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英是两个人来的,她还带了一个男的过来。男的看着跟梁健差不多年纪,带着一副眼镜,挺斯文的模样。
胡小英介绍他也是环球项目的负责人之一。
落座时,蔡根安排梁健坐在胡小英边上。而胡小英带来那个男的,本来要再往后坐两个位置,可胡小英却开口让他挨着她坐。于是,胡小英的左边是梁健,右边是那个男的。
坐下的时候,梁健原本准备给胡小英拉椅子,却被那个男的抢了先。梁健下意识就多看了一眼那个男的,不料,那个男的也瞧着他,还朝他笑了一下。
刚坐好,就上酒了。田望和另一个办公室的同志一起进来服务,给倒酒。走到梁健跟前的时候,曲魏忽然喊住了田望:“这给胡主管倒酒的事,应该梁健来。”说着,他还问梁健:“梁健,你说是不是?”
曲魏都这么说了,梁健只好站起来接过田望手里的酒瓶子。准备给胡小英倒酒的时候,另一边的那位男同志却突然伸出手盖住了胡小英身前的那个小壶,说道:“她胃不太好,酒就不喝了吧。”
梁健惊讶地看向这位男同志,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只是出于男同志对女同志的照顾,倒是真真切切地有那么一丝关心在那。梁健看出这一丝的关心,心里顿时就不好受了。
还没等他回过味来,胡小英伸出手轻轻将那位男同志的手给拂开了,然后拿起那个小壶转向梁健,仰头看着梁健微笑着说道:“梁主任和我是旧识,他倒酒,我就是再不能喝也得喝!”
胡小英这话,让梁健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看了胡小英一眼,没接话,往壶里倒了一小半后就停下了,道:“既然胃不太好,那就少喝点,身体第一。”
胡小英放下壶,梁健给自己也倒上后,转身将瓶又还给了田望。
田望给那位男同志倒酒的时候,曲魏在那边说:“既然胡主管不能喝,那于总监就多喝点。于总监应该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就是,酒量不太好。”于总监回答。
曲魏笑着接过话:“酒量不好没关系,喝酒主要靠的是胆量!”说着,他又将话扯到了梁健这边:“我们梁主任的酒量也一般,不过,他这胆量是我们这里最大的。”
曲魏这话,可是将梁健架到了高处。梁健本没打算多喝酒,虽然心里也清楚,今天少喝是免不了的,但曲魏这话一说,可就是不一样了。
梁健苦笑着接过曲魏的话,道:“曲秘书长,您这话一说,看来我今天只能是被你们扶着出去了!”
梁健神态做得有趣,蔡市长跟两位副市长还有国斌几个人都笑了。蔡根还说:“别听曲魏瞎说,今天我们就是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大家尽兴就行!”
“市长说了,大家要尽兴!谁待会要是不尽兴,那可就是不给蔡市长面子!”曲魏开玩笑道。蔡根白了曲魏一眼,道:“那你待会可别逃!”
曲魏立即就怂了,忙讨饶道:“别,我这酒量您不是不知道。”“那你瞎起哄什么!”蔡根笑道。
曲魏嘿嘿一笑,道:“这不是想在胡主管跟前表现表现么!”
其他人又笑了。
接着又瞎开玩笑地说了几句后,晚宴才正式开始了。胡小英是今天这顿饭的主角,又是女人,免不了要成为众人的目标。
梁健一开始没动,就静静地看着其余的人来跟胡小英喝酒。胡小英连着喝了两小杯后,另一边的那位于总监开始站出来帮胡小英挡酒了。
这位于总监似乎酒量不错,连着喝了五六杯后,还面不改色,十分镇定。
很快,一轮就结束了。梁健一直没动,他低着头就盯着自己眼前的杯子,心里正说不出的难受。
曾经他的女人,现在正被别的男人保护着,即使他们之间没什么,这种感觉,就好比看着自己曾经的女人当着他的面嫁给别的男人了一样。何况,梁健心里还是有胡小英的。
“梁健啊,你怎么也不跟胡主管喝一杯?”这一回,说话的是楚林楚副市长。梁健收回纷杂的思绪,笑着说道:“这不是一直没机会嘛!”
“现在有机会了!按说,你们是朋友,应该多喝两杯才是。”楚林说道。
梁健笑了笑没接话,然后给自己倒上了酒后,正要跟胡小英说话,谁料,另一边的于总监已经端起了酒杯。
梁健一见他这阵仗,顿时心里就不舒服了。他也顾不上胡小英之前说的胃不舒服了,低头就看着胡小英说到:“胡姐,我们也有一年没见了吧?”
胡小英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个时候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梁健接着说道:“凭我们两个的交情,这杯酒让于总监代不太合适吧?”
胡小英愣了愣,盯着梁健的目光一下子就复杂起来了。梁健此刻心里多的是那些可以算是吃醋的情绪,所以也顾不上去想胡小英会怎么想。他就是不喜欢看着这位跟他差不多年龄的于总监这么护着胡小英,就好像是男人护着自己的女人一样。
胡小英没多说什么,转身从那位于总监手里接过了杯子。这位于总监还有些不情愿,皱着眉低声说:“还是我来吧。”
胡小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这杯酒,我确实应该喝。”说完,她就拿着杯子站了起来,看着梁健,微笑着说道:“这杯酒,其实应该我敬你。谢谢!”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在梁健的脸上,带着一丝留恋逡巡了一会后,又接着道:“谢谢你之前对我的……帮助!”
“我先干为敬!”胡小英说完仰头一饮而尽。可梁健却怔在了那里,这杯酒就好像是她的一种决绝一样,忽然间,胸口像是被榔头重锤了一下,很痛。
“梁健,胡主管的酒都喝了,你怎么不喝。”曲魏提醒他。梁健回过神,仰头也将酒喝了,白酒入喉,不仅辣,还十分苦涩。
因为胡小英这边始终有些冷的态度,这场饭局只过了一个多小时就早早地结束了。梁健没醉,胡小英也没醉,那位于总监也没醉。走的时候,蔡根他们送到包厢门口就不送了,让梁健代替他们送出去。
梁健想着之前的那杯酒,胡小英说的那两句话,心里难受。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忍不住,便对那位于总监说道:“于总监,我想跟胡主管说几句话,要不你先走如何?”
于总监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没说话,看向了胡小英。
“没事,那你先回去吧。”胡小英道。
于总监看了眼梁健,然后说道:“行,那待会电话联系。”
这位于总监不放心地走了。剩下梁健和胡小英两人的时候,胡小英问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去二楼茶室坐下来聊吧。”梁健道。
胡小英没反对。
到楼下,找了个包厢,茶一泡,门一关,就剩下他们两人,梁健就将脸上伪装的平静卸了下来。他迟疑犹豫,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那位于总监似乎对你很关心。”
胡小英看他一眼,带着一丝笑,回答:“他单身,我也单身。有关心,也是正常加合理的事情。”
这话,梁健不知道她是成心,还是成心……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伤心。心里的感觉,有痛,有难受,更多的是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
这么多年,哪怕两人没在一起,他也始终没怀疑过胡小英对他的感情,就好像他对胡小英的感情,哪怕他愈发地重视项瑾,但胡小英在他心里依然是有一块地方的。可是,他一直以来的这种坚信,却在她的这个回答面前,不得不崩塌了。
何况,昨天晚上见面时,她还是那么深情的样子,为何,为何,今天又是这样!
梁健无法接受,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努力挤出了一个难看生硬的笑容,道:“他似乎挺关心你的。”
“嗯,他人是不错的,就是有点轴。”胡小英说到,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这种笑容,落在梁健眼里,特别的扎眼。
梁健低下头,不想看不敢看。
屋子里陷入沉默。没一会儿,胡小英的电话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就走出去了。她一走,梁健就整个人像是没了力气一般,垮在了椅子里。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昨天她的出现,在他的心里激荡起千重浪,他整夜难眠,而她,却不过是逢场作戏。
他甚至还吃醋,还将她约到这里,想要问出点什么,他想要得到的,无非是她对他还有感情这样一个如今已经不可能的事实。
此刻看来,他就像是一个小丑。
梁健再也坐不住,他起身,就往外走。
岂料,刚拉开门,就和准备进来的胡小英撞了个满怀。胡小英抬头诧异地看着他,问:“你去哪里?”
梁健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着自然一些,道:“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一下,得先走了,不好意思。”
胡小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拦他。梁健像是逃一样的,狼狈地离开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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