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三十六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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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住。他出指点丨穴,见招拆招,快捷无伦。数招之间,令牌尚未落下。
白一氓这一下实是着了对方的道。看起来苦智是以弹指之力硬接他的手刀,但其实指甲受力面积极小,苦智内功本就不弱于他,因此这一下便占了他的便宜。白一氓眼见令牌已到对方手中,若要再去抢夺,即便最终侥幸胜了对手,也不免元气大伤。适才鞠寒子与罗力刹的武功他已见识过,若论单打独斗,自己胜算颇大。而九龙头陀名声虽大,自己也未必便不是他的对手。至于那丐帮弟子,更是半点没放在心上。但倘若余下众人合力向自己攻击,那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苦智用两指夹起令牌,笑道:“蒙古国师的令牌偶然落在老衲手中,在佛家称为缘法罢了。适才白居士有意相让,倒叫老衲无地自容了。哪一位居士若对此牌有兴,尽可拿去。”说着右手停在半空,夹着令牌。
此时鞠寒子与罗力刹均未恢复元气,鞠寒子坐在椅中暗自运气疗伤,而罗力刹则不住用左手摩擦右臂,缓解凉意。九龙头陀笑嘻嘻的道:“各位太客气啦你推我让,你也不拿,我也不拿,再这样下去大汗怕要生气的。”说着瞟了一眼忽必烈,见他正笑吟吟地看着众人,便慢吞吞地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手腕上两只钢镯相互撞得玎玎当当乱响。接着说道:“大师有意相让,贫僧倒是无意这国师之位,只是想拿过来瞻仰一下这令牌。”
九龙头陀出家之前原占山为王,胸前胸后共纹了九条龙,后遇变故,落发为僧。只因他不喜寺庙清规戒律繁多,是以离开庙门成了赤脚和尚,得名九龙头陀。头陀一词,出自梵语,原意为抖擞浣洗烦恼,佛教僧侣所修的苦行。后世也用以指行脚乞食的僧人。因而他自称为僧。
他指头刚一碰到令牌,苦智的手指已被他内劲激得微微一颤,原来他竟抢了先着,使内劲逼得苦智的后招发不出来。苦智索性将令牌前送,让他挟着,劲力传到他指上,再向他手臂撞去。九龙忙运劲还击。哪知苦智的内劲忽发即收,令牌本已给九龙夹去,给他自己的劲力一送,重又交回到苦智手上。苦智笑道:“九龙师兄若是要看,便拿去好了,怎么又不要了”这一下是以巧取胜。九龙中计,同时也已试出对方内力远胜于己,好在并未出丑,当即微微一笑,笑道:“贫僧生平所爱,美酒好肉,逍遥日子,王公头衔却不大喜欢,还是不看了吧。”说着笑吟吟地退回原位。
“好功夫,好功夫诸位的功夫当真叫本王开眼了。”忽必烈拍手笑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一氓和九龙头陀已经退出争夺,而鞠寒子和罗力刹此时也都未恢复功力,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一旁默默不语的窦海光。窦海光见众人均望向他,便起身笑道:
“苦智大师的功夫妙得很,我看此间已难逢敌手,这国师之位当非大师莫属了。”
“这位丐帮的兄弟,咳咳,你难道不想试试吗咳咳”这时只见鞠寒子阴沉着一张僵尸脸说道。
“兄弟何德何能,怎配跟大师过招。倘若真的动起手来,恐怕连大师一招都接不了。我看我们就奉大师为大蒙古国师吧。”
“窦居士说笑了,这叫老衲怎么敢当”苦智对着窦海光笑道。窦海光只觉一股气浪朝自己涌来,两耳震得嗡嗡直响,心中便知是那老和尚在用传音法考验自己的内力。忙运劲抵挡,却不料越是发内力,耳中声波越尖锐刺耳。这苦智虽出身少林,却在西域边疆修炼多年,内力早已自成一派。虽说不上高深莫测,然则忽而阳刚,忽而阴柔,实难凭自身内劲与之相护抵挡。窦海光当下气运丹田,清除杂念,心中暗自背起本门内功心法,不知不觉间耳鸣之声渐小,继而消失不见。原来他自知凭内力无法抵挡对方声音,索性便心无杂念,全当没听你这说话,苦智的招数自然也就无攻自破了。
第五回 见光
二人这一瞬之间均展示了极深的武功造诣,苦智内力之深自不必说,而窦海光对武学的领悟更是高其一筹。然而这其中端倪恐怕只有这二人自己心中知晓。
苦智的这传音法乃是他的独门武功,只单点传声,因而除窦海光之外并无旁人觉得异样。他原打算试探一下窦海光的功力,却不料对方浑若不知地站在那里,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连极微小的汗珠都没从额头渗出,不由暗自心惊。他自扪三十岁离开南少林之后潜心修炼,这些年在西域早已难逢敌手。不想眼前这四十岁不到的丐帮弟子居然能轻描淡写地就破解了自己这一法门,想来这人的武功要高出自己甚多。但觉江湖自有人才出,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然而他殊不知窦海光并非内力强过于他,而是凭着对武学的理解,化解了他这一招。他虽见窦海光面不改色心不跳,却不知人家根本就没听他在说什么,自然也就提不上运劲抵抗一说了。
众人不明其中奥妙,见窦海光推荐苦智,苦智又推辞,还道是这二人在寒暄,白一氓就说道:“正所谓当仁不让,大师武功精湛,我看这国师之位您就应了吧。”
“不错。”忽必烈接口说道:“苦智大师,就由你来做大蒙古的国师吧”苦智心知这窦海光此人明明内力远胜于己,却又不当这国师,倘若日后他又想来争这国师,自己不是他对手,这倒如何是好。倘若推托,却也不妥。正骑虎难下之时,突然想到个法,便说道:“依老衲看,今日实难看出众人武功高下,况且我等寸功为例,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们既然都是为大汗办事,不如拿到后羿射月图之后再请大汗定夺吧。”
裴满真自从被带到房上之后一直不知对方来路。但觉对方如此行事,虽不确定是否为友,但亦绝非敌人。她暗中观察,几人上来之后便伏在房上默不作声,一动不动。然当听到后羿射月图这几个字时却明显感到为首长者身子微微晃动,却不知这图到底为何物。
只听忽必烈继续说道:“不错,本王在蒙古之时早已听闻中土武林素有得后羿射月图便可号令武林一说。但其中端倪却不甚了解,还请诸位英雄明示。”说罢望向众人。
“传说这射月图内藏着极其厉害的武功秘籍,若能修炼此中一项武功,便足以号令天下,这些年来武林纷争不断,却又从未有人真正见过此图。”白一氓说道。
“不错。”苦智说道:“老衲早年远赴西域之时,就听闻江湖上有这么一张人皮图。此图本为昆仑派前掌门衣啸天所有。这衣啸天年幼之时曾习西藏密宗武功,武功本就了得,得到此图后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一时之间打遍武林难逢敌手。然却不知为何故,三十年前突然无故失踪,而江湖传闻这射月图也流落到武林。这些年武林中人为得到此图不断残杀,听说此图也曾辗转落到别人之手,然多则半月,少则一天,便会被同道中人所杀。虽为武林之宝,实为武林之祸。后来听说独孤扬得到了此图,然而前些年此人却也神秘失踪了。”
“独孤扬莫非就是公孙慕容,独孤轩辕的独孤”忽必烈问道。
“正是。”苦智正色道:“此四人号称中原武林四杰。公孙无忌与慕容紫嫣是一对,夫妻二人若论单打独斗很难称为绝顶高手,但他二人形影不离,从小修炼的正反两仪剑法,合二为一,早已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他二人双剑合璧,世间难有敌手。武林中只有另外两人可与之匹敌,一个是被称为南轩辕的轩辕琢磨,另一个便是那被称为北独孤的独孤扬了。”
“那这四人可曾比试过”忽必烈问道。
“从来没有。”苦智答道:“不过独孤扬每隔三年的九月初九都会找轩辕琢磨比试武功。江湖传闻二人世仇,祖上开始两族便立下规矩,每年九月初九都要比上一场。然而到了他们这一代,轩辕琢磨为人谦逊,有意化解这场恩怨,因此从不主动招惹独孤扬。然而这独孤扬却执意恪守祖宗遗训,每年的九月都会找到轩辕琢磨比上一场。独孤扬消失已近十年,眼看九月便到,不知他还能否重现江湖。”
“倘若能找到独孤扬,便可拿到后羿射月图了如果此人肯为我所用,那更是天助我蒙古一统中原了。”忽必烈感慨道。
“向闻独孤扬亦正亦邪,性格孤傲,并非我辈可以轻易请得的。”白一氓咧着嘴叹道。
“此人武功和白先生比如何”忽必烈问道。
“大汗说笑了,独孤扬成名已久,早已为当世绝顶高手,更是被列入四杰。且不说白居士是否能与之对敌,就合我等在场六人之力,也未必是其敌手。”苦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然而世事无绝对,我等既然受命于大汗,必将竭尽全力,鞠躬尽瘁。这后羿射月图自然是拼了性命也要到手不可。”
“非也”窦海光接口道:“我等是奉命统一中原武林,射月图到不到手实在无关紧要。到手固然妙极,不到手我们也可借此大做文章。”说罢,怪笑了几声。
众人见他说话,知其武功不过尔尔,并不答话。只有苦智低头不语,心里明白,此人武功远胜于己,他说这话必有一番道理。
此时忽然狂风大作,吹得房上树杈咯咯作响。裴满真定力不够,不得不暗自运劲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手上加力按住了房顶瓦片。却不料瓦片本已松动,她这一按,只听“咔嚓”一声引得房内众人警觉。
“房上有人,快保护大汗”白一氓大喝一声奔出门去。罗力刹,鞠寒子,九龙头陀等闻讯也跟了出去。屋内仅余下众蒙古武士等拔刀护立在忽必烈两侧。
再说众人暴露之后,见屋内众高手一拥而出,眼见跑是跑不了了,为首长者大喝一声:“上”众人便跟其一起跃下房去,与白一氓等打成一片。众人算上裴满真一共六人,除她以外,其余几人武功均自不弱,一时之间与苦智等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伯仲。为首老者手持两把判官笔虎虎生风,与白一氓斗得正酣。只见他双手持笔分点白一氓眉心,腰间各处丨穴道,嘴里大喝一声:“着”这一招使得甚为精妙,防得了上面,防不了下面,如若换做他人恐怕早已束手待毙。但白一氓江湖人称千手屠夫,杀人如麻,所经历大小战役更是不下百场,这招固然难解,却也能从容应付。只见他左手使了个二指禅的功夫夹住了攻向腰间的来笔,身体微微后仰躲过攻其眉心的另一支笔。老者见他躲过上招,而自己右手所握之笔又被他钳住,左手便顺势来了个力劈华山,向下劈去。白一氓眼见对方这一笔马上就要劈下来,躲是躲不过了,只得硬接。说时迟那时快,他右手伸出,拖住对方左手手腕。老者只感手臂微麻,一支笔差点拿不住掉落下来。两人这一交手便知对方深浅,白一氓微微一笑,右手拖住之势突然改变手型,五指并拢,使出了手刀,顺着老者的胳膊划了过去。老者只感手臂一热,低头一看不禁大骇。只见白一氓右手已经完全穿过自己的左臂,向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第六回 突围
老者这一惊骇间,白一氓左手稍加用力,便折断了指中之笔,继而变拳,一下打在了老者胸口。直将其打得飞出丈余,撞在身后的大榕树上,只见榕树微微摇晃,树叶纷纷落下。众黑衣人见老者受伤,心中着急。却怎奈面前之敌都非善类,且武功均强过自己。且不说能否抽身,便是招架也倍感吃力。老者见状,大喝一声:“不要恋战,快快杀了忽必烈”
此时众人已处劣势,闻讯赶来的蒙古官兵越聚越多,已渐成合围之势。这当口别说刺杀忽必烈,就算长了三头六臂,插翅也难飞了。
裴满真与罗立刹杀到了一处。罗立刹虽无内力,招数也不甚精妙,但他力大无穷,一拳拳打来虎虎生风,速度之快,力度之大,早已弥补自身功力不足。裴满真起初三五合倒也能与其斗个旗鼓相当,但时间一长便感不支,渐渐只有招架挨打之功,却无半点还手之力。她见对方人越聚越多,己方又处劣势,再一回头瞥见老者靠在树旁奄奄一息,种种这些均因自己而起,虽也能看出黑衣人不是对方对手,但毕竟是自己疏忽才导致行藏暴露,心中渐感惭愧。就在这当,罗力刹一拳袭来,裴满真躲闪不及,被打在了胸口。裴满真只觉喉咙一热,“哇”地一声鲜血狂喷而出。
余下黑衣人中四个已倒其三,都被蒙古武士团团围住,只剩先前裴满所识那汉子面对鞠寒子苦苦支撑。鞠寒子招招狠辣,男子辗转腾挪,偶尔招架,虽无力反击,却也伤不到他分毫。一时之间两人竟斗个旗鼓相当。
苦智大师,九龙头陀等人见状并不上前帮忙,只是站在一旁静静观看。此刻正是在忽必烈面前大展拳脚的好时机,这痨病鬼倘若技不如人,拿不下这刺客,那便是少了个日后可以竞争国师之位的对手。
“苦智师兄可曾瞧出这班刺客的武功家数”九龙头陀边观战,边对苦智问道。
“这病僵尸打得他还不了手,看不出来,然而从跟老衲对敌的刺客来看,似乎是关外辽西一带的武功。”苦智斜眼看了下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缓缓说道。
“嘿嘿嘿,不错,看那老儿所使的八八六十四路判官双笔来判断,此人应是辽西笔架山一带锦门的高手。”白一氓此时也凑过来说道。
几人正议论着,只见那黑衣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四角金菱,手腕抖动,“嗖”地一下朝鞠寒子飞去。鞠寒子忙使赶尸杖格挡,只听“铛”的一声,金菱打在上面。火花四溅,鞠寒子虎口发麻,赶尸杖险些拿捏不住。“好手劲”鞠寒子赞道。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叫道:“有暗器,快保护大汗”哲勒别等蒙古官员带着亲兵忙一字型排开,护在忽必烈面前。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又是“刷”“刷”“刷”几枚金菱掷去,几个亲兵应声倒地,过了好一会才从勃颈处咕嘟咕嘟冒出血来。
“辽西金菱门”白一氓叫道。
金菱门乃是辽西暗器第一大门派,门中弟子以修炼轻功暗器为主,尤以四角金菱为最。门中无甚高手,然江湖之中有名的刺客,江洋大盗等却均出身于此门。盗圣云飞扬便是其中一人。至于此人与裴满真、张三等人的故事渊源乃为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黑衣人见有人道出自己出身门派,又见忽必烈身前护卫越聚越多,而身上暗器所剩无几,便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一样的东西喝了声:“着”朝人多处扔了过去。瓷瓶落地,“砰”地一声响,不一会大雾弥漫,散出刺鼻气味,众人被呛得不住咳嗽。待得大雾散去,却哪里还见几个黑衣人的踪影。
原来那金菱门高手扔出烟弹之后,见蒙古士兵都聚在忽必烈身前,已经无意间在包围圈中为己方打开一处缺口,便趁着大雾之际趁乱杀了几个亲兵,带着裴满真及受伤众人逃了出去。也不知逃了多久,只听老者不住呻吟,众人停住,见他左臂鲜血淋漓,脸色惨白,显然已经支撑不住。金菱门高手四下查看,见未有追兵赶来,便命众人扶老者到一个僻静所在稍作休息。他仔细检查了老者的伤势,发现其左臂自腕关节至肘关节之间那一段小臂已经被竖着切成两截,鲜血还在不住冒出。众人见此情景均暗自唏嘘:“这千手屠夫白一氓果然出手狠辣,想来老者左臂怕是保不住了。”金菱门高手想要给老者医治,却又不懂行医之术,只能先行封住老者几处大丨穴,但叫其不再流血,以后再做打算。几人之中除他之外,其余均或轻或重被敌所伤。行进速度本来就慢,再加上这片刻休息,实不知道追兵何时将至。想到此,心中不觉惆怅起来。
“姑娘,你非我辈中之人,如今已暂时脱险,况且姑娘伤势不重,请自便吧。我们人多,一起行动目标极大,姑娘犯不着为我等赔上性命。”金菱门高手对裴满真说道。
“大侠言重了。”裴满真回道:“小女子今日得与众位英雄在此间相聚是缘分,况且你我的目的相同,更是同道中人。如今各位身受重伤,倘若我就此离去,即便保全性命,日后想起此事,亦难以心安。”裴满真心里清楚,众人有当下劫难,全因自己失误所致。因而即便现在情势危急,她也不肯就此离去。接着又道:“死便死了,黄泉路上大家结伴同游,岂不美哉。”
“好难得姑娘如此仗义,我们死便死罢”金菱门高手略显激动地道:“在下杨保中,敢问姑娘芳名。”原来他叫杨保中。
“小女子裴满真。杨大哥你好。不知这几位怎么称呼”裴满真抱拳道。
“这位是陆国轩,陆大哥。”杨保中指了指受伤的老者。裴满真抱拳问候道:“陆前辈好。”老者身受重伤,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点头以示还礼。杨保中继续道:“这两位是刘岱,刘兄弟和赵达坚赵兄弟。”裴满真一一行礼。“这位是舍弟保华。”最后杨保中介绍自己身旁的黑衣人说道。那黑衣人抱拳与裴满真行礼道:“裴姐姐好。”听来竟是个少年。
裴满真与众人均已相识,正待研究如何出城,忽听远处马蹄声渐近。
“看来要尽快出城才行。”杨保中说道。
“可是陆大哥他,我怕他支撑不住啊。”一旁的刘岱接口道。
“别管我,你们先走。我这把老骨头活到今日已经够了。杨兄弟,你快带着他们杀出去,我在这顶着。”说罢陆国轩单手撑着站起来,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忽听一人大笑,继而说道:“走都给贫僧留下罢”众人回头,见九龙头陀一个跟头已经翻到面前。
第七回 再困
“杨兄弟,快走”众人惊愕间,陆国轩已抄起一只判官笔与九龙头陀斗在一起。陆国轩虽然不弱,但身受重伤,已是气若游丝,只打了两三合便渐感不支。九龙嘿嘿yin笑,招招险辣。他见陆国轩左臂受伤,便专攻其伤处。陆国轩本已不支,又要时时护着自己左臂,瞧这情形,只怕再过个三五回合便要命丧九龙之手。正在这当,只见九龙伸手抓住陆国轩衣领,一个鹞子翻身从其头顶翻过,陆国轩被他一带便向后边栽去。只听得“嘎巴”一声,陆国轩惨叫倒地,左臂已经横着断成了两截。原来倒地瞬间,陆国轩因为右手持笔,便左手下意识向后撑地。本来他左臂便已竖着连皮带肉被白一氓切开,他这再一用力杵地,自身体重加上九龙的带动之势,胳膊吃力不住,当场断为两截。
杨保中见陆国轩被九龙打倒,刚要上前搭救,却不料罗力刹率众蒙古骑兵杀到。少顷,罗力刹飞身下马,与杨保中,杨保华兄弟杀在一起。九龙见罗力刹与杨保中等斗得正酣,便冷笑一下,奔到陆国轩面前,点其丨穴道,单手将他提上马准备离去。
忽必烈请的这群江湖枭雄,实则均为心胸狭隘之辈,大汗面前人人都想抢头功。众人表面一伙,暗地里却都希望对方败于对手之下,因而九龙眼见罗力刹被杨保中等围攻,却不去相救。他想手中这老者年岁最大,定是这帮贼人的头目,擒贼先擒王,捉住了他就不怕日后抓不到这群毛贼。
裴满真、刘岱等见陆国轩被九龙捉走,欲加阻拦,无奈被层层蒙古官兵围住。虽然武功不高,但人多势众,一时竟然脱不开身前去搭救。
此刻杨保中、杨保华兄弟俩一个攻罗力刹左边,一个攻其右边,罗力刹使三齿鬼头刀左隔又挡。他虽一身怪力,却怎奈这兄弟二人不似鞠寒子那般与其正面交锋,而是时而左,时而右,时而上,时而下地与其游斗。兄弟二人配合默契,手中匕首招招攻敌要害,注:金菱门多出飞贼,武器除暗器之外,便尽是匕首这般短小精悍之物罗力刹被逼得步步后退,渐渐落了下风。
正当兄弟二人眼见便擒住罗力刹之时,不知从哪砍过一把刀,劈向杨保华。杨保中见状忙使匕首阻隔,原来是个蒙古兵见头目被围,故而上前偷袭。杨保中挡住这一劈,顺势向下划动匕首,只听“刷”地一下,蒙古兵喉管横着切开,登时倒地,不一会,喉咙才咕嘟咕嘟开始冒血。再说杨保华一愣神的功夫胸口吃了罗力刹一拳,直被打得立足不稳,坐倒在地,“哇”地一声吐出血来。
杨保中见弟弟受伤,上前相救,罗力刹鬼头刀突然劈来,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应敌。罗力刹武艺较杨保中高强些,倘若兄弟二人分而夹之,尚且可以拿住这浑人。但弟弟受伤,他心中挂念,而罗力刹又乘胜追击,士气大振,一会功夫便打得杨保中手忙脚乱,步步后退。
裴满真这边已和赵刘二人联手也与蒙古兵杀得昏天黑地,难解难分。地上尸首越堆越多,但对方人数太多,饶是三人一身好本领,也是寡不敌众,渐渐落于下风。三人本就有伤,剧烈打斗之中难免气喘吁吁,一不留神的功夫赵达坚左臂中刀,刘岱更是被逼到了墙角,只剩裴满真一人苦苦支撑。
好个裴满真,只见她浑身上下全是血迹,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此时她心中便只存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杀退敌人,救出陆国轩以及众位好汉。裴满真杀得兴起,一把亮银宝剑武得甚是带劲,只见蒙古官兵纷纷倒地。倏地斜刺里打出一根长铁棍来,直攻其面门。裴满真眼见这一下马上便打到自己,却已来不及躲避,无奈之下只得闭上双眼,听天由命。
只听“当”的一声,裴满真睁开眼来才知道刚才面前的铁棍乃是鞠寒子的赶尸杖,而这千钧一发之际赶尸杖却被一颗飞来的石子击开,这才救了自己一命。裴满真四下查看却不见是谁救了自己,只是见不断有石子射向敌人,片刻间便有大批蒙古兵倒地,面前只剩九龙头陀和鞠寒子带着三五个蒙古武士了。
鞠寒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刚才那石子击来之时自己只觉一股大力顺着铁杖涌来,传到虎口处一阵剧烈疼痛。低头一看不禁大骇,原来自己的虎口已被震开,鲜血直流。单看这一石子之力,就非常人所及。若论内力深厚,恐怕要远胜自己不知多少倍。他心知此处定有高人相助对方,保不准就是同党。然而自己已经受伤,恐怕再多打下去自己这条命再搭上也未可知。斜眼瞟了下罗力刹,见他与杨保中斗得正酣,全然不知周围情况,便提起赶尸杖快步离去。尽管两人分属同伙,但二人本就不和,在此危难之时全然不顾同伴死活,也就不足为奇了。
裴满真、刘岱见强敌退去,也不追赶,只联合赵达坚将剩下的三五个蒙古武士解决掉,便上前相助杨保中。
杨保中此时被浑人罗力刹逼得完全处于下风,只能凭借卓越的轻功与其周旋。要说他暗器功夫当属一流,但早在汗王府的时候便已用光了,不然打败眼前这黑大个也并非难事。裴满真等此刻见杨保中情势危急,纷纷上前助战。赵达坚左肩有伤,刚才奋战之中自己死命舞剑,无意间左臂已完全染成红色。此刻脸色煞白,已经无力再战,只得蹲下照顾同样受重伤的杨保华。
罗力刹正杀得兴起,见又来两个高手夹攻自己,竟兴奋得哇哇大叫,一把三齿鬼头刀更是使得虎虎生风,一时间众人竟无法近身。杨保中本已落下风,倏忽间多了两个帮手,便抖擞精神,联合裴刘二人谨慎接敌。
裴满真与刘岱一左一右,一剑一刀分击罗力刹两侧,杨保中以轻功扰敌。罗力刹被这三大高手围攻依然能从容迎战,倒颇有些当年三英战吕布的架势。起初他凭借自己的大力将鬼头刀横扫一通,对方不敢近前,但渐渐便觉体力有所不支。尤其以那裴满真最难对付,此女子身体轻盈,剑法精妙,招招攻己要害,要应付起来实属不易。他性子本急,这一下更是惹得自己心烦意乱,一走神,被连连遇险,只能手忙脚乱地一一应对。
虽然局面不利,但罗力刹毕竟是忽必烈所请的高手,临阵经验也颇丰富,虽以一敌三,却也能看出对方破绽。他见面前三人之中杨保中与裴满真路数相同,均为以轻功取胜,唯有刘岱与自己一样,以力量见长。便打定主意,先击倒这使刀的汉子再做打算。罗力刹瞅准三人交替身位之时,猛攻刘岱。刘岱使一把圆刃腰刀,所练一十八路大环刀法也正如罗力刹所料,为纯外家功夫。此刻他见罗力刹鬼头刀劈来,忙举刀去迎,不想刚一交手便听“咣当”一声,自己的腰刀被劈成两截。这一下并非罗力刹刀刃锋利,只是他力量太大,下砸之时竟然将对方武器横着劈开。刘岱这一惊非同小可,眼见罗力刹第二刀又要劈来,裴杨二人但要去救,却已为时已晚。
第八回 奔命
正当众人以为刘岱要命丧当场之时,却又像刚才救裴满真一般,一颗石子嗖地飞来,打在罗力刹手腕上。罗力刹吃疼,鬼头刀拿捏不住掉到地上。这罗力刹真是个浑人,不像鞠寒子那般懂得进退,此时挨打居然不想对方是谁,反而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拔起近前的一颗大柳树,众人见此情景均感大骇,没想到眼前这黑大个力量竟然如此之大。
罗力刹双手环抱树腰,哇哇大叫,胡打一通。只是这柳树太过粗重,罗力刹用它使不出武功家数来。众人见他来势虽然凶猛,却不似先前用刀那般凌厉,杨保中瞅准时机,等他大树扫来之时,纵身跃到树干之上,不等罗力刹反应,又是一跃,跳过对方头顶,伸指点中罗力刹肩头丨穴道,罗力刹只觉身体一阵酸麻,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一战下来众人惊魂未定,暗自唏嘘。有过一会,杨保中确定周遭再无敌人之后,转头对裴满真说道:“裴姑娘,眼下全城戒严,城门封闭,我等逃是逃不出去了。况且陆大哥被捉,我们需得押着这厮找个僻静所在从长计议,不知你意下如何”裴满真点点头,忽又想起一事,便对众人说道:“不知道刚才救我们的是谁,如能请此人现身相助,那便大大有利了。”“不错,姑娘不提我倒忘了。”杨保中点头,朝适才石子飞来方向抱拳行礼道:“在下金菱门杨保中,敢问恩公尊姓名”
“哈哈,姐姐,是我。黑暗中一个少年笑道。
“三弟”裴满真又惊又喜,果然见张三嘻皮笑脸地朝自己走来。
众人见搭救自己的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且衣衫破烂,又听他叫裴满真姐姐,均感奇怪。此时张三衣裳虽破,却不似裴满真初见之时那般邋遢。他与裴满真二人生活数日,裴满真喜欢干净,也就把张三收拾得似模似样的。张三本就模样俊俏,虽衣衫破旧,却瑕不掩玉,活脱脱的翩翩美少年。
“裴姑娘,这位是令弟吗小兄弟好俊的功夫,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杨保中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此刻他只觉眼前这姐弟俩真是不简单,姐姐巾帼不让须眉,弟弟更是英雄出少年,一身的好本领,故而态度又谦卑了几分。刘岱等见状此时也上前感谢张三的搭救之恩。
张三见众人对自己颇为感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竟然红了。当下挠挠头,嘿嘿傻笑对众人还礼。裴满真见他这般好本领,再一想当初他射杀紫花大蛇时的情形,便明白眼前这个弟弟实是位深藏不露的武功好手,不由对他肃然起敬。
正在这时,“咣当”一声巨响。众人回头一看,原来罗力刹被点之后发不出力,怀中所抱大树脱手掉落地上。
“我们还是先找安身的地方,再商议如何搭救陆大哥吧。”经杨保中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但客栈酒家早就打烊,而且全城戒严,要想找个安身立命之所又何尝容易。这一群人中除张三之外,其余或多或少都身上带伤,一路上还要照应杨保华、赵达坚等重伤员,行动起来颇为不便。此时已至深夜,城内家家户户都已熄灯入睡,只是偶尔能听到马蹄声,想来蒙古官兵仍在城中四处搜索自己。众人小心翼翼,一路上只见路过的客栈酒家五一不是门窗紧闭。即便偶尔有人打开窗子,看到几人也是立刻关上,此刻谁都知道城内发生大事,都不想无故惹上是非。
又走一会,杨保中突然止步,众人跟着停下,杨保中说道:“保华走不了了。”杨保中搀着杨保华,众人向其看去,只见他手捂胸部,脸色惨白,表情极其痛苦。“恐怕是肋骨断了,须得马上替他接骨。”刘岱道。但此刻四处都是蒙古兵,众人随时都能暴露城中,实是一刻也耽搁不得。
众人正自焦急,裴满真心念一动,说道:“我倒有个法,大伙随我来。不过需要杨兄弟再忍上一会。”说着看了眼杨保华,此时他已痛得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点头算作答应。
众人走不多时便见眼前有座大宅,门前只有三两个亲兵巡视。裴满真一努嘴,杨保中刘岱当即会意,两人摸上去只三两下便解决了这几个蒙古兵。接着翻身入院,又解决掉了院内的门卫之后将尸体藏好,大门打开迎入众人。裴满真轻车熟路地将众人带入一间屋子,关好门窗,吩咐杨保中等立刻为保华接骨。
这间宅子便是先前那蒙古官员哲勒别的经略府了。裴满真见走投无路,便想到此处反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因此带众人前来。过不多时,保中替保华接好肋骨,扶保华躺在床上,众人来到桌旁商议下一步计划。
“裴姑娘,你何以知道这宅子没有主人”杨保中问道。
“其实我也不敢肯定,只是先前曾到过此处,而主人我也相识,是个蒙古大官。而且武功不高,即便被他发现,也容易将其制住,便带各位来了。”裴满真继续说道:“况且先前那官也在忽必烈处出现过,我料他未必能归,所以此处应是个安全的地方。”裴满真说对了,自从他们跑掉之后忽必烈便命众人带兵在城内四处搜索,此时哲勒别并未回府。
“那便好,我等此时正好可以商议如何营救陆大哥。”赵达坚说道。刘岱也点头道:“赵大哥说的不错,就算一会那狗鞑子回来了,我们也可制住他,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得知陆大哥的下落。”
众人商议许久也没找出个妥善的法来。正当一筹莫展之时忽听脚步声响,想是哲勒别已经回府,杨保中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众人会意便不多语。刘岱,赵达坚分立房门两侧,想等哲勒别进屋之后便封其丨穴道。果然片刻间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官员打扮的蒙古人来。裴满真一看,正是哲勒别。哲勒别刚一发现情况不对,就觉双丨乳丨之下一麻,登时便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赵达坚与刘岱四目一对,立刻关好房门,将哲勒别押了进来。
这时哲勒别才看清屋内原来是裴满真及刚才的刺客,墙角处还有被打晕的苗族高手罗力刹。便张口道:“我说怎么回府之时不见侍卫,原来是这样。”接着正色道:“裴女侠,我们又见面了。”裴满真不理他问话,反问道:“哲勒别,我问你,你可知被九龙头陀带走那人现在何处”哲勒别看看裴满真,看看众人,登时明白对方用意,面有难色地答道:“在下不知。”众人见他犹犹豫豫,便知他一定知道实情。裴满真便继续说道“哲勒别,你可曾记得自己中过我的毒掌这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可以救你,你说是不说”“不用跟这狗鞑子废话,先杀了他,再杀他家中老小”刘岱大声道。说着便举刀欲砍哲勒别。哲勒别见状赶忙应道:“慢我告与你们知道便是。”众人大喜,随后得知陆国轩被关在忽必烈府的大牢里,明日忽必烈亲自审问。
第九回 劫狱
众人当下商议如何营救陆国轩,最后决定由裴满真,杨保中,张三三人共同前往,而刘岱留下照顾受伤的赵达坚、杨保华,并看着哲勒别与罗力刹。裴满真等刚要出门,哲勒别倏地叫住三人,说道:“裴女侠,在下有一事告知众位。那位老英雄在大牢不假,可是大汗猜到诸位会去,故而早已命苦智禅师,白一氓等众好手埋伏好等着你们。”
众人这一惊不小,杨保中看看哲勒别,又看看裴满真,问道:“当真”
“不敢欺骗诸位英雄。”哲勒别答道。
“你为何如此好心告诉我们”杨保中继续问道。
哲勒别望向裴满真,想想说道:“我命悬于各位手中,如何敢存加害之心。”
众人觉他说的在理,又瞧他神情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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