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梁健打电话给了县公安局局长霍海。霍海是县委常委、县公安局局长。梁健之前与霍海之间的关系可以说一般。那时,梁健只是县委常委,重点工作还是向阳坡镇党委书记,其实要协调县里常委的工作,并不是太容易。
可如今梁健已经是县委副书记,岗位比霍海这个公安局长要重要的多,县委副书记协调公检法,一定意义上说,梁健就是霍海的领导。
尽管与霍海没有私下里的交往,也不能肯定霍海一定会买自己的帐,但是梁健基本上没怎么犹豫,就直接给霍海打去了电话。有句话说,有时候你向别人提出请求,会让人家觉得被尊重过、不需要,这是一种价值的体现。
特别是梁健如今是县委副书记,打电话给霍海让他帮自己一个忙,这也可以说是给霍海面子。
霍海接起了梁健的电话,果然很是客气:“梁书记啊,你好啊!”梁健在电话中笑道:“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会不会打扰你和大嫂的美梦了啊?”
霍海说:“哪能啊,都老夫老妻了。呵呵,梁书记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梁健说:“这回到南山县之后,第一个打电话请人家帮忙,没想到就打给了霍局长啊。”霍海赶紧接道:“怎么说帮忙呢?为领导做事那是应该的,领导能想着咱们,是我们的荣幸啊。”
霍海心里嘀咕着,梁健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说得怎么客气!
梁健说:“那我就不客气。明天,霍局长这边,能不能借两个民警给我,其他没有要求,只要伸手好一点就行。”霍海问道:“明天县里会出什么事吗,梁书记?”
梁健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要去一个地方,当然也是我们县里的,怕会有些矛盾,有我们公安在场,就能有些威慑作用。”霍海一听不想说出具体的事情,也不勉强,他说:“梁书记,如果你真的需要,派十个八个去也不成问题啊!”
梁健笑道:“霍局长,果然不是一般人。做事就是爽快,不过,我只要两个,身手不错的就行了。”霍局长说:“那好,我把我们局里技能比武的前两名派给梁书记,一个叫做姚松、一个叫做褚卫,做事情也绝对认真、干练的。”梁健说:“姚松、褚卫,好,谢谢霍局长了。让他们明天一早八点半在你们公安局门口等好了,到时候我们会有人来带他们。”
霍局长说:“没问题。”
放下电话,霍海就打电话给一个分管业务的副局长,让其通知了姚松、褚卫,叫他们做好执行任务的准备。姚松和褚卫听说,要去服务的是县委副书记,都感到很是荣幸,期待明天能够好好表现一番。
第二天一早大约七点多,在县委县政府的大门口就齐集了一批人。这批人都是小龙矿业的股东们。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在门口聊天,也不闹,到了大约是八点二十的时候,一辆辆专车开始开入县委县政府的大厅,这些人就开始涌动。
那些来上班的领导和机关干部,都好奇回望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作为县委副书记,梁健的专车是六号。一号车县委书记,二号车是县长,三号车是县人大主任,四号车空着,据说这个“4”不太吉利,也是县政协主席是五好车,六号车就是梁健的。
聚集在大门口的那些矿业小股东们,其中,有不少本人说机关人员,还有些家属是县机关人员的也很多,对于梁健坐的是六号车,早已经摸得清清楚楚了。暗地里已经说好了,待会看到六号车上来,我们就冲上去。
大约在八点二十五分左右,六号车从县委县政府前面的车道上开过来了。最前面有两个望风的就大喊起来:“六号,六号,来了,来了。”
那些人全部警觉了起来,等到六号车开到近处,忽然有五六个人就冲出来挡在了车子前面,驾驶员显然是被惊了一下,狠狠地踩下了刹车,车子停在了当地。
接着,非常具有组织性的事情发生。那些小股东全部朝着六号车围拢了过去,一共近百号人,将小车里三层外三层围困了起来。
外面的一层,面孔向外,专门是起到了阻挡作用。里面的人,才是真正的行动者。他们手里是鸡蛋,是烂菜根,是剩菜剩饭,甚至有些过分的,是兜了屎尿。里面几个人一把拉开了四扇车门,其余人将这些秽物就朝里面扔了进去。
由于外面被人围困阻挡了视线,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扔的。这简直是深得了法不责众的神韵。
门口的保安,看到县委副书记的车子被包围,知道肯定要出事,赶紧朝这边赶了过来,但是车子被那么多人围困,那些没有准备的保安,根本就冲不破人障。
只听到里面有人在喊:“梁健,你这个混蛋,如果你不小龙矿业重开,下次就不是脏东西了,下次就小心你的命了!”“狗官,我们小龙矿业的股份拿不到,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梁健,给我出来!”“出来!出来!”
其中几个还向一塌糊涂的车子,将梁健拖出来狠狠打一顿。但是当他们弯腰下去的时候,看到车子里面,除了一个全身已经污秽不堪的司机,其他什么人也没有。
驾驶员说:“你们搞错了,梁书记今天没有坐我的车。”
那些愤怒的股东,一个个面面相觑,相互看着说:“梁健不再里面。”
“梁健不在里面?”“不在里面?”“那在哪里?”
原本一心想往里挤的保安,听说梁健不在里面,也就放松了劲。那些人也渐渐地散开,只剩下浑身脏臭的司机,从汽车里钻了出来,这辆车已经不能开了。
司机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对着身边那些人拍照,他说:“都是你们这些人干的,到时候公安会来找你们!”司机的举动也属于自我保护,那些人看到他拍照,就有些担心起来了。散得更快了。
这时候,从里面出来一批保安,向着这边过来。看到人心有些散,从这些矿业股东当中,出来一个人,这人就是矿业副总董前。他喊道:“今天,我们不见到梁健,我们不能走。我们一定要讨个公道!”
另外,就又出现了一个人附和:“大家一定要撑住,我们要找到梁健。”“梁健出来!”“梁健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矿业股东在外面上访,嚷着要见梁健的消息,传到了县委书记葛东的耳朵里,这是县委办主任池水桥告知葛东的。听到外面的闹剧已经搞得如此严重,葛东就说:“梁书记,不再车子里,那他人在哪里?这样的闹剧,如果演下去,那我们县委县政府岂不是都要成为全市、乃至全省的笑柄!”
池水桥添油加醋地道:“就是啊,这种时候,梁书记怎么能够躲起来呢?如果是以前的雷震副书记,早就面对上访者,好好的训斥他们一顿了。看来梁书记,毕竟是年轻,没见过这种场面,逃去哪里都不知道了!”
葛东朝池水桥说:“你赶紧联系一下梁健,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池水桥说:“是,我就说葛书记让我打这个电话的?”葛东说:“对,你就说我找他!”池水桥有了葛东的尚方宝剑,就敢打这个电话了。
可池水桥刚刚拿起电话,葛东的秘书敲门进来,对葛东说:“葛书记,我刚才收到消息,梁书记出现了,而且还把那些上访户全部遣散了。”
葛东和池水桥都很吃惊:“什么?一下子都遣散了?这怎么可能?”池水桥说:“那些上访的矿业股东,听他的话,都走了?”秘书说:“没错,人都散了,也不知什么原因。”
这让葛东和池水桥都难以置信,今天这种事情是很棘手的,一般情况下不做个一天两天的工作,不与对方有所妥协,事情是难以暂时平息的。没想到,梁健这一出现,那些人都散了,葛东都有点希望,当时如果自己在现场就好了,就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在几分钟之前,正在那些股东叫嚣让梁健出来的时候。梁健从一辆警车中出来了,对着那些股东说:“你们大家找我啊?”
这声音非常镇定,神色如常,他将那些人都扫了一遍。那些人来之前都准备了东西,打算来扔梁健,目的就是让梁健狼狈不堪,威风扫地。这时候看到梁健,他们就想要按照原计划来实施,但是苦于手中空空如也,没东西可扔,只能面面相觑。
梁健对他们说:“今天,我不知道大家要来,否则我早就来见大家了。以后,有事情,可以跟我们委办先联系一下,我们约定一个时间见面。我的工作是大家服务,但是这个大家很宽泛,不约好时间,我难以保证能够马上和你们见面。这样吧,今天虽然没有预约,不过我还是接待大家吧,你们派一个代表出来,告诉我你们此次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就是给我的汽车泼粪吧!”
边上有几个股民,也属于乌合之众中,经梁健这么说,忍不住笑了起来。梁健却板着脸说:“如果你们就这点目的,我不能不认为你们的追求实在太低了。不过,我不相信会是这样,派个人出来说。”
这时候小龙矿业副总董前出来说:“我们是要来讨一个公道,凭什么要关闭矿业!”梁健看了看董前,一笑说:“我认识你,你是小孔矿业的副总经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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