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绿都的暗流汹涌,还是提雅森林内不为人知的神战,都没影响到心心念念营救同胞的德鲁希丽雅。
一天之前,公主经了杀戮和战斗,不同于以往的幻想,过程激情和惊险,和诗人们唱诵浪漫情怀完全不同。在铁和血的洗礼中,德鲁希丽雅以让拉美西莱惊叹的速度,蜕变成真正的游侠。
两精灵虎口夺食,和加西亚跳下悬崖后,找到一个隐蔽的所在藏身。拉美西莱随身携带应对捕奴者的解毒剂,迷药的剂量虽大,多等一会加西亚就醒过来。
雌性独角兽给自己中和毒素恢复行动力,还愤愤不平,想找狗鱼算账,被公主劝阻。德鲁希丽雅怕加西亚再碰上危险,索性让她传送回碎星湖,然后向护城游侠通报敌人行踪,不过隐去自己的消息。
随后的行程安排上,两精灵产生了争执。拉美西莱认为狗鱼的行迹暴露,不等游侠出动就会撤出森林,很有可能返回血竭堡,两队人马激情再会。
“游侠们找不到那人渣的尾巴,而且我怀疑,老奸巨猾的狗鱼猜到我们的目的地。”
“他又不是爝焰法师,能用魔法凭空得到信息,拉美西莱,你是不是把他神魔化了。退一步说,狗鱼真的知道了,那我们更要去,否则血竭堡会将俘虏转移,这是唯一的机会。”
辩论的结果显而易见,拉美西莱郁闷地掰手指算,这是第几次被说服了?
离开绿都的第三天入夜时分,隐伏在外围的草丛中,遥遥观察血竭堡。堡垒不算很大,外墙是从森林里砍伐的多年生乔木,高大壮实捆扎成排,呈椭圆状围成一圈,从遍布火把的堡垒女墙上向下观察,几乎没有可隐蔽的视觉死角。
德鲁希丽雅皱着眉头,这景象和她先前从动物嘴里获得的信息有出入。
“……8……10……12……我们这个方向堡垒有20个明哨,以及15分钟过来一次的巡逻队。怎么会这么严密?就算战争刚结束,可从没人攻击过血竭堡啊。”
拉美西莱坐在地上,背靠着一颗矮树,地上摆满装备,正在一件件检查。“你忘记了?一个月前,爝焰法师从这里救走我们三名同胞,我担保里面的人类尿都吓出来了。”
德鲁希丽雅闻言恍然,再仔细观察,巡视的哨兵偶尔抬头看天,几架大型的木质设备从女墙缝隙里露出头来,估计是床弩。爝焰法师要真想侵入,这些破烂管什么用,德鲁希丽雅都可以想象金龙召唤一大片雷云,将下面满手血腥的奴贩炸的血肉横飞的场景。
咦,这样方法似乎也不错,只要出能毁灭东南联盟的军队,即使把族内的辉夜光石都交出去……
“不可能的,爝焰法师并非那种为了小钱,直接参战的短视者,他不会跳上前台的。维尔莉特虽然嘴巴臭,但是她对金龙做过推测,我颇为赞同。况且今天我们能雇佣爝焰法师对付人类,明天人类就能花更多钱收买。”
德鲁希丽雅脸色很臭,她嘟着嘴说:“难道我掩饰思想的能力就这么差?每次想什么你都知道。”
游侠坏笑着说:“就和我辩论的能力一个水平,你的想法都从眸子里映出来了。不过就是这点最可爱,我想族王也不希望你改掉。”
“哼,你们这些男性,就是把我当小孩子。话说回来,现在怎么办?”
拉美西莱将装备收起,说道:“本来想趁夜潜入的,但堡垒大门紧闭,就算用隐形药水也难,弗拉米尔说攻击等敌意行动会使隐形失效,我拿不准抛钩索爬墙算不算。只能明天白天再说了。”
公主很不情愿,她感觉得到,拖延的每一天,成功可能性都在下降。“真不想在这里宿营,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看,满含恶意的那种。”
正流着口水,脸贴在地面,由下而上窥视公主两团高峰的弗拉米尔脸色一僵,赶快拉开距离。他忘记了森林之子德鲁希丽雅,比一般精灵感知要高很多。
“这附近如果有第三个心跳声我会知道的,休息吧。”拉美西莱正要起身,突然眼睛一亮,“看!”
一只队伍从林子里出来,走到堡垒外叫门。里面的人似乎不愿意在夜色中开门,继而争执起来。直到领头的一个人类,摘下兜帽,露出狗鱼沧桑的脸庞。
“干!这老头真没死,我还指望加西亚带一队独角兽,在他脸上踩上十几轮呢。”拉美西斯愤恨磨牙。
“快,喝药水。”公主掏出一瓶橘红色的药水。
“什么?”
“门要开了,等明天狗鱼队伍休息完,我们就更没机会了!”德鲁希丽雅仰头喝下药水,然后感觉冰凉的轻纱拂过全身,手掌颜色变淡,逐渐透明。先是肢体,然后是衣物装备,几秒后,公主消失在原地。
拉美西莱目瞪口呆,虽然知道药效,可还是第一次目睹实践。
“丽雅?”
“我在,赶快喝呀!他们已经进去了。”
拉美西莱无奈,喝下药剂。德鲁希丽雅焦急地看着人类几乎全进去,低声说一句:“跑过去。”
两个隐形的精灵开始狂奔,公主看不见拉美西莱,但是能清楚听到游侠踩过草茎的折断声,后者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大门开始关闭了,她全速奔跑,什么也顾不上,好在门轴嘎吱嘎吱的挫响掩住脚步声。
木门将近合拢,德鲁希丽雅咬牙向前一扑,从门缝中穿过。
公主矫健地打个滚,翻身起来,背靠堡垒的墙壁。篝火刺得她睁不开眼,鼻子嗅到全是烧焦的木头、劣质的果酒还有人类的体味。
瞳孔自动调节感光,她能看清东西了。堡垒门口是个小广场,树立好几座箭塔。稀稀拉拉的人类脚步纷杂,德鲁希丽雅吸取上次的教训,只敢看着脚,唯恐引起狗鱼的注意。
过了一会,捕奴者们嚷嚷着“女人”、“麦酒”等话语,各自散开,就像归巢的兽群。身边清净了,德鲁希丽雅低声问:“拉美西莱?”
没有回应。
公主又低声叫了两次,才意识到,她把同伴给丢了。
额头沁出冷汗,德鲁希丽雅为自己的冒失付出代价,她忘记和拉美西莱约定在哪里碰面。敌巢之内,又不能大喊。最麻烦的是,光顾着跑,她忘记计算隐形药剂还能持续多久。
公主突然想起来,自己跑在拉美西莱前面,关门的时候才挤进来,那游侠可能被挡在门外了!
冷汗涔涔而下,她发现这种情况,如何进退难以抉择。是继续原地等待?还是自己行动?或者爬上内墙往下放绳子?
正在德鲁希丽雅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卫兵打扮的人类引起她注意,因为他径直向着公主走过来。女精灵低头看自己,依然是透明的。
人类越走越近了,公主不敢移动,怕脚步声引起注意。
卫兵在德鲁希丽雅身前半米的距离停下,都能闻到他身上热烘烘的酒气和狐臭。公主咽下口水,死死攥住短弓。
人类伸手,解开裤带,掏出老二开始小便。
一头黑线……如果德鲁希丽雅这会有面镜子,她一定能发现五官都气得挤成一团了。这是第二次了!难道大主祭给自己下了“无礼者看人类尿尿”的恶毒诅咒吗!
再也顾不得其它,被尿液洒在身上决不可容忍。公主深吸一口气,小腿猛踢!
吧唧!两颗软组织破裂的响声传出,卫兵眼睛一凸,喉咙里“哦哦”两声,僵直地向后摔倒。
气消了,隐形也解除了。德鲁希丽雅俯下身子,疾步跑向建筑的阴影里,索性血竭堡内部比较松懈,没人注意到。偶尔有过路的家伙,还以为又是一个喝高了栽倒的醉鬼。
房屋外部的楼梯下面,和柴堆形成死角,公主就躲在里面,头顶是楼梯的踏板。倒霉的醉鬼一打岔,倒是让德鲁希丽雅不害怕了。思考了一会,她决定先观察情况,自己单独行动,反正最重要的传送罗盘在背包里。
掏出另一样奇物,那是绿色的水晶盘,列萨托斯送给精灵王的礼物,被公主“借”来。事先她就想用窥探血竭堡内部的情况,但似乎从外面草草观察,不符合“见过目的地”的前提条件,晶盘没有反应。
摩挲圆润的晶石表面,公主欣喜发现起作用了,能看到景象。德鲁希丽雅的视线在各个建筑里游走,到处是房间和人类,看了一会头晕目眩。
这不行,德鲁希丽雅想了一下,拔高视角,观察血竭堡的鸟瞰图。关押精灵的房间肯定堡垒内部,临近外壁的建筑可以排除。适合关押的地点应该是地牢,守备森严。这么找着,很快就发现一处占地最大的房子,地下一层里关押着二十几个精灵,或躺或坐,除了精神萎靡也没有多少外伤。
她再度拉开视角,找自己位置,意图探清路线。她找到了那个楼梯,但是让德鲁希丽雅毛骨悚然的是,晶盘的影像里,有个人站在楼梯旁边,一动不动。
公主猛抬起头,对上木板缝隙中那双昏黄贪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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