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叙和她的八个男人

24

那时候手忙脚乱,没有人想起孔叙,众人把他拥簇着,随行而来的助理更是哭成个泪人。
江惩找到了,她不用跟着偿命了。
神佛保佑,万幸万幸。
众星捧月,虽然他人还在山谷里,可就是高贵起来了。
那个时候江惩也没想起孔叙,那个被他狠心撵走的女孩。
撵走孔叙的时候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怒火点燃了她,孔叙敢往回走一步,他就敢当场掐死她!
江惩是名不虚传的江惩,孔叙是可以被随意对待的孔叙。
他和传闻中一样,好巧不巧,她比传闻中更让人瞧不起。
她死了就死了,甚至江惩都认为不会有人为她掉一滴眼泪,然后跑到他面前哭天抹泪的喊冤追问。
孔叙的一生浑浑噩噩,都没被人好好对待过,横看竖看都是不值得的。
撵她走的时候能看到孔叙频频回头,一开始离得近,能看清她眼睛里的哀求和渴望。
她在期待着,期待着江惩大赦天下的摆摆手,叫狗一样的把她叫回来。
拜托拜托,看在这几天朝夕相处的份上,对我摆摆手,要我留在你身边。
可是他没有那样做。
怒火冲上来,什么恩义情分通通不好用,江惩难得的意气用事,却是一如既往的心狠。
他的心肠里长了石头,总是比一般人要硬上几分。
一次又一次,他的目光里是女人的频频回头。
渐渐的,她回望的时间越来越短,渴望的目光再不纯粹,掺进了零星内敛的绝望在里面。
然后她走远,身影模糊不见,最后一次她回头,匆匆忙忙的看了一眼。
七嘴八舌、嘘寒问暖,这些日子山谷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突然有这么多人过来吵他,江惩一时适应不起来。
他觉得头疼,助理叫裴露,她让江惩先睡一觉。

还睡觉?
在山谷里的这些日子,江惩把下半辈子的觉都给睡出来了。
他的时间从未如此的充裕过,每天无所事事,解决了叁餐温饱之后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睡觉。
他也庆幸自己比较明智,没在最一开始就撵走孔叙,实话实说,她很打发时间,搞她很有意思。
孔叙…
孔叙?!!!
他嚯的一下坐了起来,突然提起的这个名字叫裴露一脑袋雾水,一阵之后才想起来,是那个妓女。
她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啊,救援队应该还在找吧,我们的人只负责找到你,现在都在山里撤回来了。”
“她很重要吗?要不我让他们再进山找找?”
“江先生你别这么激动了,手上还打着针呢。”
是了,一起跟过来的还有医生,这几天的野人生活可把江惩给折腾够呛,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活过这种日子。
医生看见他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给他挂了水,具体管什么的江惩他也不知道。
揉了揉眉心,江惩没说话,更没告诉裴露要不要继续找。
第二个想起孔叙的人是一个老太婆,江惩记得她,那天就是她拿着拐杖敲窗户,中气十足的喊…好像是喊她月桂?
奇奇怪怪的名字。
他看到女人走下来,然后逃跑,他追过去,一晃又到了现在。
这里是出山的必经之路,老太婆还扒着车窗问,月桂月桂月桂,她说月桂还欠她半个月的房租没有给。
江惩噗一声笑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只是揉着眉心感叹。
那女人就是这么不值得,根本就不会有人爱她,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他叫裴露把孔叙的房租给结了,听老太婆又一次的问:“那月桂呢?你们一起走丢的,怎么不见她回来?”
老人抻长了脖子往车里看,那么大的车子里,没有那个月桂。
江惩皱眉,车子逐渐往前开,临没影儿之前老人听到江惩没有耐心的回答:“她死了。”
一开始江惩只是随口说说,但裴露挺上心这事的,她把搜救队始终都没找到孔叙的事儿跟江惩说了。
而这时候江惩都已经离开那座山谷快有七天了。
也就是说,又有七天过去了,江惩他逃脱升天,孔叙她依旧音讯全无。
江惩突然抬头,他瞪着裴露看了一阵,突然就把烟灰缸摔过去了:“我养你是为了听这个的?再不好好干就滚去养老院洗盘子!”
然后裴露再也不敢关心这事了,江惩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听到孔叙这两个字。
有时候夜深人静,他偶尔会想起孔叙,并不是男女之事的那种想,而是他在猜测孔叙的生死。
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到最后江惩只对这个比较好奇。
他觉得那天面对那个老太婆,他应该是没说错,孔叙她就是死了,死在了那座大山里。
对她而言算是个好结局吧,这大千世界繁华喧嚣,可她享受到的、感受到的都少之又少。
真不如那座山谷,遍地开花、人杰地灵,她去凑个热闹,不多也不少。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二人都没有联系,孔叙当然也没死,她当然是被人找到了,虽然晚,但来得及。
被抬上车的时候她提起江惩,这时候也说不出个东西南北了,可孔叙还是凭借着记忆指出了山洞所在的方向。
她说江惩还在那里。
去救救他。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搜寻队安抚她一阵,没跟她说江惩早就逃出生天了。
那个男人对你可是只字不提。
没人说,所以孔叙没有太多失落,她睡了个好觉,醒在她温暖的被窝。
乔美娜在隔壁打电话,她把声音压低了很多,孔叙情况不错,是有一些营养不良,人瘦了一些。
她醒了我会跟你说,这几天我不去上班,工资你得照常给我。
关系好?再好也没有钱重要啊!孔叙要是能下金蛋,让我给她舔屁股我都干!
那大概是林彻了,除了他,孔叙也想不出还有谁惦记她了。
摸一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是干瘪了一些,她笑一笑,管这个叫因祸得福,无论如何人确实是瘦下来了没错。
又想起她年初算命时神婆说过的话,还真是流年不利,她花了钱也没能免了灾。
神婆好像还提起过几个生肖,说是天降地煞星,专门到她命里来,扒皮抽骨的拿走她的半条小命。
孔叙记性不好,那时候还认认真真的拿笔记了下来,也天马行空的打算着,真叫她遇见这几个属相的男人,就是坐火箭也要绕开。
她认为自己该去佛前再拜一拜的,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是阴沟里翻了的船,所以不求别的,孔叙只想自己平平安安。
希望菩萨生了一副软心肠,叫她的下半辈子能够好过一点。
后来的几天都舒服,乔美娜哭了一阵后也算了,甚至还有点洋洋得意,十分喜欢这种带薪休假的日子。
有时候被人连着操了几顿都挣不来这么多的钱。
简直像是白捡的一样。
即便是林彻看不见、听不见,她还是里里外外的把人给夸了一遍,临了临了还不忘补充,说大老板对你真不错。
特意给我放了假,要我在家照顾你。
这几天他总是给我打电话,要不是你还在这躺着呢,我都以为大老板是对我有意思。
叙姐就是叙姐,跟你混吃得饱,挣得多,真得劲儿。
去你妈的吧!
孔叙气的骂人!
乔美娜一点也不会照顾人!林彻找她真是亏到了姥姥家,她才醒了一天半,已经吃了两顿麻辣烫了。
剩下的几顿也不是什么清粥小菜,她消失的这几天楼下新开了一家牛蛙涮肚,又香又麻又辣,吃剩的东西倒进马桶里,红油把这一栋楼的下水管都给堵了…
孔叙想喝口粥都不行,乔美娜吧唧嘴的声音响了二里地。
她想,她会永远屈服于红油辣锅和咸豆腐脑,一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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