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旧时光

    挂了电话，詹淑芝忽然想起自己和林阳待在家里翻雨覆雨了一整天，根本没有准备晚上的食材，于是，她又给罗珊打了电话，改约在对面街的一家牛排店，解释今天家里不方便，这些天回乡下都没去整理，厨房已经乱成一片。
    罗珊将信将疑，“真的？”
    詹淑芝忙不迭点头，“骗你做什么，我还等着尝你的手艺，下次换我去你家里串门。”
    知道罗珊要来之后，林阳心里明显开始机警起来，他悄悄睨了詹淑芝一眼，大手往她腰上一搁，提前宣示主权完整。
    詹淑芝脸一红，掰又掰不开，等罗珊赶到时，她盯着詹淑芝腰上的手挑起眉，双手环胸暗暗再剜了詹淑芝好几眼，到了牛排店后，她主动拉着詹淑芝的手，挨着找位子坐下时，林阳只能形单影只地被挤到对面去坐。
    每个男人想抱得美人归，顺利融入意中人的社交圈，大抵都要经过她们身边的闺蜜们重重考验。
    因此，虽然林阳心里对詹淑芝的这位闺蜜有些不爽，但也难得忍耐住，听着罗珊对自己噼里啪啦的教训。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罗珊把头摇成个拨浪鼓，当着林阳的面直接把詹淑芝拉过去咬耳朵，“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要说是脸蛋，确实似模似样，但你口味也太重了吧，这一脸凶神恶煞究竟哪里对了你的路？要么就说你是看中内在吧，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脾气就能把你给拐了？说才吧，人家大学还没毕业，说财吧，现在还靠他爸妈养着，了不起就是个二世祖，”罗珊一熘下来不带喘地把林阳从里到外数落一遍，最后总结，“我说淑芝，你究竟图人家哪啊？这小草嫩归嫩，但这是棵毒草啊！”
    说是咬耳朵，罗珊的声音可一点也不小，话音一字不落的叫林阳听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位素未蒙面的罗珊小姐，在完全不了解自己的情况下，对自己进行一顿不留情面的狠批，林阳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还是有些许介怀的。
    这种左右为难的时候，詹淑芝也只能无奈的勾起嘴角，再安抚的望了林阳一眼，桌下的鞋尖轻轻蹭了下他的腿。
    林阳握住她的手，双眼锐利的看向罗珊，慎重地道，“我对她是认真的，既然和她在一起，我要的就是长久，日后我会给她交代，决不会辜负她。”
    “日后？”罗珊瞥了林阳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们也知道是日后，谁知道真到了‘日后’，你蹉跎完我家淑芝的大好光阴，会不会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证明？”林阳沉着的道。
    “你现在能拿什么做证明？拿什么做保证？”
    林阳微笑着看了罗珊一眼，继续道，“没错，我确实没法保证现在就能让她过上优渥的生活，但是两个人维系日常的普通生活还是足够的，也正如您所说，我还年轻，我的未来有无限可能，我现在不能，但不代表我以后都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除了这一点，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地方输给其他人。”
    该说的都说了，其实翻来覆去，林阳就这么几句台词，他和詹淑芝你来我往的对招前后也都对了好几遍。
    听完林阳的长篇大论，罗珊哈了一声，虽然平时很小白，但关键时刻她那精明美艳的外表，还是给人以强大气场的错觉，“林阳，你给我仔细看清楚了。”
    说罢，罗珊食指勾起詹淑芝的下巴，在林阳面前展示她的脸，“说内秀吧，她压根闷骚内敛，看姿色吧，也着实不甚出众，说可爱吧，回炉重造还比较有可能，说钱财吧，也刚奔了水平线，最后说到才学……还要我继续说？或许你潜意识中其实是有点恋姐……哦不，是恋母？”
    对于罗珊说的这些话，詹淑芝暗暗感到羞耻，心想，这小妮子也太狠了吧。
    看她还打算捏着自己的脸继续唠嗑下去，詹淑芝出手弹开她的食指，把脸缩了回去。
    “别动，”罗珊总算歇口气转过头，看詹淑芝瘪瘪的摸着脸，“怎么了？”
    詹淑芝幽怨地道，“伤自尊了。”
    罗珊忍俊不禁，“你也太给我漏气了。”
    林阳也不管她是嬉笑怒骂，还是指桑骂槐，径直道，“我会证明的，只要再给我半年时间，我会把这个证明公诸开来。”
    闻言，詹淑芝也惊讶地望向林阳，心想，什么证明？他怎么从没跟我提起过。
    “公开？”罗珊道，“你要怎么公开，公开的让她被人戳嵴梁骨？还是公开的让你爸妈接受她。”
    “这个问题我已经和詹老师谈过，”林阳见招拆招，继续道，“我爸妈这边由我来解决，不会让她受委屈……”
    谈到后来，两人直接撇开詹淑芝，罗珊一条一条的列清楚，完全把詹淑芝当成温室里的豆腐花处理，林阳也难得没有发飙，全程按捺住脾气，除去被挑衅时杀气四溢之外，态度还是诚恳得童叟无欺。
    罗珊只差立字为据，草草将几大条做个归纳总结后再三确认若是林阳做不到其中一样，就不准耽误詹淑芝的青春赶紧走人。
    谈判最后，以林阳的再退步下了定局。
    林阳答应，在这最后半年，不阻止詹淑芝选择相亲，让她有机会去寻找合适的对象，心甘情愿当备胎。
    若到时詹淑芝，还是找不到其他人选，最后便花落他家。
    这个结果，罗珊满意至极，林阳却不太同意，只不过碍于詹淑芝的面子，才暂时答应了这个要求。
    桌上的菜早凉了，詹淑芝看着闺蜜罗珊为自己的终生幸福一条条拍板，心里不是不感动，只是她一脸巴望着林阳快快违背其中一条好立刻让他滚蛋的期待太耀眼，林阳额上的青筋一抽一抽，一直强忍着没有爆发。
    罗珊虽然神经很大条，但林阳的气场也实在不弱，在林阳接近爆发的前一秒，她终于意识到情势不妙，摇头叹息，“哎，现在的年轻人耐性怎么就这么差……”
    忍气吞声了一整晚，林阳眼中的负面情绪一路攀升中，詹淑芝同属于重点批判对象，悄悄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罗莉眼尖，吁口气起身后冷不防把詹淑芝一搂，无奈地道，“哎，算了算了，不和你嗦，这些老生常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自己犯浑在这拼命唱黑脸，只希望以后你不会后悔吧。”
    詹淑芝心里一暖，可惜她站着自己坐着，她这一搂，詹淑芝的脸正好被压入她波澜壮阔的胸脯中，差点窒息。
    她搂完后，再朝林阳呛一声，“林阳，别被我发现你欺负我们家淑芝，否则说什么我也要让她和你彻底断绝来往。”这才撒了手，变脸般朝詹淑芝亲昵道，“淑芝，你们继续吃吧，我先走了。”
    “你那份餐还压根没动过呢。”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男人催的急，回头再陪他去吃饭。”
    晚餐解决完之后，林阳和詹淑芝步行回去。
    林阳在罗珊走后，就一直沉默，出了餐厅也是一路直走，留给詹淑芝一个伤感的背影。
    过马路时，林阳终于停下来，默默的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
    绿灯亮起。
    林阳牵着詹淑芝，走过斑马线，他的个子很高，手很大，骨节分明而有力，霓虹灯光斜照在两旁高高矗立的大厦上，林阳牵着她从楼与楼之间流动的阴影走过，他的影子偶尔在毫无遮蔽的空区重叠在詹淑芝的影子上，让她心中莫名泛上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林阳沉默地和她走了好一段路子，终于低低的开口，“詹老师，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原来，他到底还是会介意和不安的。
    詹淑芝以为林阳的性子会毫不顾忌的攫取自己想要的，“如果我觉得会，你是不是就不再缠着我？”
    “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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