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爵风撑着拐杖站在她身边,伸开长臂将她拉进怀里。
他无声地注视着她,在她周身笼罩着无形的保护。
四目相对,她在这双幽深的眼眸中找到一丝安稳,好像扁舟靠岸,终见陆地。
陆爵云看着这两人无声的视线交流,感觉自己根本插不进话,只能无语望天。
“爸爸,妈妈!”
一道坚毅中透着疑惑的男声在佣兵队伍中响起。
紧接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走过来。
高大如山的男人长着一张严肃的脸,或许因为紧张,他的脸色微微涨红,一双褐色的眼睛里充满希冀。
白芷刚刚就感觉到,自己在和阿尔扎克夫妇说话的时候,雇佣兵队伍中有一道视线始终注视着这边。
她诧异地看着这个男人,将目光转向阿尔扎克夫妇。
此时,老夫妻已经怔在原地。
芭芭拉和卡梅隆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还是卡梅隆反应过来,不确定地看着男人,开口道:“你是……约书亚?”
“是,我是约书亚!我是你们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们。”
约书亚的声音坚定,透着一丝几不可闻的轻颤。
芭芭拉苍老似枯树皮的手捂住脸颊,“上帝啊!我的孩子回来了。”
白芷一脸不可思议,没想到这里会上演一场失散多年亲子相认的喜剧。
血缘亲情本就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就好比她的孩子和陆爵风,跨越千山万水,还是遇见了。
关于阿尔扎克夫妇和儿子失散,这并不是一个曲折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是芭芭拉和卡梅隆主动送走了四岁大的儿子。
四岁的约书亚展现的惊人的创造力和好奇心,芭芭拉和卡梅隆都曾是读书人,他们知道这里环境亲近自然,但是绝对培养不出一个优秀的人才,所以他们选择送走约书亚。
言语之间她读出,也许卡梅隆和芭芭拉没指望这辈子能找回自己的孩子,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优秀的人。
但是约书亚送出去的时候已经四岁了,有了一定的记忆。在往后漫长的人生里,他始终渴望着父母。
这场长达三十几年的分别,并没有冲淡这份亲情。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这个男人看起来铁血的男人,在到阿尔扎克夫妇如此激动。
阿尔扎克夫妇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现在变得很冷静,两位善良的老人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
白芷羡慕约书亚,尽管和父母分离,但是他们还是爱着他,不像她……
一家三口谈天说地,芭芭拉问什么,约书亚答什么。
这位身高一米九的伟岸男人,一位佣兵之王,在面对父母的时候,也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亲情的光辉是暖的,连这一室萤火虫的冷光也变得柔和。
白芷不想打扰人家一家三口许久,可是忍不住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他们脸上的幸福微笑。
“爸爸,妈妈,这里似乎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树木更加苍翠,萤火虫更多了,现在我再也不是那个四岁的孩子。我无数次做梦,回到过这里。希望和你们团聚,今天终于实现。现在,我希望你们能跟我一起离开。”
芭芭拉和卡梅隆对视一眼,眼神中略带挣扎。他们在这里生活里四十年,对每一株草木都有着极深的感情。
故土难离,何况他们已经是高龄老人。现代社会发展的那么迅速,时光早就把这两位老人抛在网络轨道之外,出去之后,他们能接受爆炸式的新闻,能适应这个糟糕和绝佳混杂的时代吗?
白芷心有担忧,同样,约书亚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希望父母跟他离开,褐色的眼眸中透着渴求。
芭芭拉和卡梅隆不用抉择,人生已经走完了大半,余生更希望陪着儿子,弥补孩子,只是这个世外桃源势必要成为他们的遗憾。
“其实不必做抉择。这里自然环境得天独厚,可以在这里建设实验室,做生态研究。亦或者设计一个全新的人文自然和谐的景点,如果您二位愿意,我可以出资建设。这样,你们就算离开,这里也不会荒废,还可以带着亲友随时回来重温旧地。”
陆爵风一锤定音,给阿尔扎克一家人打开了一扇天窗,顿时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这是最好的主意,约书亚点头,看向陆爵风的眼神更加尊敬。
不愧是江城最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他的佣兵集团转型需要这样的合作伙伴。
“如果陆先生不介意,我也想参加这个项目,也算为我父母在这里的生活留个纪念。”
“当然。”
陆爵风点头,同意。
陆爵云扫约书亚一眼,这家伙从开始就打算和陆氏合作的事,他这是得偿所愿了。
“大哥,难得你这么积极,是不是在这里发生过什么美好回忆?”包括不可描述的事情。
当然,后面那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因为光这么一句话,白芷的脸色开始不自然,他大哥那溺死人的眼神,散发着恋爱的算腐气息。
啧啧,不想看,心塞。
卡梅隆和芭芭拉也曾经考虑过要出去见见自己的孩子。
但是,他们曾经顾忌太多。
当初是他们自己把孩子送走,贸然出现,孩子未必接受他们。
两位老人抱着这种纠结的态度,度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得知约书亚一直爱着他们,两位老人更觉得愧疚。
早知道应该早点出去找他。陆爵风提出的方案,两全其美。
吃过早餐,白芷归心似箭,正和陆爵云商量着要走,被陆爵风强行带回房间,有住了一晚,第二天才整装出发。
*
两个孩子知道爹地妈咪要回来,心都飞了。
如果不是孟长欣和马东极力劝阻,昨天晚上两个孩子就要去森林边缘等着。
好说歹说,今天凌晨四点,两个小家伙就起床。非要赶在天亮的时候,去接陆爵风和白芷。
马东让几个保镖在森林边上提前安营扎寨。
小爱坐在帐篷里,大眼睛瞪得好像两只探照灯,不肯放过周围的风吹草动。
一阵风刮过,吹响树枝,她大叫一声,“爹地妈咪出来了!”
“人在哪呢?”
孟长欣哈欠打了一半,憋得有点难受,眯着眼睛四处搜寻,半天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只余一阵瑟瑟妖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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