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第十六章挡者披靡

..翟让和单雄信抽出横刀,举起皮盾,面对车门,蓄势以待。
徐世勣也抽出了横刀,冲着白衣女子躬身一礼,“事态紧急,请十二娘子居中而坐,以免受伤。”
白衣女子不敢坚持。她已经因为自己的任性和傲慢给身边的很多人带来了一场灾难,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正面临死亡的威胁,而未来是否有更多的人因她而死,完全取决于她今夜是否可以活下来。但有些居心叵测的人却不想让她活下来,他们阴谋借助叛贼之手取了她的性命,继而掀起一场风暴,把许多无辜的人送进地狱,以此来打击政治对手,从中牟取利益。
事态的急剧展不但让白衣女子应接不暇,失去了思考和应对能力,也让翟、单、徐三人陷入了混乱和无助中,他们感觉自己就像落水者,在船翻掉之后,只能听从命运的摆布,随波逐流,在接踵而至的浪头中拼死挣扎,而这时,李风云所表现出来的惊人才智和对局势的准确把握,让马车里的几个人都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他们不禁要问,这个神秘的刑徒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什么人又因为什么事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徐世勣在车厢的中间放了一个锦垫,待白衣女子坐上去之后,便一手拿盾一手执刀站在了白衣女子的身后,小心防备。
就在这时,车外蹄声轰鸣,人喊马嘶,角号起伏,两队骑士正面相“撞”,厮杀声轰然爆开。
“驾……”李风云一鞭抽下,骏马嘶叫,四蹄腾空,度骤然达到了极限。
“咻”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目标正对李风云。李风云不躲不让,右手丢掉马鞭,一把握住刀柄,长刀横起,正好挡住了长箭。箭、刀相撞,长刀倒撞而回,砸在了李风云的胸口上,而长箭则坠落于地。
“直娘贼,来吧,来杀吧,天堂地狱,老子奉陪到底!”李风云疯狂嘶吼。
箭矢如雨,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杀,杀,冲上去,杀!”崔九一边拍马狂奔,一边挥动马槊直杀前方,“冲上去,冲散敌阵,不要让他们靠近马车!”
白衣护卫、鹰扬骑士奋勇当先,一队紧紧扈从于马车四周,一队则与来犯之敌浴血厮杀。
箭矢射中马车,“咄咄”声密集如雨点,有些甚至穿透了车厢射进了一半。车厢内的三个人全神贯注,防守得水泄不通,唯恐伤了白衣女子。
蹄声如雷,杀声震天,敌人冲了过来,与扈从于马车四周的骑士激烈厮杀。
“兄弟们,敌骑临近,准备厮杀!”李风云一手执缰,一手执刀,白飞舞,杀气腾腾。
一骑靠进,与马车并行而驰,马上骑士黑衣蒙面,手端马槊,横空刺向前车舆上的李风云。
“滚!”李风云一声暴喝,长刀飞起,与马槊硬碰硬,金铁交鸣间火星四溅,马槊倒撞而回。黑衣骑士似乎没料到李风云如此强悍,竟然单手执刀把自己的马槊砸了回来,一时间有些吃惊,更因为之前大意轻敌全力攻击导致重心不稳,马槊倒撞而回的反冲力竟让他在马背上摇晃起来,无法即刻做出第二次攻击。
然而,李风云根本没给他第二次攻击的机会,高大彪悍的身躯在第一时间抵挡住了反冲力之后,他的第二刀腾空而起,就在敌骑尚没有稳住重心之刻,长刀到了,出如鬼魅一般的厉啸,狠狠地砍在敌骑的肩膀上,顿时断肢飞起,鲜血迸射,凄厉惨叫声冲天而起,重心不稳的身躯轰然坠地,在巨大惯性力的作用下重重撞向地面,惨叫声霎时嘎然而止。
就在李风云挥刀砍倒敌骑的同一时间,又一黑衣蒙面骑士杀到了马车的另一侧,乘着李风云倾尽全力攻击对手之刻,这位黑衣骑士竟然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如敏捷的猿猴一般直飞前车舆,试图在击杀李风云之后,迅控制马车。
李风云的眼角余光扫到了腾空飞来的敌人,但他正在收刀,来不及转身,只能竭力躲开敌骑凌空砍来的横刀。李风云的重心因此失去,彪悍身躯倒向车外,但他好在左手执缰,依靠马缰之力拉住了身体,同时右手长刀重击地面,依靠这一击的反冲力让身体重回马车之上。
他的身体是回去了,但双脚尚未站稳,而敌骑也因为落到马车上重心不稳无法使出第二刀,情急之下干脆一把抱住了李风云。李风云猛地仰,跟着一声虎吼,以头颅为武器,狠狠地撞向了敌骑的额头。敌骑头痛欲裂,出一声惊天惨叫,他做梦也没想到白人的头颅竟然也能做武器,而且其坚硬程度难以想象。或许是太痛的原因,他本能的缩了一下手,但旋即又紧紧抱住了李风云,而李风云毫不犹豫,仰再吼,又是狠狠一撞,接着再撞。两头连撞,咚咚作响。敌骑疼痛难忍,抱住李风云的双手渐渐失去了力气。
“去死吧!”李风云出惊天怒吼,一头撞去,竟把敌骑活生生撞开,跟着便是凌空一脚,硬是把敌骑踢得倒飞而起,“轰”的一声坠落车外,旋即便被飞驰而过的战马践踏得面目全非。
但不待李风云站稳下来,就听到在震耳欲聋的战马奔腾声里,马车遭到了数柄长刀马槊的猛烈攻击,一时间碎木横飞,车厢顶盖四分五裂,车厢侧板损毁严重。
车厢内白衣女子骇然惊呼,而翟让、单雄信和徐世勣三人更是仓皇失措,魂飞魄散。
“举盾!”李风云纵声狂呼,“护住她,护住!”
几乎在同一时间,崔九和十几个护卫飞马而来,刀槊斧棒如狂风暴雨一般倾泻而下,疯狂攻击。
翟、单、徐三人从惊恐中霍然醒转,即刻调转身体,盾牌向外,横刀连击,拼死保护白衣女子。
李风云高举长刀,以刀背猛击健马,吼声如雷,“驾……驾……驾……”健马痛嘶不止,四蹄腾空,身体里的潜能全部爆,几乎贴着地面飞了起来,马车再一次达到前所未有的度。
“走!走!走!”崔九挥动马槊,凌空砸飞敌骑,拨马便追,“勿与敌骑纠缠,护住马车,护住!”
“呜呜呜……”鹰扬卫吹响角号,骑士们纷纷拨转马头,向马车狂追而去。
黑衣骑士们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轰隆隆……”马车冲上了河堤大道,在清亮的夜风中如利箭一般撕裂了黑暗,夺命狂奔,又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上下起伏,剧烈颠簸,随时都有倾覆之可能。
李风云的神情极度兴奋,目光冷漠而残忍,就如洪荒猛兽一般对浓烈的血腥和残酷的杀戮充满了惊天激情;他站在前车舆处,两脚如柱,纹丝不动;他身躯前倾,使出全身力量执缰驱马;白飞舞,黑袍翻飞,长刀凌空,他就像战神一般威风凛凛,气势如虎。
翟让、单雄信和徐世勣神色紧张,惊魂未定,一个个执盾握刀,半跪于车厢底部以维持平衡,剧烈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仿若刚才惊心动魄的一战已经耗尽了他们全部的力气。白衣女子不知何时伸手抓住了徐世勣的黑袍,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也不放。
“兄弟们,坐稳了!”李风云蓦然回头,狞狰的面孔上露出了让人恐惧的暴戾微笑,“前方有敌,随某一起杀过去!”
三人轰然应诺,纵声狂呼,“杀!”
“崔将军,列阵,两翼列阵锋锐……”李风云长刀高举,仰天狂呼,“兄弟们,举起锋镝,杀!杀!杀!”
“杀!”卫士们纵声同呼,气势如虹。
“呜呜呜……”角号响起,崔九一马当先,如狂风掠过,势不可挡。
不知不觉间,这辆狂奔的马车,这辆马车上疯狂的白逆贼,竟成了夺命狂奔的最高指挥者。
这一次在前方阻挡的是白衣人。这伙人阴魂不散,持之不懈的追杀白刑徒,之前在河北永济渠上,在白马津口,在白马城中,都有他们的身影。李风云愤怒了,“直娘贼,你要老子的命,老子就剁了你的头。兄弟们,加,加,冲过去,冲过去!”
白衣人中没有骑士,但他们有长槊,有盾牌,有临时布置的路障,更有强弓劲弩,他们封锁了大道,他们要迫使这支狂奔的队伍停下来,然后四面围杀。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右边是滔滔大河,左边是灌溉沟渠,根本就没有逃脱的途径。
“狭路相逢,勇者胜!”李风云仰天狂吼,状若疯狂,“杀!”
箭矢如雨,蹄声如雷,杀声震天,轰隆隆的车轮声更是惊心动魄。
崔九冲过了箭阵,紧随于后的护卫们冲过了箭阵,鹰扬骑士们横扫箭雨,如狂风一般席卷而过。
“杀!”崔九愤怒了,崔氏的尊严不容亵渎,崔氏的权威不容损毁,今日所有与崔氏对抗者,死!马槊如夺命亡灵,瞬息之间吞噬了数条性命,然后在崔九惊雷般的吼声里,硬生生挑起了横在路中间的粗大树干。
“杀!”一名彪悍护卫飞马而至,抡起战斧狠狠地砍在树干上。
“杀!”一名虬髯大汉纵马而来,手中长刀如雷霆一般剁在了树干上。
粗大树干在三件利器的连续撞击下,终于“轰隆”一声横向飞起,把数名措手不及的白衣人重重击倒。
鹰扬骑士赶到,横冲直撞,挡者披靡,转眼便把白衣人杀得落花流水。
马车狂奔而至,冲过了路障,撞飞了敌贼,无情碾压,留下一地尸骨,一地狼藉。
“走走走!”李风云疯狂的笑声回荡在漆黑的夜里,“挡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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