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花羊花)空待

分卷阅读4

这一口气延续了八年,他身子好的时候就去教导一下新入门的师弟师妹,身子不好的时候就闭居不出,聊以自娱的时候就开始钻研画技。
也该到头了。
从回忆编织的绵密丝线抽离,慕云转头就看着晓棠怔怔掉泪的样子,不禁也有点哀凉的笑了,语调却是极温柔:“没什么可哭的,我这个模样,也是当初我咎由自取。”
“不师兄你那里有错了都是、都是纯阳宫的道士太坏了”晓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等晓棠长大一定、一定会帮师兄、你报复回去的”
她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听起来有几分喜感,却依然让人不容小觑。
“别咳、咳咳”阻拦之言还没说出,慕云又咳了个撕心裂肺。晓棠赶忙为他顺气,末了又为他倒了水,喂他喝下。
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慕云喘息了几声,才道:“别过于咳咳、记挂此事了。这些话啊,我本该带到黄泉你把这都当成个故事,也就好了。”
“我才不要”晓棠摇头,仰起头,那张小脸有点委屈,有点难过,还有一种慕云很眼熟的神色:“我才不要”
这是那里熟悉呢男子思绪微微飘开,过了一阵子,才想起来,当初他大抵也是用这样的表情,跟清衡说,他在纯阳等三日的约定的。
他垂眸,敛起所有神色,将手中的画卷珍重的卷起,嘴里却说出与之不符的话语:“晓棠,在我死后,就将我所有的画都烧了吧。”
在女孩说出任何话之前,他已经倦乏的闭上了眼睛,叹息了一声:“我累了。”
晓棠接过画,扶着他,让他重新躺下,听着男子的呼吸渐渐地变得悠远绵长,接着忍不住重新打开手中的画卷。
上面的作道袍打扮的男子依旧气质冷绝,带着和俗世不容的漠然,还是如此好看得让人心折。
为了这样的一个人,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值得吗
然后已经睡着了的男人,再也没有给她一个解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到他进了棺材,都没有除他以外的人知晓。
许久许久以后,当年最粘慕云的小师妹晓棠也长成了个风姿绰约的美丽女子的时候,适逢安史之乱,狼牙军肆虐中原。
她还记得和师兄的约定,但是形势再也不允许窝里斗,所以她只能将这私人恩怨放在一边。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纯阳的道士,道士十分正直,一身凛然,就是稍嫌沉默寡言了一些。
不过晓棠倒喜欢他这种个性,因为能够好好欺负够本。
认识得久了,她渐渐地习惯了自己脚下会适时多出一个镇山河,自己的春泥护花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给出。
但只要是两人说话,就必定是针锋相对的晓棠单方面的对那道士横眉竖目,而对方却也逆来顺受。
当他们一起协助太原守军夜守孤城安全过度的清晨,为了庆祝难得的胜利,周围的同伴好友都在起哄,开了酒,喝了一天。
晓棠也难得多喝了一些,在周遭的吵闹之中有些倦乏,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打算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
一出去,就撞入了一个带着极淡的兰香的怀抱,她本想道歉,但是一抬眸,看见了熟悉的蓝色道袍,醉意模糊了理智,让她一出口的就是恶言:“你们纯阳的人,都是呃、大坏蛋”
接着她的人并没有恼怒,反倒清冷的语气中略带笑意:“怎么就坏了自相逢以来,倒是你更得势不饶人一些”
“都是坏蛋都是坏蛋”晓棠打了个酒嗝,没有着急从那道士的怀里挣出,迷迷糊糊的说:“我要替师兄嗝、报仇”
“报仇”那人微微一怔:“你的师兄怎么”
“师兄啊”她一喝醉,脑子都混沌了,不好思考。一提到师兄,一件陈年旧事就冒上心头,她的思绪就顺势转了过去:“我对不起、师兄他叫我把、臭道士的画都烧了我没有、我还要给他报仇要留着那张画”
当年慕云死后,晓棠如他所言,将他的画筒带到他坟前,给他烧了过去。
但最后留了一幅。
当时的小女孩还记住要给师兄报仇,虽然师兄说了将这当成故事就好,不过晓棠的个性就和慕云一样倔,决定做的事情就绝不回头。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有一张画才能认出清衡,也许是终究想要替师兄去质问那个道士,所以她就把那张画得最好最传神的留下。
“师兄他那么好那么好”晓棠蹙起眉头,叹了一声:“为何会被你们这些臭道士迫得嗝、只能,自废武功”
抱着她的那个人的手微微一颤,男子本来淡漠稳重的声线带了些许颤抖:“你的师兄可是姓慕名云”
“你也知道”醉鬼猛地脑中灵光一闪,推了一把抱着她的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是啊,星奕慕云可恨现在有狼牙军狼子野心、中原武林不得窝里斗不然我就进恶人谷,天天拿纯阳的开刀”
“原来你竟是他的师妹”站在她对面的男子不知抱持什么心情说着:“那你要报仇的人,可是清衡真人”
内力游走了一遍,伫立的女子已经清醒了,她一双杏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纯阳道士:“是,你和他有关系”
平素被她欺负惯了,总是沉默寡言,偶尔带笑守在她身边的男人,此时的表情无悲无喜:“我是他的徒弟。”
晓棠一怔,一时间各种心思百转,不知是愤恨恼怒,抑或是茫然若失,让她忍不住笑了出声:“哈、哈哈你竟是他的徒弟。”
那人似乎想踏前一步,但最后却又收了回去,垂眸任长长的睫毛遮盖他的眼眸:“你要找他报仇,可是慕先生的遗愿”
“不是。”镇静下来以后,晓棠秀眉一挑,扯出个漂亮的笑意:“是我在师兄生前和他的约定,我必定会替他报仇。”
“师父早已病逝。”男子叹息一声。
“他死了”她愣住了,延续了那么多年的执念,忽然间好像崩塌了一样。
“在慕先生死后一年,他就跟着去了。”他说起自己师父的逝去,却也不见哀色,依然神色浅冷,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事情,旁人无法置喙。你又何苦担上不属于他们的仇恨,为此汲汲营营”
“可我还记得我师兄形销骨立,武功尽失只能熬日子的时候。”晓棠想起幼年的时候时常纠缠自己梦里的故事,想起那个温文尔雅又对她极好的师兄,终是压抑不住哽咽了一声:“他到死前还惦记着清衡,要不是那道士,他又怎么会落到这种田地”
慕云身体虽是垮了,但要是心平气和,可能还能多活个十几年,毕竟有个医术精湛可医死人活白骨的裴元在。然而他却满心沉郁,画筒里二十四张画卷,一笔一划都是满满的思忆。
要是一种怎么样的动心,才能让一个人即便过了八年,还能明晰的记住对方的音容笑貌
“”道士抬眸,苦笑:“我拜入师父门下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和慕先生之间的所有事情,他并未提起,我只在一些同门口中听过,不如你知晓的清楚。”
晓棠不语,静静听着他的话。男子继续说着,语气平静:“我在师父门下八年,他极少待在纯阳宫。前四年我留在纯阳里学艺,后四年他带着我出去,我才知道他在搜寻药材。重塑筋脉,调养身体的药材。”
“我跟着师父四处奔波,居无定所。唯独有一件事,他一定会做的。每逢腊月,他定必会到万花谷外,求见裴元先生,将这一年所求得的珍稀药材交予他。然后他会在谷外枯等三日,我问他等谁,他只摇了摇头,回我一句:一个永远不会再见我的人。”
“他不过三十而立,然而我初见他的时候,他已然两鬓斑白。第八年的时候,慕先生病逝。然而得到腊月他来送药材的时候,裴元先生才转告他。然后数日之间他便青丝成雪,平白苍老了二三十年。”
“人确实分亲疏远近,纵然师父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负了慕先生,害得他如此,是活该抵债。然而于我而言,却永远不可能怪责师父。”道士每样事情都说得极为简短,片言只语就带过,转瞬就落到晓棠所言的仇上:“你要是想为慕先生报仇,我师父已死,他对我有养育传艺之恩,我也算得上他的半子。一贯有父债子偿之理,我的命,这就任你处置。”
所有的东西绞在一起让晓棠懵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到底何为错对。她只是双唇微颤,一阵以后,才挤出了一句话:“你道我真不敢杀你”
“”男子没有回答,他一言不发,就像以前每一次被晓棠挤兑的时候,只是就这样看着她。
没有讨饶,没有侥幸,甚至没有确定。他好像就这样看着自己,把自己的生死都交给她了,无论是哪个下场都毫不在意。
她终究没能下手。
晓棠后来回了一次万花谷,问清楚了裴元师兄。裴元不屑骗人,就点了头,洒脱的承认当年吊着慕云的命的药材,许多都来自于清衡。
“师兄他不知道吗”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了,但是想起哪个形销骨立的男子,她还是非常的难过。
“他知道。”裴元回答得也很平静:“第二年清衡来的时候,又等了三天。我看师弟不像能放下这件事,就告诉了他。不管想要重聚也好,断绝也好,也随他。”
“最后呢”晓棠一怔,追问道。
“他什么都没做。”裴元大师兄将手中草药放好:“像是从不知道一样。他到底在想什么,大概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懂了。”
晓棠也不懂,所以她将最后一张清衡的画像带到了慕云的墓前,点了火,看着它慢慢在火焰吞噬下扭曲,最后化为灰烬。
“师兄,值得吗”她再问了一句,但是这次更不可能得到回应。
而这就是从前慕云对她说的故事的终结。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慕云是否甘于不见,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慕云内心这是否值得。
谁也不会知道。
最后她走了,再次回到了太原,再次投入对抗狼牙军之中。
那个道士再也不会跟她走在一起了。她没有了人为她镇一方山河,也没有了要给出春泥护花的对象。
她是不想再次看到那人的,就算不打算再置喙慕云与清衡的事,也不代表他们两人能毫无芥蒂的携手。
所以那人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纯阳的人都那么知情识趣么还是说这只是清衡一脉的作风
清衡知道慕云不会见他,宁愿每年在谷外空待,不叫任何人传话一样。兴许那个人也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悄悄的看着自己。
但是眼前的江山破碎再也容不得一方儿女情长,她想,要是终有一日,这狼牙军被赶出中原,要是终有一日,她终于能够放下这一切,就去找那道士。
她永远都记住,在慕云弥留的时候,在各种胡乱的呓语之中,有一刹那他回光返照的时候,握住了自己的手,道了句:“晓棠你可千万、别像我一样倔。”
用半生的代价,换了一场两败俱伤的空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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