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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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头好乘凉,尤其如今连四老太爷的荫袭虚职也没了;煊大太太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四老太太左右看了下两个媳妇,叹了口气,拉起明兰的手,哀声恳切道“我知道侄子心里有怨气,这些年来他四叔和炳哥儿也确实不好的;可是,明兰呀” 她声音带了几分哽咽,“咱们一定会搬走的,可是,好不好瞧在你荧妹妹的面上,再缓两年呢她眼看着要寻人家了,若是能从侯府出阁,那” 明兰静下心绪,转过身子面对着她,放柔了声音“四婶,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是,别说两年,就是两个月,怕是侯爷也是不愿的。你不要怪他心狠,你且想想当年那两桩银钱事。” 四老太太蓦然抬头,断续着“什么事”明兰目光盯着她,静静道“一桩红袖阁的事,一桩万盛钱庄的事。”
炳二太太陡然抬头,尖声道“没错。那两件事是我家那口子捅出来的,还指认了烨兄弟,难不成他就这般怀恨在心他”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明兰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看过来。 明兰紧紧盯着炳二太太,一字一句道“这件事谁是谁非,我今日不说了。但是这事谁是谁非,我今日不说了。但是这事究竟如何,天知地知,炳二爷知道,还有旁人知道。二嫂子若是坦荡,但可去菩萨面前赌咒告那黑心无胆之人” 炳二太太一阵心虚,前一桩事时她尚未进门,但后一桩事她却是知道的,当时她还暗暗庆幸有个背黑锅的,自家既可没下银钱,又能免于责罚。 煊大太太睁大了眼睛,她本来有些模糊不清的,如今在肚里来回揣摩及遍,渐渐露出明白的目光,便愈发鄙夷的去看炳二太太。 四老太太心中叹息,这两件事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当时她不知内情,后来慢慢也想明白了,四房那俩父子的行径的确下作,不怪顾廷烨含恨在心;当初自己明哲保身,也没替顾廷烨说过话,又如何来要求人家呢。 “难道,这仇怨便结下了”四老太太颤着声音道。明兰长长叹了口气,温和的幽幽道“就是不想把这仇怨结下去,这才要分开过呀。如今侯爷正火烧火燎的,总的先把气出了罢。待天长日久,侄儿侄女们都大了,儿孙满堂之时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侯爷心地仁厚,又怎么会跟小辈记恨呢。” 她本就也不想跟无辜之人过不去,顾廷荧虽是四老太爷的女儿,但她依旧希望她能嫁的和美平顺。听到小辈二字,煊大太太心头猛跳了一下,她生平唯虑者便是膝下三个儿子,其实前阵子明兰已透了消息给她顾廷烨替她的长子顾士衢在千卫营谋了个差事。 以后有叔父提携着,自己再加把劲,好歹将来有些保障。不过此事这会儿打死也不能说,不然立刻要被整个四房骂作吃里扒外,待到分宅后再宣布才好;也正因如此,顾廷煊觉着对不住父亲和弟弟,拼命帮着奔走。煊大太太早瞧着顾廷烨和自家公爹积怨已深,若住在一起整日闹事争吵,那时顾廷煊是帮哪头好帮老子,得罪顾廷烨;帮顾廷烨,不孝的帽子也够呛。 还不若住开了,想来顾廷烨和四老太爷也不会再怎么见了,到时顾廷烨念着顾廷煊过去的好处,她和明兰常来常往的,反而能获得更多的帮扶。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是赞成分宅别居的。这次谈话过后,四老太爷再傻,也知道蒙混不过去了;又拖了三四日,眼看太夫人依旧卧病在床,没替四房和五房说话,他也死心了;便向族中耆老放了话,他这就搬走。 于是四房也开始忙忙碌碌的收拾起家当来了。 几十年纠葛在一起,财务要分割清楚,家仆要捋清干系,该带走的带走,该留下的留下;一通鸡飞狗跳,一时间,顾府颇为热闹。 秋光正好,空气干爽清新,开开的敞着扇窗,明兰斜倚在柔软的浅紫云纹迎枕上,捧着一盏温温的雪梨窝冰糖银耳羹,一勺一勺慢慢舀着,嘴角晚出一个浅浅讥诮的笑容。 她虽见过已过世的顾老侯爷,但想来他定是个仁厚慈爱的大家长,所以才会把两个弟弟一直护在羽翼下,到今日这般天真无知。 这两位叔父,一个蛮横无赖,只会窝里横,一个自命清高,目下无尘。 他们俩但凡有一个老道的,在顾廷烨崛起的那一刻,就该想着如何冰释前嫌,如何小心赔罪,如何把过去的恩怨抹平了才是。他们倒好,一味的逞长辈威风,既想着利用人家,又想着维持面子,结果嗓门再大管什么用,顾廷烨甚至无需动手,他们就吃不住了。 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的张牙舞爪显得何等虚弱。 况且,这次要求分宅居住,顾廷烨是占着理的。 天朝上国从秦汉起,以儒家立说,就讲究一个权力终端的唯一性。 这个理论放在国家层次上,就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放在后嗣问题上,就是嫡长继承制;放在婚姻上,就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古人通过无数血的教训,清楚的认识到,一旦权力终端被分散了,那么接下来的就是无休无止的纷争和麻烦。所以从汉景帝到汉武帝非得削藩不可,把他的叔叔伯伯堂兄堂弟堂侄来回和谐了十几遍,让他们彻底老实。所以花心的古代男人主动制定了妻妾规则,用礼法规矩来约束自己,让内宅处于正室的管理之下,才能安心在外,以免后院起火。 而分家也是这样。父母在时,儿子们可以不分家,因为作为一家之长的父亲,有足够的权威处理家族内部的矛盾;兄长在时,弟弟们不分家,也是因为有长兄如父的说法;可是等到连兄长也过世了呢。 当侄子成为一家之主时,如果叔叔们还留在家里,一旦家族内部发生意见不合时,按照宗族礼法,侄子有决定的权力;可按照尊老的风俗,侄子应当尊重叔叔的意见。
于是,权力终端就会发生破坏,这对一个家族十分有害。 因此四老太爷赖着不走,是得不到任何礼法上的支持的,加上顾廷烨今日的权势,可以说,四老太爷必败。顾廷烨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要冷眼旁观就行了。 真正的麻烦是太夫人。 她一向风评很好,即便有人怀疑她的居心,但若她以长嫂的身份出来哭诉,一副楚楚可怜,害怕继子薄待欺负的模样,向族中耆老苦苦哀求留下两位叔叔,那才是难办了。 “这单买卖,咱们得先和那位做了;后头的,不是问题。” 顾廷烨英俊的面庞晦涩难测,幽深的眸子似海子般,透着无尽的冷漠。 一日日等待,一步步看着,直到太夫人缩脖子不再管这事时,其实是表示她已默许了;这时,顾廷烨才提出分宅别居。不用自损八百,他就要伤敌一千。 他生来一副暴烈刚猛的直性子,尘世如沙,至柔至韧,多少坎坷磨难,才慢慢把烈火冰河研磨成了深渊般坚忍耐性。 “你性子太正了,阴毒的伎俩怕防不胜防。”他在她耳边絮絮着,目光似海般沉静,又怜惜又不忍,“人多,就事多,待去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你慢慢理清便是。”明兰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担心护不住她。她心头一片柔软,伸臂去抱他的脖子,紧紧贴着他微带刺茬的面颊,温暖到心里去了。 在宅斗的道路上,不够天分的她,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呀。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说左右丞相什么的,他们不是权力终端,朝廷需要制衡,但权柄最后只能落在一处,为此,宗室,太后,摄政,朝臣,还有外戚,此起彼伏的斗争。但家庭内部不能搞这套,弄两个正室老婆,搞制衡,立刻家庭纷乱了好不好。 不要说春秋战国时代的种种奇闻异事,类似晋文公的贤惠老婆们互相让来让去正室的位置,还有文公的女儿让贤给大老婆什么的。 事实上,那会儿因为继位制度不明确,血雨腥风的及其厉害,兄弟互相斫杀简直是家常便饭。只说秦汉之后的,一夫一妻制度基本确立了。 但古代还是有平妻这个说法的,但除了个别特殊情况外,大多发生在商贾之家。 因为古代交通不便利,商人需要来回奔波,到处置办店铺之类的,于是就需要多几个妻子管理,这个在两宋时比较流行。 最后一个把平妻制度发扬光大的是胡雪岩同志。他因为生意越来越大,无法信任职业管理人的情况下,便信任小妾,纳了很多巾帼英雄,帮着管理各处生意,大家不分大小,和平共处。 但是,事实证明,老祖宗的话是对的,在胡雪岩败落之后,他仅剩的家产也因为妻妾争夺,乱成一团,连最后复兴的希望也没了。 相比之下,繁盛了几百年的晋商似乎更有发言权。他们就坚决摒弃平妻这个说法,有些家族甚至连纳妾都是不许的。 现在看来,娶妻娶贤这句话。 其实从一开始,古代就把妻子定位为家庭共同管理者的角色,而不是单纯的相夫教子。附送一张欢乐的三妻四妾图,最近某关心灵扭曲的很。
第153章
于被迫分宅一事,五老太爷只觉着满腔屈辱,自觉颜面尽失,便终日躲在书房,拒绝去看那个不肖侄子的暴发得意嘴脸,坚待收拾毕后搬家那日才露面。不过无边愤恨之下,艺术成就倒直线上升,挥笔写就的大字,淋漓奔放,一股忿忿之意直欲脱纸而出,即兴赋就的诗,激昂豪迈,平仄自如。这次,不用清客来拍马,他自己也看得出进益极大。
“太白半世失意,流离山野大川,怀素一生清苦,弃俗尘草泽度日,古来圣贤无不如此,莫非真要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方能有大成”
他喃喃着怀疑自己始终读书为官皆不成会不会是因为日子过的太舒服了莫非他也得去吃些苦头,才能有所成就
同样是气愤难抑,五老太爷还能寄情艺术,四老太爷就没这般看得开了,镇日骂骂咧咧的寻人晦气,动辄打骂,整个四房里便如罩了一层黑雾;这日得刘姨娘提醒,四老太爷终于脑门开窍,想到了便是要走,也得多篓点儿好处再走。
“老五这人”四老太爷迟疑着,“怕是不肯为着几个银子与我去争。”
刘姨娘保养的极好,快五十岁的人了,瞧着还只三十多,风姿绰然的笑了笑,她凑近道“这不还有五老太太么五叔的性子您清楚,只消挑起了火头,顾不得因头,不争也争了。”
能在内宅的争奇斗艳中脱颖而出,刘姨娘自是有两下子的,果不出她所料,五老太爷开始不肯去,但挡不住五老太太诸般哭诉家计艰难,叨叨着独立门户不易,无奈只得应了。
这日明兰亲自把娴姐儿送了回去,邵氏见女儿笑脸盈盈的回来,旁边跟着个依依不舍的蓉姐儿。再看女儿面色红润,个子也高了,扒着母亲的袖子,唧唧呱呱如小黄鹂般说个不停,满心满眼的开朗健康。邵氏早听了跟着去的嬷嬷传话,知道女儿在澄园过的着实不错,心下对明兰好生感激。两妯娌拉着手说了好些话,才起了身。
明兰留下蓉姐儿小姐俩再说会儿体己话,又和邵氏一道去了太夫人处坐,对着肚腹隆起的朱氏好生关怀一通,太夫人斜倚着迎枕凑趣几句,倒也一屋和睦。
“你大嫂子身子也渐好了,如今我万事不愁,就只你妹妹的婚事。”太夫人忧心忡忡的叹着,“这眼看着岁数不小了,却还没个着落。”
邵氏大病初愈,轻声细语道“娘别着急,妹妹是什么样的品格,模样人品就在那儿放着,满京城里也是数得上的;不过是天公不作美,接二连三的遇上事儿,这才耽搁了。”
这话叫太夫人很受用,她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大嫂子说的是。” 朱氏侧过身子,温言道,“娘且放宽心。中山侯家的大姐儿都快十八了,还有韩国公家的几位小姐,严尚书家的细细瞧来,这两年京里叫耽搁的贵女也不止妹妹一个。” 太夫人愁容褪去,轻笑着“你们就会说话哄我开心,真是这般就好了。唉明兰,你说呢”一边就拿眼睛去看明兰。
这两三年风云变幻,一会儿国孝,一会儿兵乱,京中权爵人家起落了好几茬,被耽搁婚事的贵家小姐的确不少;所以似顾廷灿这个年纪还未出嫁的确不算特别醒目。
明兰似有些不好意思,赧赧的笑着“我,我不晓得。妹妹这般品貌,必能得桩好姻缘,不论如何我等着给妹妹添妆就是。”
看她这幅呆样子,邵氏忍俊不住,嗔笑道“你这孩子,给咱妹子说亲事,你脸红什么到底是新媳妇,还面皮薄呢。”明兰就要这个效果,愈发垂首,长长的睫绒不住轻抖。
太夫人眼中一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兄嫂给快出嫁的妹子添妆,素有定俗,明兰既没说帮忙,也没说添妆多少,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明兰见过了关,刚松口气,本想赶紧开溜,谁知还没说几句,四老太爷和五老太爷来了。
打头的是四老太爷,一边是殷勤搀扶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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