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年岁月

18-19

18
上海的农历新年从来只有热闹,而没有喜庆的气氛。整个城市就像一个新开张的大卖场,喧嚣繁荣,路两旁的商店,用红纸和塑料大p仗暗示着节日的放纵和奢靡,店员和小老板们脸上傻傻地笑,飞速地鼓动chun舌,说服顾客相信今天是人世间最后的日子。
人行道上挤满了人,手里大包小包,脸上看不到喜sè,只是增添了为节日而多余的忙碌和疲惫,马路上的汽车也多,心烦意an地,东一头西一头an撞,心急火燎地从一个目的地奔向下一个目的地。
我和徐晶下了车,站在人行道上仰头看着我父母所住的大楼。钢筋水泥建筑矗立在暗灰的天底下,泛着冰冷的光,铅sè的y云一层层卷来,铺满了天空的每一个角落,四下里刮着刺骨的西北风,掀起我们的衣角,寒气直向骨头缝里钻。
徐晶穿着羽绒大衣的身子在我臂弯里发抖,我低头在她耳畔问:“冷吗?”
她点点头:“冷,”她勉强笑了笑,拽紧我的胳膊,“有你在,我就不冷了。”
“走吧,我们上楼去,”我紧紧搂住徐晶哆嗦的身子,“我和你今后五十年的幸福就在今天晚上。”
客厅里灯光通明,枝型吊灯在天花板下放出柔和的黄光,热烘烘的空气里混和着花雕陈酿的甜醉和花生油的烟气。我没有告诉老爸老妈除夕晚上我会带徐晶来。
老妈吃惊地看着我和徐晶并肩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说什么,直到我给她介绍了徐晶,老妈才回过神,堆出一点笑让我们进屋。老爸在客厅远处,面对门口坐着,上身只穿一件羊毛背心,脑门油光铮亮,正在电话里高声地应酬谁,猛然抬头看见我和徐晶站在他面前,电话听筒差点从他手里掉下去,他大张着嘴,迷惑地望着我,又看看老妈。
“爸爸,这是徐晶,我的女朋友,我今天带她来给你拜年。”我的心砰砰狂跳,努力控制自己的声tiáo,不要让自己在老爸面前崩溃。
“噢噢,哦……”父亲飞快地恢复了正常神态,挂上电话,“你的女朋友?
好好,叫什么啊?”他脸上的笑容狰狞。
“黄叔叔,我叫徐晶,”徐晶走前半步,上身略略一躬,“黄叔叔新年好。”
“啊哈!哈!哈!好好好,新年好,新年好!”父亲纵声大笑起来,脸上仿佛盛开着一朵花,“来来来,坐下说话。”父亲友好地指着他近前的沙发,徐晶很拘谨地坐下,侧面对着老爸,我坐在她一旁,她的冰凉的手在我手心里握着,微微出汗。
“啊……这个这个,小徐呀,”爸爸开始拉起官腔,“你和我们军军是医院同事啊?”
“不是,我……”徐晶转头看了一眼我苍白的脸,“我和黄军在一个朋友那里认识的,我在安徽的上海分公司工作。”
“哦,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父亲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水,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的脸,我坦然地迎着他的眼神。
“我上海美院毕业后,就在公司做对外宣传和广告的工作。”徐晶镇静得多了,以出乎我意料的平静口气与我父亲对话。
母亲一直坐在我和徐晶的对面,静静地上下打量徐晶,眼光凌厉,一言不发。
我家里,老爸一向是老hu的角sè,老妈才是武松,要是没有武松,老hu连自己的内裤放哪儿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老爸继续打着哈哈,掩饰着内心的恼怒,“小徐你今年多大啦?”
“我二十四岁了。”徐晶脸红了一下,我知道她少报了一岁。
“哦……,那还很年轻嘛,我们军军也就二十六,啊……”老爸沉l起来,“年轻人,啊,多相处一段时间就会有比较深刻的了解,是吧?”
徐晶使劲点头,我知道我俩己经掉到坑里了。
“我们军军从小就不是个好gan粮,整天惹事生非,让我和他妈妈c的那心哟……,嗨!不说啦!”老爸挥了挥手,“以后啊,你们要互相多了解了解,来日方长嘛!啊?!”父亲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原来在路上编好的一连串说词,都被硬生生地堵在喉咙口。“来日方长”
四个字,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但是在我和徐晶耳朵里却听出两种意味。
徐晶面露喜sè,紧紧捉住我的手,“嗯,黄叔叔、林阿姨,以后我会和黄军好好相处的。”
老爸和老妈尽管没有料到我今天突然带徐晶来,但是缓兵之计应该是早已商量妥当的。
我父母又问了徐晶几句关于她父母的情况,各人再找不到话题,讪讪地坐在沙发里。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饭厅那边墙上的挂钟,在暗影里“滴答滴答”地走着。窗外,远近一、二鞭p发出寂寞的炸响,厨房里,水晶肘子在砂锅里无聊地敲打锅盖。
徐晶两只手紧紧攥住我的胳膊,眼睛无助地望着我,她想挤点笑在脸上,却笑不出来,我只能默默地望着她,讷讷地一言不发。客厅里温暖如春,气氛祥和、肃穆,多说一句都是多余的,我脑子里空空如也,话语都冻结在舌尖,就像一个便秘的人坐在黄金打造的马桶上。
老妈不愧是女人对付女人的高手,几年前她的从容不迫挽救了她和老爸的婚姻。
母亲坐到徐晶的身边,关切地看着徐晶稚嫩的脸,把徐晶的手按在手心里摩挲:“哎哟,小徐呀,侬的手心怎么这样冷的啊?”
徐晶不安地回望我一眼,羞涩地笑着:“还好,我平常都是这样的。”
“哦……,冷的话要多穿点衣服哦,年纪轻轻不要光顾穿衣裳好看,冻坏身体才要紧咧……”
“我知道了,林阿姨。”徐晶低着头小声回答。
我有点疑惑,不知母亲的举动意味什么,又有点安心,至少她们俩没有直接抗拒。
年夜饭很丰盛,水陆并陈,榉木的圆桌铺得满满的。父亲仍旧独自霸占半边桌子,我和母亲还有徐晶缩在他对面。几杯烫热的花雕下肚,老爸兴致高起来,开始有说有笑地给徐晶讲我小时候的tiáo皮捣蛋,以及他至今仍奉为圭臬的“养不教,父之过,教不打,母之错。”
徐晶边听边轻声笑,吃得很少,她很谨慎,眼角不时扫视着我脸上不自在的神情。母亲微笑着,不停给徐晶面前的碟子里夹菜,目光柔和地看着我们年轻的脸,也许勾起了她二、三十年前的回忆。
吃完最后一道八宝饭,坐在沙发上休息,父母对徐晶的关怀态度已经和对宋岚相去不远了,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结果总算符合我和徐晶利益。
电视里赵本山和黄宏在声嘶力竭地嚷着东北土话,我和父亲在茶几上下象棋,老爸的技术一如既往地臭,悔棋往往要倒退到五步以前,沙发的另一角,母亲着徐晶的围巾观赏她织的花样,一家人在暖洋洋的吊灯光下,各有各的乐趣。
十一点了,事先我和徐晶讲定,一到十点半左右就送她走。我站起身:“爸爸,姆妈,我要送徐晶回去了,太晚的话,和她一起住的两个女孩子会害怕我们敲门的。”徐晶一脸无辜地点头。
“回去?哦,”老妈眼里闪过一丝不快,她当然不愿意万家守岁之夜,自己的儿子不能睡在自己的家里,“侬送小徐回去再回来吗?”
“唔……不了,”我犹豫了一下,想到回去还要和徐晶商量进一步的行动,“十一点多了,我再来来去去的话要过十二点了,明天我和徐晶再一起来。”
“好吧,明朝要来哦……”母亲无可奈何地答应了,脸上淡淡地笑,她意识到,过了今晚,儿子将不再属于她一个人了。
“林阿姨,明天我和黄军再来。”徐晶怯生生地说,她也察觉到这是关键时刻。
“走吧,明朝来……”母亲声tiáo黯哑地说。
“走吧!明天早点来!小徐,啊!”老爸在沙发上挺着肚子,中气十足,眼睛仍看着电视里的小丑巩汉林。
坐车回家的路上,徐晶兴奋得浑身发抖,身子紧紧贴住我,脸上尽是傻傻的笑。我受了她的感染,搂住她:“好啦!老婆,总算过关啦!”
“嗯!老公,我日思夜想的就是今天!总算过来了,过来了!”徐晶抱着我的胳膊,忘形地摇晃。
在车上一摇晃,黄酒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一进家门,我就倒在床上呼呼大喘,嘴里一口口喷着酸气。徐晶给我拧了热毛巾捂脸,扶我起来喝了热水,我呆乎乎地坐在床沿上,享受着女人的细心体贴。
被窝里,洗去脂粉的徐晶用滚烫的身子焐热我,柔软的小手握住我迟钝的yj。
她爬上来,下颌抵在我x前,深情的眼神刺得我好痛,她弓起腰,扶着我的家伙纳入她的y道。
“老公,老公,老公,我们就要做夫妻了,是吗?”徐晶连声问我,用手抚着我的脸,腰慢慢地前后摆动。
“老婆,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妻子了。”我喘着chu气,撩开她垂下的长发,捧住她的面庞说。
“不是,”她嘟起嘴,避开我喷出的浓重酒气,脸上仍漾满幸福的笑,“要你家里承认我,我才能真正做你的老婆。”
“我爸爸妈妈今天对你蛮好吧。”我笑着把她饱满的下chun含在嘴里,用牙轻轻地咬。
“嗯,”她笑得更甜了,停止腰部动作,“我没想到你爸爸妈妈对我这样客气,不像你原来给我讲的那样严肃嘛……”
我不出声地笑,想起刚才父母对徐晶的态度从凉到热,仍然隐隐有些忐忑不安。
窗外突然响成一片,远远近近“劈劈啪啪”,夹杂着高升p竹间断的轰鸣,啊……!新年伊始,春来了。
徐晶转头向窗外望了一阵,收回目光看着我迎向她的眼睛,她笑了,笑容里带着鼓励和默许,我猛地把她抱在x前,翻身压住她,用尽全力把yjc进她的深处,“哦!好!来呀!”徐晶惊叫一声,抬高腹部迎合我……
……一九九七年除夕子正,两具年轻的身体喘着chu气,喊着对方的名字,在“吱哑”作响的床上翻腾、撕杀……
片刻之后,激情退却,我和徐晶依偎着大口喘息,汗湿淋漓的身体下面是一大片溽湿黏滑的床单,被窝里冒出股股腥酸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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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新年黄金周,我和徐晶没有外出去旅游,每天的时间都在我父母家中渡过,我老爸老妈的态度始终是有节制的热情,徐晶大大咧咧地不当回事儿,我看在眼里,却惴惴地放不下心。
春节七天长假很快过去,又到了按钟点上班的日子。
正月十五,今天是元宵节,上班出门前,和徐晶约定晚上回来我买点鱼虾,两人好好过一个年节尾巴。妈妈昨天白天趁我和徐晶不在家的时候来过一趟,在冰箱里放了一饭盒的汤团,临走前在冰箱门上贴了一张字条,告诉我元宵节不用回新家去过,因为父亲局里有什么联谊活动,父母都要去出席。
看了母亲的留言,我笑了笑,公家请吃未必是假的,父亲对这种公款吃喝原则上是厌恶居多,但不能别人给脸不要脸;深层原因是老爸老妈不想让徐晶和宋岚同时出现。
科室里大家还没有从新春狂欢中清醒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茫茫然的样子,病历之类的文书工作向来是小住院的责任,几个上级主治凑在一起jiao头接耳地谈着来年买辆家庭汽车的梦想。——他们的收入比我和师兄好得多,各种外快和分红加在一起每月有过万之谱,我连换辆变速山地车都要考虑再三,年假时,我和徐晶逛街时看见商店里新来的普加奇十八速山地车,一千多,咬了几次牙,可一搂住自己身旁的女人,隐约感到肩上有了家庭的担子,只得扭头悻悻走开。
我闷着头伏在桌上疾疾地涂写,师兄王兵在他的桌子上忙着他那一堆。
这小子春节前十几天结了婚,老婆是本院内科的医生,有着上海女人少见的肥硕健壮,丈人是市卫生局一个处级gan部。
从王兵宣布婚期那天开始,他在科里的行情一泻千丈;从王兵确实结婚那天开始,他的面sè就一天青似一天。上级医生查房的时候昏昏沉沉,时常靠着墙壁打瞌睡,在小办公室里也是整天唉声叹气,案头的《黄家驷》积了一层灰,他也懒得去理,空闲下来就仰在沙发里,对着天花板长吁短叹。
我忙乎了一个上午,把几日慵懒沉淀下来的功课补齐了。我把病历夹放回护士办公室,慢慢走回自己房间。
忽然,主任的办公室房门“吱哑”一声打开了,走出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她见到我怔了怔,我认出她是在千岛湖出现过的姜敏的同事。
“哎,侬好。”我习惯地点点头,算是打声招呼。
她也认出是我,有点不自然地笑笑:“侬是黄军哦……,好,侬好,长远不见啰……”她低下头想走开。
我叫住她:“哎……请问,我还不晓得怎么称呼侬?”
“哦,”她停住脚步,“我姓刘。”
“哦哦,刘医生,我想问侬……”我看了下四周,没有人注意我,“姜敏怎么不来啦?以前是伊来联系我们科室的嘛?”
“啊?姜敏?哦?嗯……”她忽地惊慌起来,眨巴着眼睛迅速地瞥着周围,“姜敏伊和我tiáo了分区,现在伊不负责这片地区了。”
“哦……,”我失望地看着刘,“伊不来了?”我朝她笑笑,“那么没啥事情了,再会。”
我正要走开,她迟疑地叫了我一声:“黄医生,侬……”我看着她站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便回到她对面站定等她讲下去。
“黄医生,侬想寻姜敏啊?”刘又低头沉思片刻,终于抬起头,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黄医生,侬和姜敏的事情我晓得的,”她看着我的眼睛,右手按在我的肩上,“姜敏都告诉我了,伊现在心情很矛盾的……”她看了看擦身走过的护士,yu言又止。
我看见师兄无j打采地开门走出来,便拉着刘血贩子走进我办公室,锁死门,把她按在沙发上,急急地问:“姜敏伊现在矛盾啥?伊为啥这样对我?”
刘的眼圈红了,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姜敏没看错人,黄医生,我看得出,侬是好人,侬不是存心占伊便宜的男人……”她用手绢捂住嘴,呜呜地哭着,“姜敏可怜啊……,年纪轻轻嫁了个那样的王八蛋呀……”
我背脊上起了层冷汗,使劲抓住刘的手,“侬快点讲呀,到底姜敏是怎么回事?”
她仍哀哀地哭着,擦了擦眼泪,“好!我告诉侬,黄医生!姜敏身上有了,六个月了,是侬的!她的老公,就是那个姓许的,他是同x恋!”
我的脑袋“嗡”地响了,房间里的家俱在我眼前旋转起来。
一切的谜底都揭穿了!
姜敏在床上说的“恨不相逢未嫁时”,我们宿舍对许主席身上那种绰约风韵的不满,以及姜敏在野外小砖房里,投入我怀抱时脸上刚毅决然的神情,还有在酒店客房厕所我见到的卫生棉,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瘫在沙发靠背上,耳朵里“轰轰……”,像有几十支电钻开足马力冲击我的耳膜,刘的嘴chun在我眼前快速地上下掀动,我却听不见一个字。
我挣扎起来,抓紧她的手腕,问:“那么姜敏为啥不离开姓许的?伊还年轻,刚刚二十九岁呀!”
刘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唉!姜敏要面子啊!侬也晓得伊在大学谈过几次恋爱的,伊最后自家挑的姓许的,侬……”
她说不下去了,捂住嘴不出声地哭着,停了一会儿,才接下去,“侬叫伊哪能向人家讲?再讲,姓许的倒是肯离婚,他恨不得姜敏早点跑开,讲起来夫妻感情破裂,责任不在他身上,自己好去公开戳pì眼,但姜敏家里人不肯吃哑巴亏,姜敏的阿弟,长得五大三chu的,三日两头去找姓许的晦气,见面就打姓许的一顿,但是打过了,连伊阿弟都不肯姜敏离婚,侬讲讲看,这是啥个世道?”
“那么姜敏为啥要作贱自己呢?伊如果肚子里没有,不是更方便为以后打算吗?”
“唉!你们男人哪里懂得女人心思啊,姜敏就是吞不下这口气,伊是想报复一下姓许的,给他一点颜sè看看,但是伊到今朝也没有忘记侬啊!姜敏偷偷跟我讲你们之间的事,一提到侬伊就哭,唉……”刘医生拍着我手,脸上老泪纵横。
“刘医生,我想看看姜敏,我这里没有伊的联系方法,侬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她踌躇了一下,望着我:“黄医生,我不晓得伊想不想见侬,我现在回血站里去看看,问问伊再讲,好伐?”
“好的,好的,”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处方纸,写了几行字,“麻烦侬转jiao给她,我今朝下班后在襄yang公园旁边的天鹅阁等伊。”
刘默默地接过纸条,放进口袋里,一路叹息着走了出去。
我坐在自己的办公椅里,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千岛湖十日的恩爱又回到眼前,好象仅仅是昨天的事。
拖过了心神不宁的下午,我的耳朵一直留神桌上的电话,铃声一响,我就飞扑过去抄起听筒,但是一次次的失望,姜敏始终没有来过电话。
下班了,我脱下白大褂,顾不上和别人打声招呼,径直走出医院。来到街上想起约好徐晶等我回去吃元宵,我在公用电话亭打了电话给她公司,告诉她今天晚上医院有事情留我,可能很晚回家,让她一个人先吃饭。徐晶在电话里很失望,闷闷不乐地答应了我,关照我早点吃晚饭再做事情。
我放下话筒,不由得想到,这是我第二次对徐晶撒谎,为了另一个女人;上一次是在初识不久,我不愿她去孙东那里玩,那次是为了我和她两个人。
二月底的上海街头,依然春寒料峭,西北风不时撩起我额上的头发,c在口袋里的两手十指冻得发木。人行道上,一对对刚下班的青年男女互相搂抱着,嘻嘻哈哈地从我身旁走过,我站在路边,望着来来去去的陌生人群,忽然觉得自己与他们的距离很远,仿佛我正站在云端俯视云云苍生,他们的世界与我很遥远。
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迈步向约会地点走去。
天鹅阁是个小西餐馆,地处闹市,但门面小得可以,行人走过都不会想到这是一家六、七十年历史的俄式饭馆。在大学时期,听说这家西餐馆是我们学校小布尔乔亚阶层聚会必选之地,我慕名单独来过几次,很喜欢这里的炸子和乡下浓汤,食物份量充足,价码不高,适合我们这些胃口比钱包大的穷学生。
店堂里仍像以前那样昏暗,有客人的桌上亮着小小的台灯,黄sè灯罩散发出暖昧的味道,分散在四处角落,还是学生多,不时大声笑闹一番,天花板夹层的音响里,黯哑的蔡琴唱着《读你》: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读你的感觉像春天,
喜悦的经典,美丽的句点,
哦……呵……
你的眉目之间,锁着我的爱恋,
你的chun齿之间,流着我的誓言,
你的一举一动,左右我的视线,
…………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
读你……
我坐在靠里的火车座里,随着蔡琴一起低唱,心底翻腾着姜敏的一幕幕往事,桌上一杯黑咖啡里热汽妖娆升腾,在我眼前幻化成姜敏在表演时展现的曼妙身姿,我手边放着刚买的几盒西洋参片,准备送给姜敏,——她身上怀着我的骨r。
幽暗的半空中猛然浮现出姜敏的脸,吓了我一跳。她穿着黑sè的裘皮大衣,包着配sè的丝绒头巾,只露出苍白的面孔。
我慌忙站起来帮她脱下大衣和头巾,侍应殷勤地折叠好衣物放在一旁。姜敏比那时胖了,下巴圆润了些,x前两只r房饱满地向前突出,赘赘地下垂,小腹明显地膨起,鼓鼓的,那里面睡着我和她的孩子。
姜敏发现我出神地看着她鼓出的腹部,幸福地笑了,爱怜地用手按了按,“快六个月了,比我原先想的要大,将来也会像你一样是个大块头。”
我苦涩地笑,和她一起坐下,我呆呆地看着姜敏。分别近半年了,她头发剪了,短发整齐地向后梳去,紧紧地抿在耳朵后面,眼神仍是那样清澈,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心头有千言万语要向她倾诉,我想责怪她为什么想用这个办法报复姓许的,那人g本不爱她,他爱的是男人,他对姜敏只会冷漠地耸耸肩;我想对姜敏讲,她正谋杀自己的青春,把自己的岁月消耗于一场永远没有对手的战争里;我想请求她,将来孩子出世的时候,让孩子跟我的姓,可是最终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和她无言以对,默默地坐着。
我拉起她柔软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的手还是那么jiao嫩,手指仍然颀长秀气,我的眼泪忽然涌出来,滴在她摊开的手心里,姜敏用手使劲捂住嘴,眼睛红红的,接过我递给她的纸巾使劲擦着两眼。
“黄军,黄军,呜……”姜敏一面擦着不停涌出的泪水,一面哑着嗓子说:“这是命,是我命不好,我看错了人……,呜……”她哭得说不下去。
我坐到她旁边,搂住她的肩膀,姜敏顺势扑在我怀里“呜呜”地哭,旁边的客人们都转脸看着我们,我一面轻轻拍打姜敏的后背,一面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眼泪却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我和她抱成一团在座位里哭了一会儿,姜敏渐渐平静下来,用我的手绢擦gan眼泪,擤了擤鼻子,我也坐回她对面的卡座上。
我们点了炸子和罗宋汤,头盘是火腿土豆sè拉,姜敏的胃口很好,闷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ng吞hu咽,我招手让侍应过来,又多点了一道牛腰r烩面。
姜敏听见我和服务员的话,笑着抬头看我,等人走远才“呵呵呵”地笑,压低了声音说:“侬还记得我欢喜吃面?”
我笑着点点头:“哈哈,在酒店里的时候,侬每天早上都叫我出去买面来吃,我记得的。”
姜敏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神情黯然地看着盘里的食物,用叉拨弄几片r,一言不发。我猜她又因为我的话伤感起来,赶紧把话题岔开。
“侬现在胃口蛮好的,我看得出,人也胖点了。”我看着她,用手指在下巴比划出一道弧线。
她笑了,很甜,用手抚着肚子:“侬晓得伐?这个孩子在里面多么能吃啊!
我现在每顿饭量比老早多一倍,平常还吃零食,但不到吃饭时间肚子就饿了,呵呵!”她望着我笑,“我吃进去的饭都给伊吃掉了,呵呵呵!我猜是个男的,像侬一样吃得多……”
我忽然想起问她:“侬现在还住在姓许的家里?侬现在这个样子他会照顾侬吗?”
姜敏轻蔑地哼了一声:“哼!他照顾我?我现在马路上被汽车轧死他都不会看我一眼,我现在住到我姆妈家里,姓许的那里,我等到养好小孩才回去搬家俱,”她忽然扔下刀叉,伸手按住我的手背,“小孩要有hu口的,所以我要等到生好了才离开他。”
我望着她:“侬为什么一定要生个孩子呢?侬还年轻啊,有个孩子侬将来怎么走下去呢?侬想过吗?”
姜敏往椅背上重重一靠,仰天长出一口气:“唉……,我还会再嫁人吗?我今年二十九岁了,黄军,”她凄惨地笑,笑得我心痛,“我二十九岁了,恋爱谈过了,老公也嫁过了,婚纱也披过了,丈夫的婚外恋也经历了,到头来我的爱情输给了一个男人,嘿嘿嘿嘿……”她笑得yu哭无泪,“黄军,侬放心吧,孩子我自己来养,我不会来找侬的,真的,相信我……”
我忍住泪,使劲点头,“我晓得,我晓得,我宁愿侬肯来找我……”我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下去了。
新的菜来了,打断了我和她的jiao谈,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和我孩子的妈妈享受着宁静的晚餐。
19
我一边慢慢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烩面条,一边怪有趣地看着姜敏大口大口地吃得很香甜,只有长年坚持体育运动的女人才会有这样旺盛的食yu,我用刀叉捡起几大片牛r送到她盘里,鼓励她:“来,多吃一点,为了侬自家的身体,也为了孩子。”
姜敏笑着,并不推辞,快手快脚地切碎牛r拌进面里,用叉子卷起来送进嘴里大嚼,酱汁在她嘴边糊了一圈,我掏出纸巾给她擦,她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我吃相不好看是吧?呵呵!我从小到大不知道给我爸妈讲过多少次了,就是改不了。”
“哎,我想起来了,侬爸爸身体还好吗?”——姜敏的父亲是我们学校组胚教研室教授,高瘦的个子,佝偻着背,戴副极深度数的眼镜,得益于姜教授的谆谆教导,我组胚学考到九十六分的历史高分。
“嗯,还可以,大概明年就退休了,你还记得我爸爸?”姜敏有点奇怪地问我。
“所有基础课里,我唯一考到九十分以上的就是组胚了,你爸爸真是个好老师,现在的大学里不多了。”我莫名地有些伤感,眼前又闪过大学时的姜敏穿着连衣裙,面容清瘦,腰带束得紧紧的,挽着教授在校园里散步的情景,一回忆起这些,我的心又抽了一抽,有点疼。
“哪你为什么不考研?”姜敏边吃边问。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爱学问,可是更爱钱,考研的话,比如做你爸爸的研究生,那我这一辈子都要执教鞭为业了,学校里的生活太清苦,我熬不住的。”
姜敏点头表示同意,我又问她,“你爸爸还住在原来的小洋楼里?”
“嗯,老地方,我们家住了几十年了,”姜敏停下刀叉,盯住我,“你先不要去,我家里人不知道是你的,我没跟他们讲过……”
“那……,我以后可以去看你吗?还有孩子?”我试探着问。
她低下头,半晌抬起脸来,眼里噙着泪花:“以后吧……,你想去就去看看也好,孩子总有一半是你的……”姜敏捂住嘴,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我安wei她:“别哭啦,别哭啦,对身体不好,再哭下去,五羟sè胺会升高的。”
她“噗”地一声笑出来,擦gan眼泪止住哭泣:“好啦好啦,不哭了,我还以为我的眼泪在三年前就流gan了呢,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世上还有男人值得我掉眼泪。”
我让侍应收走了盘子刀叉,送来了咖啡,姜敏要了一碟冰淇淋,用小勺慢慢地挖着吃。
“有女朋友了?”她飞快地看我一眼,又垂下眼帘小心地挖起一勺。
“爸爸妈妈大概有意思介绍熟人给我,我看了都头疼,还是学生呢……”我决定不告诉她徐晶的事。
“漂亮吗?”她若无其事地问,小勺动得很慢。
我摇摇头:“还是小女孩哪,一脸毛茸茸的,真是黄毛丫头,谈不上漂不漂亮。”
姜敏被我逗乐了,笑了一会儿,平静下来,继续吃她的冷饮,我端着咖啡杯发呆。忽然她用腿碰我一下,“今天晚上想你陪我,肯吗?”她目无表情地说,眼睛仍看着碟子里的残余。
我的心急速地跳着,我把咖啡杯举到嘴边:“我求之不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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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酒店,座落于陕西南路口,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建成后,作为中日合资酒店很是风光过一阵,可是随后周围的宾馆如雨后春笋般次第崛起,城市酒店也就失sè了不少。
张浩在这里做酒店的大堂经理,上一次他父亲心脏病发,急救车竟送进我的医院里,至今我仍不明白司机为何要舍近求远。
老天有眼,幸亏我让他送院早,在急症室的心电图机上正好看到s-t段逐渐升高,医生惊叫一声,立即送到u,后来张浩找到我,带着他在内科病房和急诊室走亲访友,说了不少好话,陪了不少笑脸,他才算放心。老爷子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好了!张浩到我办公室里千恩万谢,除了送来两瓶人头马,还塞给我一把酒店的半价优惠券,我随便往钱包里一夹,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一脸稚气的女服务员把我和姜敏领进了房间,一路上,她好奇地眼光一直打量姜敏大衣下面微微隆起的腹部,唉……,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哪里知道人间有这么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故事!
刚才在楼下大堂里撞见张浩,他吃惊地瞪大双眼看着我和姜敏走近,随即镇定下来,冲我不易察觉地点一点头,扭过脸去装作不认识,大概这小子以后在同学聚会时有了谈资笑料了。
我锁好门,扣上链子。姜敏拉上窗帘,“把灯关掉。”她命令我,我熄了房间里的灯,只留下床头墙壁上一盏小黄灯。
姜敏伸出双臂向我走来,一下扑到我怀里,胳膊勾住我脖子,疯了似地在我脸上吻着、伸出舌头tian我的面颊,她让体内久抑的热情爆发开来,哆嗦着手指解开我的衣扣和腰带,嘴里不停催促我:“快点!快点!帮我脱掉!”
我褪去她的大衣抛在地毯上,帮她脱掉羊毛衫,又解开她黑呢裙子后腰的拉锁,让她扶着我的肩从脚上套出来,最后,姜敏只留着上身单薄的针织内衣,两腿仍裹着黑sè的闪光丝袜。姜敏穿着外衣的时候,小腹隆起得不太明显,现在脱去外衣,膨胀的腹部衬托得她小巧的身子更显得弱小。
姜敏笑着推开我的手,不让我抚她的肚子,坐到床沿上费力地跷起脚,想自己脱下丝袜,我赶忙上前拨开她胡an索的手,很轻巧地帮她捋下来,姜敏笑着说:“呵呵,还是有个男人服侍的好。”
我用毛毯盖好姜敏,然后脱光衣服,撩开毯子一角钻进去,躺在她身旁,一把把她搂进怀中,急切地用嘴chun寻她的眼睛鼻子还有嘴chun,她闭着眼,仰起脸迎接我的热吻,舌头伸进我嘴里,轻轻tian刮我的舌尖和牙齿。
“孩子,当心别压到孩子……”她声音轻轻地颤抖,像羽毛漂浮在空气中。
我松开胳膊,让我的敏仰面躺平,她半闭起眼睛,用手捉住我的手指放进她自己内衣里面:“来,你我吧……”
我撩开她内衣的下摆,姜敏欠起身让我替她从头上脱掉。我又解开敏的x罩,一对肥大的r房释放出来,滚滚地在x前涌动,上面还留着x罩的布带勒出的几条深深的红印,两只n头因为怀孕变得又大又圆,颜sè黑中透红。我伏在姜敏的x前,lún流含着两只n头,用力吸吮,虽然还没有到分泌r汁的日子,我却可以闻得到敏的前x散发出一种怀孕女人特有的浓郁体香。
我吸了一会儿,敏的两腿不住地开开合合,我吐出n头,抓住她的内裤裤腰,敏脚跟踮床抬高pì股配合我,我从她脚踝上脱去内裤,敏放肆地张开两腿,把女人最隐密的地方bào露给我,我跪在她两腿中间,脸埋在敏浓密的y毛丛里,使劲嗅着女人的气息。
二十九岁的姜敏,正处于成熟女人花瓣尽展,花香四溢的年华,她的si处同样充满健康女x的生殖活力。
因为怀孕的缘故,姜敏两腿间的器官滋长得很充分,颜sè比以前黑一些,大ychun和y道口的两片软r肥硕极了,鼓鼓地向外bào出,两片软r中间满溢着稀薄的黏y。
我把嘴凑上去,贴住小ychun中间的裂缝,舌头伸进裂缝中央的y道里使劲tian着,敏的身子颤栗起来,一股股清淡的滑y从y道深处涌出,我用嘴接住,大口大口地吞咽进肚子里。
“来来,来呀!”敏轻声呼唤我进入她的身体,“动作不要太大哦。”她提醒我。
我直起上身,pì股坐在自己脚跟上,敏的两腿被我分开搁在我大腿两边,我扶住yj把g头对准她的中间,慢慢地挺腰让g头陷入她的身体。
“嗯呣……,”敏舒服得哼了一声,眯起眼睛,头在枕头向后仰了一下,“好了,侬进来了……,来好了!轻点……”
我仍旧跪坐在床上,两手扶持住敏的两腰,yj小心翼翼地c入,不让我自己的身体压到胎儿。
敏的y道已经很松驰了,但依然火热得烫人,深处涨满了水汪汪的润滑y,yj在里面来回抽c,g头只传来一点点快感,我不由得加快速度,可是马上又努力控制住自己,免得太用力伤了孩子。
敏半睁眼睛看着我的动作,不时低低地呻l几声,两手抓住我的腰,十指使劲掐进r里,大腿屈曲着夹紧我,膝头抵住我两胯,防止我太深入里面。
“敏,”我小声唤她。
她睁开眼看我:“什么?”
“这样舒服吗?”
她笑了起来,点点头,“嗯,你想用力c到我里面,是吧?不行,真的不行,”她很坚决地说,“孩子会弄掉的,你弄一会就陪我睡吧,好吗?”
“好,我轻轻地来一会儿。”我动得更加小心了。
我的yj在敏的y道里活动了半个小时多,终于积累了足够的快感,我强迫自己把yj扯出来,只留半个g头在y道口里,一股股白sè的jy混合着敏的分泌从她体内淌下来,流到她gang门上。
我用准备好的软纸给她和自己清理了一下,躺到敏身边,给我们俩人拉好毯子盖上。敏一直瞪大眼睛看我在她身上sj,这时她才像小猫一样钻进我怀里,紧绷绷的肚子顶住我,我一面大口喘息,一面轻柔地抚她的膨隆。
“我想让小孩子跟我姓姜,好不好?”敏小声问,柔软的手指摩挲着我的面颊。
“好吧,”我吻她的前额,“可是,以后你一个人带会吃很多苦的。”
“不要紧,我想过的,大不了请个媬姆帮忙,我现在的收入雇个下岗女工不难,我想……你……”敏抬起脸很认真地看着我,“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好……,”我想了一下,“就叫姜月湖吧,那天晚上在千岛湖边,有很好的月亮啊,而且,我们黄家到我这辈排字是文,可惜我爸爸当年没有给我用上,我孩子是月字辈,好不好?”
“月湖?月湖?”敏念了几遍,“好,男孩女孩都能用上,蛮好的,就叫月湖吧!”
熄了灯,我和敏依偎在被窝里,我抱着她有些沉重的身体,着她多了些肥r的肩头,我们俩说起了很多往事,从我大学入学的时候敏第一次看见我呆头呆脑的样子,讲到在体育馆舞会时,我看见她jiao健的身手,又说起她毕业后在同学家里聚会,看见当年的室友们纷纷做了母亲,一批小娃娃差不多同时间出生,从七、八个月到一岁半,唯独她自己仍是空怀寂寞,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们躺在被窝里回忆着大学时代,讲述当年的椿椿趣人趣事,聊着聊着,眼皮也发沉了,终于,互相拥抱着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敏已经起床了,坐在穿衣镜前梳她那一头乌黑油亮的短发,她从镜子里看见我醒了,转回身催我:“快起来,七点多了,我们退了房走吧。”我下床走过去,从她身后抱住她,低下头吻她的后颈,敏“咯咯咯”地笑着,用梳子拍打我的腿:“痒死了,痒死了!你快点穿衣服,光秃秃的像只白斩,难看死了!哈哈哈!”
我们退了房间,jiao完房钱,敏挽着我走出酒店大门,门童拉开一辆出租车后门,我陪敏坐了进去,吩咐司机开到血站。在血站门口下了车,我才想起还没有吃早饭,在路边的小摊子上买了r包子和鲜豆浆递给敏,看着她腼着肚子走进血站大楼,我才走向自己的医院。
到了科里办公室坐下,拨了电话给徐晶的公司,她同事说她还没有来,我看看表不到八点,决定等一下再试试。
今天是主任查房,鲍主任已经在护士办公室里端坐好了,看我进去向他问早,他只是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就转过脸去和护士长低声说些什么,张萍边听边点头,还不时瞟我一眼,我看得很不舒服,索x拿起沙发上的隔夜报纸看。
查房还是像以前那样,鲍主任照例大吹大擂一通,将近起身查病房的时候,他好象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一下,”几个心急起身的大师兄只得又纷纷坐好,“我们医院十几年来,和安徽铜陵市人民医院结为协作单位,铜陵算是工矿区啰,运动系统外伤蛮常见的,所以市里和区里对我们骨科很重视,啊!呵……这个这个……希望我们科里今年仍像去年那样,派几个人去帮帮安徽的忙,嗨!说到底呀,安徽医院里面也是上海人很多的,相当于帮老乡的忙啊!”
旁边几个付主任和高年资主治不住点头,表示赞同鲍的慈悲心肠,他们是不用离乡背家去c队落hu的,可是小住院们个个冷汗直冒,不知今年谁要倒六个月的霉,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想:“反正我前面还有王兵师兄,他至今没有去过,让他去表现积极争取入党吧!”
正在我端详着脚上的皮鞋,琢磨该上点油的时候,鲍主任一席话惊呆了我:“今年嘛……我看还是黄军去的好,黄医生刚来一年,哦!手外伤缝合技术倒练得很好,这方面程医生你功劳很大咧!”
程付主任在一旁“嘿嘿”笑着点头:“小黄到了那里可以解决一下他们这方面的技术要求嘛!哎……”
鲍主任沉l起来,“本来想安排王兵医生去,可是小王今年新婚燕尔,总不能让他们刚结婚就夫妻分居两地吧!啊?哈!哈!哈!”
周围的人跟着哄笑起来,唯独我铁青着脸笑不出。
快下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忘记给徐晶打电话了。电话通了后,我很简单地给她说了下个星期要去安徽出差工作半年的消息,徐晶很失落地听着,声音很不高兴,我讲了几句后,告诉她今天晚上回去详细商量对策,徐晶她没有问我昨晚在哪里过夜。
我又给姜敏的手机打了电话,她正在回家的路上,马路上人声很吵。
“我这一去要六个月的时间,可能……,孩子出世的时候我回不来,侬要多保重身体啊……”
“我晓得的,”姜敏的鼻息很重,“有空礼拜六礼拜天回来看看我,坐火车也就六、七个小时,侬自家在那里当心身体,不要到小饭铺吃饭,不卫生,有条件自己买菜烧点吃吃,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家里电话我写给侬了。”
“我知道,我在本子上看见了,侬自家要多注意身体,保护好小孩,等我回来看你们母子。”
“好的,我和孩子等侬回来,”姜敏在电话里哭出声来,“不多讲了,再会,早点回来!”
“再会,敏,我一回来就去看侬。”我放下电话,想了想,还是明天晚上去老爸老妈那里,今天晚上应该先和徐晶商量这件事,她已经两天没见我了。
回到小窝里,徐晶还没回来,厨房里gangan净净,炉灶和橱柜上的油渍没了,亮晃晃的扎眼,看来昨天她趁我不在家清洗过了,水池下面的垃圾桶里有两只丢弃的方便面塑料袋,唉!我的心疼得揪了一把,徐晶准是因为我不在家,自己为省钱将就,用几毛钱的方便面解决了两顿饭。
我把牛r和带鱼浸在水里,又泡好了芥蓝菜,淘了米放在电饭煲里煮上。电饭煲是徐晶出的钱,她工资低,可是每个月都花钱添置一两样家用电器,说是等到结婚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把嫁妆办齐了,现在先用起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an不会用。我跟她开玩笑说,老公也可以先用起来,省得到时候也手忙脚an的不会用,听了我的笑话,她气得满房间追着我打。
我正在切菜的时候,徐晶回来了。她看见我在厨房里背对她站着,欢呼一声跑过来,从背后一把把我抱住,脸贴在我脊梁上,嘴里喃喃地说:“嗯……,想死你了,你总算回来了,害得我昨天晚上没睡好……,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等你也等不回来,嗯……你坏!”她两只手使劲抓挠我的肚皮。
听了徐晶的话,我心里很不是味道,昨天晚上徐晶在床上翻来覆去想我的时候,我正在酒店里,让另一个女人躺在我怀里温存。想到这些,一丝愧疚涌上x口。“昨天晚上太晚了,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我不回来,可是家里还没有装电话,只好让你空等一晚上了。”
我放下菜刀,转身抱住徐晶,“我明天就让电话公司来装,我在铜陵的时候也好给你打电话,对不对?”
徐晶想了想:“你有钱啊?装电话要一两千块咧!”松开抱我的胳膊,回到门边换上拖鞋。
“今年春节前的年终奖有九千多块钱,我一直放在银行里,原先想到结婚旅行的时候用,现在拿出来装电话不是更加实惠吗?我们结婚后家里总要有电话的呀,再讲了,家里有了电话你也用不着到公司里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了,对吧?”
她信服地笑了:“还是你想得周到,”随即又扑到我x口,面颊贴住我前x,“两天不见我,你想我吗?”
“想,怎能不想自己的老婆呢?”
她仰起脸,笑得很神秘:“想我什么?”说着,身子使劲压向我裤裆里隆起的一条r。
我托住她后腰,低下头tian着她小巧粉红的耳垂,小声说道:“想你身上的东西……”
她被我tian得身子发颤:“我身上……身上什么东西……?”
“你两腿当中的那块r……”我贴住她耳朵含糊地说着,下腹的勃起把裤子前面顶出一个支点。
徐晶的身体软得要瘫下去,手勾住我脖子,嘴巴在我耳边说:“要我吧,快点要我……”
我关掉灶上炖牛r的火,一把抱起徐晶走到房间里,把她往床上一抛,chu鲁地扯开她上身的衣服,徐晶雪白的x脯bào露在我眼前,又撩起她的裙子,扯下小小的白sè三角裤,然后用上身的重量压住她的挣扎,拱起pì股脱掉自己的裤子,用手握住yj对准徐晶的下体,一挺腰,把g头送了进去。
“哦!”她叫了一下,闭上眼体会我chubào的进入。
我趴在徐晶身上,两肋使劲夹住她分开的大腿,让yj完全进入她体内,在她深处肆意捣动,不一会儿,她变得面sè通红,jiao喘连连。
徐晶很快tiáo整好节奏,适应了我狂野的进攻,她大声呼唤着快乐即将来临,在我身下扭动,使劲抬高pì股迎向我,我知道她身体最深处的尽头充满了渴望。
我用力杀进去,g头一次又一次撞击着她里面软软的靶心,内脏振动所引发的全身痉挛使徐晶发不出声音,只是徒劳地大张开嘴,一口口空气被我的体重从她肺里挤压出来。
我猛烈地在她体内攻击了一阵,sj的快感开始向g头凝聚,我直起上身跪坐在床上,双手按压在她前x抓紧r房,下腹用力向前挺送,进行最后的冲刺,徐晶手脚瘫软地躺在床上,身体随着我的顶撞上下晃动。
我最后往她y道里狠狠c了几下,g头猛地一胀,一股股jy喷涌出来,s进徐晶的深处。
我无力地趴在徐晶身上,用身体覆盖住她,仿佛浑身都将与她熔合在一起。
徐晶眼神涣散地瞪着我的脸,鼻息微微,气若游丝。我捧住她的面庞,舌头伸进她嘴里,贪婪地搜刮她口腔里的水分咽下去,含住她香软的小舌头,吮吸着。
我和她静静地躺着,徐晶的手指甲在我背上轻轻划着道道儿,“爱我吗?”
她忽然幽幽地问我。
“爱你,这辈子都爱你,但愿下辈子遇到的还是你。”
她嘴角咧开笑了,笑得像个沉浸在甜蜜中的小妇人,“可是你要走了,一走就是六个月,你会想我吗?就怕你一到那里就把我给忘了……”
“an讲,”我用手指堵住她的小嘴,不让她说下去,“老公会忘记自己的老婆吗?左手会忘记右手吗?”
她“呵呵”地笑,身子an抖,“你跟谁学来的这个笑话?”她笑了一会儿,“那你当中能不能回来看我?”
“没问题,我刚刚问过科里去的同事了,从铜陵坐火车回来五、六个钟头,买票也方便得很,对方医院肯帮忙的,双休日两天我可以回上海来陪你,好不好?”
“你要记得回来哦,有空就回来哦!”徐晶噘起嘴巴,好象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安wei她:“你安心,我一有空就回来,我现在也舍不得走呀……”
徐晶“哇”一声大哭起来,头埋在我x前,鼻涕眼泪涂了我一身,我抱着她轻轻拍打,好容易才让她止住哭泣。
如同所有的青年男女,哭哭笑笑是最佳的情yu药方。我和徐晶饿着肚子在床上又缠绵了一次,她才放开我。我穿上衣服回到厨房做完晚饭,她自己到浴室里冲洗身体。
吃饭的时候,我和徐晶又重新讨论了一遍应对办法,她一面听我布置方案,一面频频往我碗里夹菜,我告诉她明天我还要去我爸爸妈妈那里,向他们解释情况。
徐晶问:“要我陪你去吧?”
我想了一会:“嗯……,我一个人去比较好,可能我妈妈会有什么事情,关于我和你的事情要叮嘱我的,可能她不一定希望你在旁边听见。”
徐晶很爽快地点头,表示理解:“我晓得,婆婆总是不放心儿子过得好不好的呀!”
我感不好处理,比如公司刁难你,或者外面碰到坏人坏事,你就直接去找我父母,我老爸上面人头很熟,搞得定的。”
“嗯,我知道。”一想到我还有三、四天就要离开,徐晶的眼圈又红了。
我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先别难过啦,先吃饭,吃饱了饭,什么话等一会儿说。”
吃完饭,我洗了碗,洗了澡,刚想看看电视,徐晶急不可耐地拉着我上床去。
“这几天……我让你好好享受享受,”她在我身体下扭曲着腰肢,手脚像八爪鱼一样缠住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等你到了那里……天天……天天想死我……!”
床头灯的灯罩泛着粉sè的光,小小的卧室映满了这春情荡漾的光sè,两颗年轻的心,两具年轻结实和窈窕诱人的身体,猛烈地碰撞着、缠绕在一起,房间只有chu重的喘息声,r体和r体的拍击声和家俱的吱哑声。
直至深夜,我和她才因为女y的红肿和g头的赤痛,不得不停止追逐欢娱,相互搂抱着渐渐堕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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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我很乖巧地早早来到父母家,老爸老妈听我讲了要去铜陵c队落hu半年,没有表示太多的诧异,只是淡淡地叮嘱我几句“要注意身体健康,不要在外面吃东西”之类,老爸还鼓励我“青年要勇于到陌生环境里锻炼自己”,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家里的气氛很沉闷,也许他们还在气恼我春节时带来的不速之客。
饭桌上,妈妈只是问我最近有没有去看望宋岚,我说没有,心想,你们引来的小鬼关我什么事儿?三个人闷闷地吃完饭,谁也不多说句话。在沙发上吃水果的时候,老爸从书房拿来一个手提电话纸盒:“那!给你。”
我接过来一看,是老爸用了两年的爱立信八六八,我问:“我用了,那你怎么办?”
“我还有一个新的诺基亚,都是人家送的,你拿着用吧!”老爸很大度地挥挥手,“里面我己经放了一张电话卡,三百块,你自己用完了去充值吧!到了那里多打电话回来,啊!?”
“哎,我知道。”我收好电话,老爸低头盯着自己脚前面的地毯,呆呆地出神。
“爸爸,姆妈,”我忽然有点难受,“我不在上海的时候,你们自己保重哦。”
他们俩人同时深深地看我一眼,又避开我的视线,我继续说下去:“徐晶要有什么事情,你们也多关照一下……”
老爸望着地毯一言不发,老妈接上来说:“好的,好的,侬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徐晶的事体我和侬爸爸会处理好的。”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向父母告辞,老妈送我到大门口,看着我穿上大衣,伸手替我抚平衣服上的折痕,我回身亲了妈妈一下:“姆妈,我走啦,”我直起腰向父亲挥挥手,换成普通话说:“爸爸,我走啦,你和妈妈多保重自己,半年刑期不算太长,我有空就假释回来看你们。”
老爸仍坐在沙发里,凄惨地嘿然一笑,“放pì!滚吧!记得有空回来就成了。”说完转过脸去看电视,使劲眨巴着眼睛。
回到我和徐晶的爱巢,我给她看了老爸给的手机,告诉她明天下午电讯公司就上门来装电话,徐晶一面把玩着无线电话,一面似听非听地应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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