊呼,紧躲慢躲还是没躲过去,被洒了一身水,衣服湿了大片。
“哎呀这小兔子真调皮,恋恋你没事吧?衣服都湿了,去房间把衣服换了吧,回头别着凉了。”
童千梦把钟心恋带到一楼客房,找了套合适的衣服给她,道:“穿这套吧,这是没穿过的,送给你了,就当谢谢你可爱的小兔子。”
钟心恋有些不好意思,这衣服一看就是名牌,价值不菲,不过想想,她穿过了,童千梦也不会再穿了,于是大大方方道:“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啦。”
四周很安静,外面隐约传来汽车的引擎声,钟心恋正准备脱衣服,一摸口袋,脸色一变,“糟糕,我的钥匙丢了,今天齐紫绯要约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没有钥匙进不了门了,完蛋了。”
“你别急,是不是掉在后花园里了?我去给你找找,要是找不到,我那儿不是还有一把吗?不用担心进不了门。”
“那你快给我找找。”
“嗯。”
童千梦开门出去,又把门关上,从后门出去了,她刚出去,翟禛羽从前门走进来。
天色蒙蒙黑,看不清,童千梦只好打开灯找。
杨婶端着一盘炒好的青椒牛柳走出来,这是童千梦爱吃的菜,看见翟禛羽,她喊道:“先生回来啦。”
“嗯,梦梦呢?”
“夫人刚刚在后花园看兔子,这会子不知道,可能还在吧。”说完,杨婶又钻进厨房端下一盘菜。
翟禛羽抬脚往后门走去,‘嘭’一声,旁边的客房传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
收回迈出去的脚,翟禛羽眸光一闪,唇边带上笑意,转向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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