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与缺憾 弗洛伊德文集

第 16 部分

陀Ω眉岢挚蒲А! ?br /
但是,我要向你们提供的东西,将比你们从科学中所能获得的任何东西都无可比拟地更加美好,更加抚慰人心,更加使人高尚。所以我告诉你们,宗教是另一种更高级含义上的真理“——宗教为什么不以此来结束这场毫无希望的辩论呢?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宗教不可能作出这种承认,因为那将使它失去对大多数人的影响,普通人只知道一种真理,即日常语言含义中的真理。
他不可能想象更高级或最高级的真理可能是什么样子。对他来说,真理就像死亡一样,似乎是无比较等级之分的;他不可能从美好的事物飞跃到真实的事物。
在这一点上,你们也许会像我一样认为他是正确的。
所以,这场斗争没有结束。
宗教宇宙观的拥护者信奉这样一句古老的格言: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他们问道:“这个科学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居然敢诽谤我们的宗教。
要知道,正是这个宗教,千百年来为成千上万的人们带来了帮助和安慰。
可是这个科学迄今为止实现了什么呢?
据它自己供认,它并不能给人以安慰和提高。
这些问题我们就暂且不论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重要。
那么,它的理论又怎样呢?
它能告诉我们宇宙产生的方式,以及宇宙产生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吗?
它可以为我们画一张清晰的宇宙图景,或向我们表明怎样去解释种种生命的奇迹,或说明人类的精神力量怎么能够作用于无生命物质吗?
如果它能够解答这些问题,我们就将对它表示尊敬。
然而它至今也未能解答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它为我们提供了各种支离破碎的所谓发现,却又不能使它们相互协调;它收集了关于各种事物发展过程之间一致性的观察材料,并把这种一致性称为法则,还对此提出狂妄的解释。请想一想,科学赋予其发现的必然性程度是何等微小呵!它教导我们的每一种思想都仅仅是暂时的正确:今天被赞扬为最高智慧的,明天就可能遭到否定,而代之以其他某种将再次证明不过是暂时性的认识,于是,最新的错误被认为是真理。为了这种真理我们要奉献出我们的最高利益。“
我想,如果你们本人便是受到上述言论攻击的科学宇宙观的拥护者,这种批评就不会严重动摇你们的信念。在这里, 我要提醒你们想一想一段曾传遍奥匈帝国的话。那个恶魔1曾对他所厌恶的议会党委员会吼道:“这并不是一般的反对意见!这简直是在捣乱!”
与此类似,你们将会看出,宗教在谴责科学时,以一种不正当的、恶毒的方式夸大了科学未能解决各种宇宙问题的情况。科学的确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取得这些成就。
因为它还非常年轻,它是近代才发展起来的一项人类活动。我们应该记住——我不过选择了几个日期——开普勒(kepler)是在仅仅大约三百年前刚发现行星运动法则的;把日光分析成各种光谱颜色并建立万有引力定律的牛顿(newaton),逝世于1727年,即距今不过两百多年;拉瓦锡(loisiaer)发现氧则是在法国大革命之前不久。
与人类进化的时间相比,个体的生命是极为短暂的。我今天算得上是一位老人了2;可是在达尔文(darwin)发表他的《物种起源》时,我就已经出世了。而在同一年即1859年,镭的发现者皮埃尔。居里(pierecurie)诞生了。如果你们想进一步追溯下去,到古希腊人那里去寻找精密科学的起源,追溯到阿基米德(archimedes),追溯到萨姆斯岛的阿里斯塔恰斯3,他是哥白尼(copernicus)的先驱,甚至到巴比伦人中去寻找天文学的最初开端4,你们就会发现,科学发展的这段时间,仅仅是人
1人们一般这样称呼弗兰西斯。约瑟夫皇帝(francisjoseph,1830—1916,奥匈帝国皇帝。——中译注)。——英译注。
2弗洛伊德写本书时76岁。——英译注。
3阿里斯塔恰斯(aristarchus),约公元前250年),古希腊天文学家,生于萨姆斯岛。曾提出地球绕太阳运行的概念,这是古代朴素的日心说。——中译注。
4巴比伦(babylonia)为古代东方奴隶制国家,其时数学和天文学都已有较大发展。——中译注。
类学者所确定的人类从其祖先类人猿形态进化到今天所需要的漫长时间中的一小段。而这种进化所花费的时间无疑要长达十几万年。而且,我们还应该记住,上个世纪产生了极为丰富的新发现,大大推动了科学的发展,我们完全有理由满怀信心地展望科学的未来。
当然,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应该承认上述批评的正确性。
科学的道路实是缓慢的、摇摆不定的、艰苦的。这个事实不可能被否定或改变。
难怪宗教阵营的先生们会不满意,因为他们被宠坏了;宗教的启示使他们生活得太安逸了。
科学研究的进展恰如它在精神分析中的进展一样。我们带着各种期望从事分析工作,而我们又必须严格控制这些期望。在观察中,我们时而在这里时而在那里碰到某些新东西;但它们开始只是一些彼此相互分离的碎片。我们提出推测,构造假设,如果没有得到进一步证实,我们就收回这些推测和假设。
我们需要巨大的耐心和准备,以等待任何偶然情况的出现。
我们一开始就摒弃了各种确信,以免不致因此而忽视各种未预料到的因素。
最终,我们付出的全部努力得到了报偿:分散的各种发现依靠自身结合到了一起;我们d察到了各种精神事件的整体方面。
我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不过,在精神分析中,我们不得不在没有实验提供帮助的情况下进行工作。
此外,上述对科学的批评中存在着大量的夸张。
什么科学盲目地摇摆于两种实验之间,什么它用一种错误取代另一种错误,等等,这些说法都是不真实的。科学工作通常就像雕塑家的工作一样:雕塑家摆弄他的泥制模型,不知疲倦地修改着他的粗糙的草稿,往上加点什么,又去掉点什么,一直到他满意地看到他所感受的东西符合于他所看到或想象的那种东西为止。而且,至少在历史较长或比较成熟的科学中,甚至到今天也仍然具有坚固的基本原理,它们只是受到修正和改善,而不会被推翻。
由此看来,科学活动中的情况并不像批评者所说的那样糟糕。
最后,这些对科学的猛烈污蔑的企图何在呢?
尽管科学目前还具有不完善性以及本身的各种难题,它对于我们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它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改进。宗教宇宙观则不然。它在所有的本质方面都是完整的,所以,如果它曾经是一个谬误,那它就一定永远是一个谬误。
对科学的贬低决不可能改变下述事实,即科学正在努力考虑我们对现实的外部世界的依赖性,而宗教却是一种幻想,它的力量仅仅在于它很容易满足我们的各种本能的愿望性冲动1。
b我有责任接着考察与科学宇宙相对立的其他宇宙观,不过这是不情愿的,因为我知道严格地说,我是没有能力评判它们的。所以,你们在听以下论述时,应记住这个限制条件。而如果你们对这种考察发生了兴趣的话,你们则应当到别处去寻找更好的指导。
1弗洛伊德关于宗教的最完备的评价请见《幻觉与未来》一书。——英译注。
我在此应该首先提一下各种不同的哲学体系,它们根据宇宙在那些多半是隐居的思想者的头脑中的反映,大胆地描绘了宇宙的图景。我已经努力对哲学的各种特征作了概括的说明。而且,我恐怕没有资格像少数人已做过的那样,去建立一种对各种不同哲学体系的评价。
所以,我只想邀请你们和我一起来考察另外两种现象。
尤其是在我们这个时代,这两种现象是决不能加以漠视的。
b第一种现象类似于政治上的无政府主义,而且很可能就派生于后者。当然,这种理智的虚无主义者(intelectualniahilists)以前就有。但是现代物理学的相对论却冲昏了今天的虚无主义者的头脑。
他们的确是从科学出发的,但他们策划迫使科学实行自我取消乃至自杀;他们交给科学一项任务,即通过否认自己的各项权利来把自己摆脱掉。
在这方面,人们的印象常常是,这种虚无主义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只要上述任务完成了,这种态度也就无需存在了。一旦科学被消灭了,腾出来的这块领地就将被某种神秘主义(mysticism)甚至陈旧的宗教宇宙观所占据。
根据这种哲学上的无政府主义理论,像真理这样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也不可能有对外部世界的确定认识。
我们称之为科学真理的东西,不过是我们自己的各种需求的产物,因为这种需求一定会根据外部条件的变化来表示它们的意见:它们再一次成为幻觉。归根到底,我们发现的仅仅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看到的也仅仅是我们想看到的。
我们没有其他希望。因为真理的标准——与外部世界相符——是不存在的,我们采取什么观点完全无关紧要。
它们全都是同等的正确和错误;任何一个都没有权利谴责另一个是谬论。
具有认识论兴趣的人可能会发现,探究诡辩论的方式是富有诱惑力的;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哲学上的无政府主义者都成功地从科学中得出了上述蛊惑人心的结论。
无可置疑,我们将会碰到某种类似于从众所周知的克里特人的反论(paradox)中所产生的东西的情况。克里特人说,所有的克里持人都是说谎者1。但是,我既不需要也没有能力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我能够说的只是:只要这种无政府主义理论涉及到有关抽象事物的见解,它听起来就具有惊人的优越性:然而一进入实际生活,它迈出的第一步便是不成功的。
人们的行动受到他们的见解和知识的支配;正是这同一个科学精神,既推测原子的结构或人类的起源,又设计能够承载重物的桥梁结构。
如果我们相信的东西确实是无关紧要的,我们就可以像用石头那样,用卡片纸板来筑桥;就可以给我们的病人注s10克而不是百分之一克吗啡;就可以把催泪毒气而不是乙醚当成麻醉剂。然而,即便是这种理性的无政府主义者,也会断然否认在实践中如此运用他们的理论。
b1这种被称之为“爱匹门尼德”(epimenides)的反论的量简单形式,是一个人说“我在说谎;如果他在说谎,他说的就是真话,而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他就是在说谎。”
至于第二种现象,亦即另一种与科学宇宙观相对立的宇宙观,则必须认为要严重得多。关于这个例子,我感到很遗憾的是我的知识不太充分。
我想你们对此知道的比我更多,你们大概早就主张赞成或反对马克思主义了。卡尔。马克思对社会经济结构的研究,对不同经济制度给予人类生活各个领域影响的研究,在我们的时代已获得了无可否认的权威性。
他的观点具体有多少正确性和错误性,我当然不可能说清楚。
我知道甚至对于比我受到更好教育的人来说,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在我看来,马克思的理论中包含着一些奇怪的主张:例如社会形式的发展是一个自然历史过程;社会阶层的变化是以辩证过程的方式相互产生的。我还远不能认为这些主张是正确的,它们也不像是“唯物主义的”。相反,它们倒很像是晦涩的黑格尔哲学的沉淀物。须知马克思就是在黑格尔哲学这所学校中毕业的。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抛弃自己的外行见解。
我认为,社会的阶级结构起源于历史开端之际就从相互间只有极小差别的各部落1之间所产生的那种斗争。
因此我想,社会的差别溯其根源乃是氏族或种族之间的区别。胜利是由诸如适度的气质上的攻击性等精神因素,以及部落内部组织结构的坚固性所决定的。
由于生活在同一区域,胜利者就变成了主人,被征服者乃沦落为奴隶。在这种情况中,看不出有任何自然法则或概念(辩证的)进化的迹象。
而另一方面,人类对
1在弗洛伊德那里,术语“部落”始终是在比较的意义上表示较小的人群。——英译注。
自然力量的日益控制,却明显地表现出对人类社会关系所施加的影响。
因为人类总是把他们新近获得的有威力的工具,效劳于他们的进攻性,用来彼此反对。金属即青铜和铁的采用,结束了人类文明中那一整个时期以及那时人们的社会制度。
我确实认为,消灭骑士制度和贵族统治的是火药和火枪;而且认为,俄国专制政府早就定要败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因为欧洲统治阶级家族之间的近亲交配,已不可能生育出那种能经受住甘油炸药的爆炸力的沙皇了。
的确,由于大战之后到来的目前的经济危机,我们很可能正在付出我们仅仅是最近才对自然界取得的胜利,即对天空的征服为代价。
这种说法听起来不太好懂,但至少这根链条的第一个环节还是可以清楚辨认的。作为英国政治基础的国家安全性,是由冲刷出她的海岸的海洋所保证的。然而,当布莱里乌1乘坐飞机飞越英吉利海峡时,这种保护性的隔离状态就被打破了;而当德国的策佩林2巡航于伦敦上空时(平时与演习时),反对德国的战争就显然已成为势在必然的结局了3。在这方面不应忘记的还有德国潜水艇的威胁。
我感到很惭愧,因为我用以上不太充分的话对你们谈论了十分重要和复杂的问题。
而且我也知道,这些东西对你们来
1布莱里乌(louisbleriot1872—1936):法国飞行员,1909年首次驾机横越英吉利海峡。他是单翼机的早期提倡者。——中译注。
2一种呈雪茄烟形状、硬式的可驾驶的飞船,用于横渡大西洋。——中译注。
3我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头一年从可靠人士那里听到这一消息的。——原注。
说并不新颖。
我的意图只是想使你们注意这一事实:人类与其对自然的控制(他们从这种控制中获取用来与同胞打仗的武器)之间的关系,也必然对人类的经济活动产生影响。我们似乎已远离了宇宙观问题,不过我们马上就会言归正传的。
马克思主义的力量显然并不在于它的历史观或以该历史观为基础对未来所作的预言;它的力量在于富有远见地指出了人们的经济条件对其理性的、伦理的和艺术的看法具有决定性的影响。这种观点揭示了以前几年完全被忽视的若干种关系及其内含。
然而我们不可能假定,经济动机是决定人们的社会行为的唯一因素。
显而易见,在相同的经济条件下,不同的个人、种族和民族具有不同的行为。
仅仅这一事实便足以表明,经济动机并不是唯一的决定性因素。在谈论有生命的人类生物的各种反应时,忽视心理因素是完全不可理解的。
因为这些反应不仅仅与经济条件的建立有关,而且与心理因素有关,甚至只有在对这些经济条件的控制之下,人们才有可能利用他们的各种基本的本能性冲动,如自我保存本能、攻击性、对被爱的需要以及趋乐避苦的倾向。
在一个较早的研究中,我还指出了超自我所提出的许多要求。超自我代表传统的和过去的各种观念,它在一段时期内会抵制新的经济状况的刺激。最后,我们不应当忘记,大多数受到经济必然性制约的人,也经历了文化发展的(或像其他人所可能说的,文明的1)
过程。这个过程虽
1参见《战争的原因》(193b)中的类似段落。在《幻想的未来》中,弗洛伊德对这个词汇的意义作了这样一个总的评论:“我认为完全不必对文化和文明(culatureandcivilization。)加以区分。“ ——英译注。
然无疑受到所有其他因素的影响,但它在起源上(类似于有机物的发展过程)肯定独立于那些因素,并且完全有能力对其他因素施加影响1。它转移本能的目标,并促使人们反抗那些他们以前曾加以容忍的东西。
另外,科学精神的日趋加强看来构成了它的一个基本部分。如果有谁能够详细阐明这些不同因素,即一般的遗传的人类气质、种族的变异和文化沿革,在社会等级、职业和谋生能力等条件下,相互抑制和促进的情况,谁就能够补充马克思主义,使它成为一门真正的社会科学。
因为社会学实际上探讨的是人们的社会行为,它只能是应用心理学。严格地说只有两门科学:一门是心理学,包括纯粹的和应用的两种;另一门是自然科学。
关于经济关系具有重大的深远影响这一最新发现,具有一种诱惑力,即教导人们不要把经济关系的变革消极地留给历史发展过程本身,而是应当通过革命行动去亲自实行这些变革。当理论上的马克思主义在实践中表现为俄国的布尔什维主义时,它获得了一种宇宙观的力量和自足的、排他的特点。
但是同时,它也产生了与它正在反对的东西的某种不可思议的相似性。
虽然马克思主义在运用中最初是科学的一部分,并且是以科学和技术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但它却制造了对思
1这一时期,弗洛伊德经常想到“文明过程”这个观念。在《文明及其缺憾》中,他好几次谈到它;在《战争的原因》中又再次提到它。而这个观念与另一个已产生很长时间的观念具有密切关系。那个观念是关于作为有机物发展过程的抑制的假说。在《文明及其缺憾》第四章开头和结尾的两段长脚注中,弗洛伊德对这一点作了充分说明。——英译注。
想的限制,而且正像宗教过去所做过的那样冷酷无情。
对马克思主义的任何批评性考察都遭到禁止,对它的正确性提出质疑即被宣布为异端邪说,而它采用的方式与天主教教会曾采用过的方式如出一辙。马克思的著作取代圣经和古兰经而成为启示的本源,虽然比起过去的宗教书籍来,它们之中的矛盾和晦涩之处看来亦不相伯仲。
虽然实践的马克思主义已经无情地清洗了所有的唯心主义体系和幻想,然而它自己却又形成了种种幻想,它们同较早的幻想一样,也存着不少问题并难以被证实。
它希望经过几代人的时间就改变人类的性质,使人们在新的社会制度中几乎是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并将完全自觉地承担起劳动的职责。
与此同时,它把那些在社会中是必不可少的各种本能性限制转移到其它地方;把威胁到所有人类团体的攻击性倾向转向它的外部,并把它的基础建筑在穷人对富人的仇恨、至今无权力者对昔日统治者的仇恨之上。
但是,像这样去改进人类的性质是完全办不到的。只要新的制度不完善并面临来自外部的威胁。
那种推动着大量群众追随布尔什维克的煽动的热情,就不会确信今后这种新制度将完全建立起来,社会将摆脱危险。
与宗教所采取的方式毫无二致,布尔什维主义也不得不向人们许愿一个更为美好的未来,那时人们的一切需要都将如愿以偿,以此来补偿它的信徒们今天所蒙受的痛苦和匮乏。
而且,这种天堂将在此生、在地球上建立,并在可能预见到的时期内成为现实。
但是我们不要忘记,犹太人——它的宗教并不重视来世——也期望弥赛亚1降临到地球上;在基督教的中世纪,人们多少次地相信上帝的王国即将来临。
当然,布尔什维主义会回答这些反对意见。它将会说:只要人们的性质尚未改变,就有必要运用今天这些方法来影响他们。不实行强制教育,不禁止思想自由,不动用武力甚至杀戮是行不通的。
如果不在人们身上唤起那些幻想,他们就可能不会接受这些强制。
也许有人会很有礼貌地问我们:你们认为怎样管理才好呢?
这种要求将击败我们。
我无法提供建议。
我应该承认,是这种试验的那种状况,使我以及类似于我的那些人不敢赞成这种试验。但我们并不是唯一的关心者。有一些活动家,当他们处于有利于实现其意图的地位上时,其信仰不可动摇,不会产生疑虑,没有对他人痛苦的感受。
正是这种人,使得创建新制度的惊人实验目前正在俄罗斯实际进行着。当着很多国家都宣布他们将仅仅从保持基督教的虔敬中期待拯救时,俄罗斯的革命尽管在细节方面令人讨厌,却似乎仍不失为一种关于更美好的前景的启示。
遗憾的是,无论是我们的怀疑还是另一方的狂热信仰,都没有说明这个实验的结局将会怎样。这个试验的未来将会告诉我们;它可能会表明,这个实验进行得过早了;只有到新的各种发现增强了我们对自然界力量的控制,从而使我们各种需要的满足变得比较容易时,对
1弥赛亚为希伯莱文mahsian的音译。原意为“受膏者”。古代犹太人封立君王、祭司等职位时,常举行在受封者头上敷膏油的仪式,故君王等人有“受膏者”之称。公元前一、二世纪到公元一世纪,犹太国处于危亡时期以来,犹太人中流行一种说法,称上帝终将重新派遣一位“受膏者”来复兴犹太国。弥赛亚遂成为犹太人想象中的“复国救主”的专称。——中译注。
社会制度的彻底改革才有成功的希望;只有到了那时,新的社会制度才可能不仅消除了群众的卑俗需要,而且把注意力转向满足个体的文化需要。当然,即使到了那时,我们仍将与各种困难作长期斗争;人类本性的不驯服特征,在任何社会形态中都会显示出这些困难。
b请允许我在结尾时,对上述就精神分析与宇宙观问题的关系所进行的论述,作一个总结。依我之见,精神分析没有能力创建它自己的宇宙观。它不需要宇宙观;它是科学的一部分,可以遵循科学的宇宙观。但是,论述这种关系几乎不值得使用这么大的标题,因为科学宇宙观没有囊括一切,它也是不完善的,没有权利要求具有自足性和构造各种体系。
人类的科学思想也还非常幼稚;也存在许多它至今无能为力的问题。
以科学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宇宙观,除去对现实的外部世界的强调之外,其性质主要是消极的,如服从真理,拒绝幻想等。
我们的同胞中那些不满意这种情况的人,那些要求获得比这更多的短暂安慰的人,可以尽其可能去寻找那种安慰。
对此我们毫不介意,我们也不可能阻止他们;而如果为他们着想的话,恐怕他们也只能那样做。
本能及其蝉变
b滕守尧 译
人们常常坚持这样一个观点:科学必须建立在清晰明确的基本概念之上。
但事实又怎样呢?
我们看到,没有一种科学,甚至包括最准确的科学,是从所谓明确的基本概念出发的。
科学活动的真正开端是对现象的描述,然后才是对这些现象进行分组、归类和找出它们之间的联系。即使在描述阶段,人们也免不了运用某些抽象的概念去称呼眼前的材料。这些概念有看不同的来源,但决不仅仅是来自新的经验中。
这样一些观念——它们迟些时候将变成科学的基本概念——会随着材料的加工而更加不可缺少。
开始时,这些观念有可能具有某种经验的不确定性,但毫无疑问都有确定的内容。
只要它们保持这种状态,我们就能最终理解它们的含义。要达到这个目的,关键是要反复联系它们指向的观察材料,虽则我们会从这些材料中推导出抽象概念,但它们本身却仍然处于从属地位。
严格说来,它们仍然是一种习俗性的东西。虽则如此,对每一种证明材料的选择仍不是随意的,而是根据它们同经验材料之间的重要关系而决定的——这种关系在为我们证明和认识之前,对我们都是神圣的。只有通过对这个领域的进一步研究,我们才能更加清楚地提出关于它的基本科学概念。这些概念经过进一步改进之后,便广为人们接受和使用,与此同时又达到逻辑上的前后一致。紧接着要做的,便是给它们下一个定义。
然而,科学要想取得进步,即使在为其下定义时,也要求有一定的灵活性或伸缩性,物理科学
本文根据《弗洛伊德选集》第4卷(伦敦,弗拉德福出版社,1946年第三b版)译出。
中的例子为此提出了很好的证据。
在这个领域中,即使那些已经用定义形式确定下来的最基本概念,也会随着这门学科的发展而不断变换着自己的内容。
在心理学中,这种最为常见的和对我们来说仍然很模糊的基本概念,当然是“本能”。下面我们所要做的,是要从不同角度来探明和确定这一概念的内涵。
我们首先从生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它。
生理学中,有刺激和反s弧这样的概念。
按照这样的概念,一种来自外部世界的刺激如果作用到活的机体组织上(神经器官),就会使它释放出一种朝向外部世界的行动,这一行动之目的,是使已经受到外部刺激物作用的机体避开这件刺激物,撤离到这一刺激所能达到的范围之外的某一地方。
那么在“本能”和“刺激”之间究竟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肯定会不加思索地把“本能”概念归并到“刺激”这一大概念中,认为本能只不过是对心理(mind)的一种刺激。但是过后我们马上又会想到,把本能同心理刺激当作同一种东西看待是不太合适的。很明显,在对心灵的各种刺激中,除了来自本能的那些刺激外,还有种种其它刺激,这些刺激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生理的刺激。
举例说,当一束强光照s到眼睛时所造成的刺激就不属于本能刺激。
但是,当食道上的分泌粘膜因为干渴而变得干燥时,或是胃部因为饥饿而开始疼痛时,这种刺激便成为本能的1。
我们现在已取得足够的材料,把来自本能的刺激同作用
1我们假定这些内部活动是构成干渴和饥饿这样一些需要的机体基础。
于我们心理的其他刺激(如生理刺激)区别开来。
首先,凡是来自本能的刺激都不是来自外部世界,而是来自机体自身。
因为这种刺激会激起一种完全不同的心理效果,而且需要采取一种完全不同的行动才能消除这种刺激。
进一步说来,一种外部刺激的最重要和最关键的特征,是它总是作为一种单一的冲击力出现,因此只会引起与之相应的单一的反s行为。
最典型的例子是某些刺激引起的逃跑行为。
当然,这样一些冲击力会重复发生,它们的力量会积聚得愈来愈大,但是,在我们心目中,它并没有发生本质上的改变,因为用来消除这种刺激所需要的基本条件并未因此而改变。
从另一方面说,任何一种本能从来都不是一种瞬间即逝的冲力,而是一种永恒的力量。但是,如果它的冲击不是来自机体外部,而是来自机体本身,那么任何逃避行为都不可能将其消除。
因此,为了把这种来自本能的刺激区别出来,我们最好称之为“需要”。
凡是能够消除这种“需要”的行为,我们称之为“满足”。
“满足”只能通过适当改变内在“刺激源”而达到。
设想有一个完全无助的活的有机体,它在这个世界上还未找到一个稳定的定向,这时恰好有一种“刺激”作用于它的神经组织上,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机体很快就能作出第一次区别和获得第一个定向。
一方面,它会分辨出那些仅仅通过肌r的逃避活动便能消除的刺激,并把它们归并到外部刺激中;另一方面,它还会分辨出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刺激,对这种刺激不能用肌r的逃避行动消除,它们是内部世界的标志,是本能需要的证明。
这就是说,生命机体本身的统觉能力会发现其肌r活动有着这样一种特殊的功效:把“外部”和“内部”区别开来。
这样,我们便对“本能”的本质特征有了初步的认识,这种初步的认识是通过考虑它的主要特征而得的,如它来源于机体内部的刺激,它呈现为一种持续不断的力等等。
由此我们又进一步推导出它的另一个明显的特征:这种本能力量不能通过逃避的方式予以消除。
在列举出这样一些特征之后,我们不由地想起了另一件事实,这件事实促使我们的探讨更加深入一步。
在这儿,我们不仅仅是把某些习俗的东西当作基本概念而运用于我们通过经验而获得到的材料中,而且还运用各种各样的复杂假设,去引导我们探索各种心理现象。
我们已经对这些复杂假设中的最重要的一个作了引用,它要求我们即刻对它作出重点考虑,这一假设基本上是从生物学角度提出的,而且运用了“目的”(换言之,是手段同目的的适应)这一概念。
这一假设如下:神经系统乃是这样一种装置,它的作用就是消除那些到达它的刺激,或者说,将这种刺激引起的兴奋减少到最低水平。
如果上述假设说得通,神经系统就应该处于一种似乎未被刺激的状态(或非兴奋状态)。如果暂时先不考虑这一假设中提到的事实是否有例外,我们就应该承认,神经系统的任务就是控制刺激(或消除刺激)。我们看到,当我们使用“本能”
这一概念时,原以为很简单的生物反s机制就变得大大复杂起来。外部刺激为机体带来了一个单一的任务——使自己避开这种刺激。这一任务是通过肌r的运动完成的。如果某种运动可以达到预定的目标,而且最适宜于达到这一目标,久而久之便成为遗传的倾向。
但是,那些来自于机体内部的本能刺激却不能以这种方式消除,所以,它对神经系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并迫使它做出种种复杂的和相互依赖的活动。
这些活动能引起外部世界的变化,使它们为内部刺激(需要)提供满足。
最主要的是,本能的刺激(需要)会迫使神经系统抛弃其避开刺激的最终意图(或目的),因为这种刺激总是源源不断地到来,因此,我们满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进步的真正动力是本能(内在需要)而不是外部刺激。
正是这种动力,才卓有成效地促进了神经系统的发展,使它达到现有的高水平。当然,我们也会由此而想到,本能本身按其需要(至少是部分地)积淀或制造出种种不同的外部刺激形式。这些形式在生物的种系发生过程中,又反过来改造了机体本身。
以后,当我们进一步发现,即使那些发展到最高水平的心理器官(装置)的活动,也都服从“快乐原则”,换句话说,也会自动地被那些属于“快乐—痛苦”系列中的感情所制约,就会不可避免地得出另一个假设:这些感情反映了一种支配刺激物的过程。这就是说,痛苦的感情与刺激的增加有关,快乐的感情则与刺激的减少有关。
但是,由于这样一种假设目前还极不确定,所以我们只有小心从事,才能取得成功。在可能情况下,我们还可以一方面发现“快乐”与“痛苦”之间究竟有一种什么关系,另一方面又能发现“刺激”在量的方面的起伏变化对心理生活的影响。可以肯定,我们会发现各种不同的“关系”,有些并不那么简单。
假如我们从生物学角度去考虑心理生活,“本能”在我们眼里就会成为一个位于精神和物质之间的“边缘概念”。它既代表着来自机体内部(一直到精神领域)的刺激,同时又是衡量精神为了r体的需要应付出多少精力(由于它与身体之间的联系)的一个尺度。
现在我们应该做的,首先是讨论与本能这一概念有关的某些字眼,如本能的动量,本能的目的和源泉。
本能的动量是指它的动力部分,如力的大小或是需要付出的能量的程度等。
冲动或刺激是一切本能共有的典型特征,也是它的本质。实际上,每一种本能都是一种活动,如果我们有时说某种本能是一种被动性的本能,那就意味着它的目标是被动性的。
至于说本能的最终目的,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指“满足”。
而“满足”只有靠消除本能中产生刺激的条件才就达到。
但是,虽然满足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本能的终极目的,但导向这一终极目的的方式却各各不同,所以我们往往会发现一种可能有各种较近的或处于中间位置的目的的本能。这些目的既可以相互结合,又可以相互交换。经验还告诉我们,本能的目的还有被抑制的时候,这时,每当它向着“满足”的方向前进一步,就要受到抑制甚至偏离这个方向。
我们可以设想,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本能也可以得到部分的满足。
本能的目标,则是指本能可以在其中或通过它达到目的的东西。这是与本能有关的所有因素中一种最易变换不定的东西,它最初与本能无关,只是由于它特别适合于提供“满足”,所以才开始附着于它。
目标不一定是一个外部事物,它也许是主体身体的某一部分,也许时时变换着,在生命的进程中,本能转换多少次,它也就变化多少次。目标所起的重要作用,是它在本能中的置换作用。有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同一种目标可以同时满足好几种本能。
对于这种现象,阿德勒称之为本能的“合流”,然而最能表达本能与目标之间的密切关系的字眼是“固置”,“固置”常发生于本能发展的早期,它可以结束本能的运动状态,通过激烈的抗争,这种“固置”终于变得牢不可破。
所谓本能的源泉,主要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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