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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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进来吧。”翎霖看着萧琅的脚步顿在了房门外,一时心急,伸手拉住了萧琅的衣袖。
萧琅走近桌边,俯身将托盘放下,他端起药碗用汤匙轻晃了晃,徐徐飘散的白雾扑在了他的面颊上,眼前略有些朦胧。
翎霖张口却不知该如何提及此事,只是轻轻咳嗽了一下。
“您有没有感觉不舒服?”萧琅忙抬头望向翎霖。
“我没事。”翎霖微摇摇头,指尖抬起似想握住萧琅的掌心,却滑落在了衣袖边。
“王爷,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在您刚进府门时便责备您,”萧琅看着翎霖俊美的面容,或许亦有他的过错,自知王爷心情不好还硬生生的顶撞了上去,“您甚为疼爱宝宝,怎会不顾惜宝宝的安危,或许是因宴席上众多大臣敬酒,您一时推脱不开便多饮了几杯。”
“不是因你的缘故,我在宴席上听着那些大臣谄媚的话语,心间有些不悦,一时未忍住怒意,便冷声呵斥了你。”翎霖看着萧琅温和的眉眼间略有几分忧伤,不禁愈加自责。
“您现在心中可是舒服一些了。”萧琅温声道,他亦能理解翎霖在宴席间容忍官腔的苦楚。
翎霖微微摇头,伤了爱人的心还有何舒服可言,“萧琅能再给我些时日吗?”如今若想他如当初一般与萧琅亲密还是有些困难,但他会尝试着一点点放下心间的芥蒂,拥住身侧之人。
“不会太久的。”翎霖看向萧琅的面容,或许他现在提出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萧琅那般珍爱他,难道还不值得他付出一切吗,但他一时仍有些无法接受放下尊严屈于人下。
萧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不会在意的,大夫说您这段时间心情或许会有些波动。”
“若您不高兴时对我宣泄一番也无妨,但您千万不要将怒意忍在心间,若伤了宝宝就不好了。”萧琅试探着轻触了一下翎霖的指尖,他见翎霖并未有任何反应,大胆的覆了上去。
翎霖心间有些庆幸,或许萧琅并听明白也好,若他知晓自己心思的变化必异常伤心。
翎霖不觉反手扣住了萧琅的指尖,他虽碍于掌心间的温度异常不舍,但看着药碗间渐渐散去的白雾,轻轻抽出了指尖。
“王爷,汤药快冷了。”萧琅舀了一勺喂向翎霖唇边。
翎霖俯身凑近,张口含住了。
萧琅见翎霖未有任何抗拒,面上不禁多了一丝笑意,俊秀的面容分外温柔。
翎霖伸手拉住萧琅的衣袖,萧琅看着碗中剩余的少半碗汤汁,只当是翎霖不愿用了,抬手放在了桌上,“宴席上大多是酒肉,您恐怕也未用下多少,要不我再让厨房为您做碗热粥。”
翎霖按住萧琅的指尖覆在了他的腹部上,萧琅感受着掌心下微微隆起的弧度,眉眼愈加柔和,他微微俯下身轻柔着抚着,好似如珍宝一般,近些时日他极少夜宿在翎霖房间中,更是不曾触碰翎霖的身体,今日难得能摸摸宝宝。
翎霖低头望着腹部的衣衫心间暗道,宝宝,爹爹很疼爱你,给爹爹动一下好吗。无奈腹中的宝宝就是不肯动一下,翎霖面上略有些失望。
“宝宝会动了。”其实宝宝早就动过了,而那些时日他与萧琅的关系颇为冷淡,便一直没有提及。
“真的?”萧琅双手环住了翎霖的腰间,面上溢满了喜色,他小心的俯身将侧脸贴在了翎霖的衣衫上。
“宝宝在我腹中,虽然动作很轻微,但我能感受得到。”翎霖看着萧琅眉眼间的欣喜,不觉勾起了一丝笑容,白皙的面容愈加致动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琅张口道,他又怎么会怀疑王爷呢。
“我知道,”翎霖伸手扶起了萧琅的肩边,“你一直半蹲着累不累啊,待下次宝宝动的时候我在告诉你。”
“好。”萧琅环在翎霖腰间的手臂久久未放下。
萧琅见翎霖侧身望向书架旁,抬步挡在了翎霖面前,“天色不早了,您参加宴席也累了一天了,就不要在看书卷了,早些休息吧。”
翎霖稍稍犹豫了一下,面色有些为难。
“要不您再看半个时辰,”萧琅无奈妥协了,他不知事态的紧急轻缓,也不能乱下定论。
“但不可以再晚了,您明日清晨便要离开去上早朝,一共也没有几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萧琅颇为抱怨的说。
“我答应你。”翎霖不觉抬手轻捏了一些萧琅的脸颊,细腻柔滑,手感极好。
翎霖抬袖抽出一本书册,他看着萧琅转身走向房门边的身影张口道,“你去哪。”神色有些紧张,他不是已经让萧琅留在房间中休息了吗。
“打些热水,服侍您洗漱。”难得能有近身服侍王爷的机会,他又怎能轻易放弃呢。
萧琅转身关上房门,他看见翎霖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第章
第80章
淡白色的窗帘随风浮动,掩住了叠在一旁的薄被,床头摆放着几本书卷,稍稍翻开了几页。
周权俯身趴在床上,以肩肘勉强支撑住身体,俊秀的面容异常苍白,光洁的额头间略有一层密汗,秀眉微微蹙起,洁白的牙齿轻印在唇边,薄唇间隐约可见一片血痂。
单薄的衾衣紧紧贴在背上,遍布着斑斑殷红,淡白色的被单间似残留着一丝血迹。周权微动了动身体,背后的鞭伤愈加痛楚,他不禁低头趴在了床上,指尖深深嵌入了薄被间。
“把桌边的那本书卷拿过来。”周权清了清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他缓缓起身靠在床边,掌心用力按住床栏,屏息隐忍了一阵,面颊略有一丝泛红。背上的殷红似渐渐扩大,浸湿了淡白色的衣衫,颜色愈加鲜亮。
周权尽力忍住喉咙间低沉的□□声,弯曲的指节有些微微发白,然心中却毫无一丝怨意,这皆是他情愿承受。
他看着爹爹铁青的面色,仍直言让孙晖踏入周府之门,与其共度一生,无论爹爹如何阻拦,他都心意已决再不会改变丝毫。他曾伤过孙晖,更无可能在站在远处看着他独身一人抚养他们的孩子。
虽爹爹口中的言语并未有任何松动,但他承受下鞭刑后,看着爹爹眼底闪过的一丝不忍,心间隐隐有些欣喜,只要他坚持下去,或许终有一天爹娘会接受孙晖的。
周权侧身看向窗外,眼中似有一丝担忧,纵然他派侍卫跟随在孙晖身侧小心保护,但外面终是不比府中的温馨,再过几日待他的伤势稍稍痊愈一些,他便想将孙晖接回府中,带着他一起去见爹娘。
“少爷,大夫叮嘱过您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可现在您都已经看了一个上午了。”侍女不禁劝道。
“给我。”周权看向侍女,眉眼严肃似未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他受家法是私事,可朝事却不能耽误半分。
“是。”侍女无奈将书卷递给了周权。
周权伸手接过,抬指翻开了几页,房门轻敲了两声,侍女走上前去开门。
“少爷,孙晖离开房间后走向城门的方向了。”侍卫站定脚步低头道。
“什么。”周权猛然直起身体,扯动了背后血肉模糊的伤口,一阵专心的刺痛传入心底,他不禁用力咬住下唇轻呼了一声。若孙晖离开了,他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何意义,他不知孙晖为何突然离京,是因对他完全失望了吗。
“要属下前去将孙晖追回吗?”侍卫开口问道。
“不必了,你派人去备一匹马,我亲自前去。”周权摆了摆手,孙晖是他在意的人,他更不想像绑囚犯一般将孙晖带回来,那样即使人留在了府中,也再不会对他有一丝希望了。
他想亲自对孙晖解释清这些事情,求孙晖心甘情愿的与他一起回来。
“少爷,您背上的伤势还未痊愈。”侍卫忙伸手扶住了周权的肩边,“若您想让孙晖回来,属下前去阻拦他便可,您又何必亲自前去。”
“我没有什么大碍,你快去吧。”周权接过侍女递来的外衣披在身上,他担心若迟了孙晖就离开城门了,而他亲自接孙晖回来,更为了让孙晖看到他的一片心意。
周权抬掌按住桌边站了许久,待渐渐适应衣料摩擦伤口的痛楚后,他缓缓放下手,神色平静的大步走向院中。
“少爷。”侍卫伸出手臂想扶着周权上马,却被他避开了。
周权握住缰绳,抬步跃上马背,“走吧。”
侍卫看着周权苍白的面色,缓缓点了点头。
赶了一段路,背上的伤口愈加火辣辣的痛着,他不禁微俯下身,用力按住掌心间的缰绳,似在白皙的肌肤间留下了一道血痕。
侍卫勒住马匹,转身看向周权,面上隐约有一丝担忧,“少爷,我们慢些走吧,孙晖不会这么快出城的。”
“你快些走便是,不用在意我。”周权摇摇头,距城门还有一段距离,但他看着身侧陌生的路人愈加不安,若孙晖早已离开京城,他又如何在寻回爱人。
周权看着远处一道熟悉的背影,黯淡的眼眸间似流露出一丝光,他大声唤了一句。“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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