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帐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硕大的桌案,上面摆满了战报,还有一沓草纸,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行军路线图。桌案后面立了一块大木板,上面钉了一张巨大的地图,旁边还有一个大的沙盘,上面插了一些红色蓝色的三角旗子,只不过很多地方都已经被蓝色旗子给插满了。还有一个衣架,上面还挂了孙将军的另一件战袍。
夜影走进大帐站在沙盘前,看着沙盘上东朔的土地上插满了代表北云国的蓝色旗子,夜影的眸子不禁缩了缩,自己一定要将这些地方再插上红色旗子。
“周副将,你给我讲一讲现在这边的情况。”夜影说道。
周副将,五十岁,瘦瘦高高的个子,铜色的脸庞上只有上唇有一条短须,读过几年书,也读过兵法,善于运用战术,心思细腻,逻辑严密,又沉稳,他能快速地将重点讲出来。
而丁大力,三十五岁,黑不溜秋,满脸络腮胡子,膀大腰圆,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力大无穷,他的兵器是一对长铜锤,这一对长铜锤得有一百斤,普通人根本就拎不起来。他挥动起铜锤倒是显得轻松得很,就像是挥着两根棍子一样轻伤,能直接把敌人的脑袋给打开花,脑浆四溢。常年驻守在北疆,也是轩王的旧部,与夜影相识十年了,他没有读过书,也没有看过兵书,但是他也自学了认识一些字,虽然没有文化,但是在带兵作战上十分有头脑,排兵布阵也十分巧妙,打过许多胜仗,他为人爽快,深得战士们的拥戴。但是他性情粗鲁又容易激动,若是要丁大力来讲军情,他能越讲越激动,边讲边骂娘,到最后就剩下骂娘而忘记讲军情了。
“夜将军,你看,现在除了大年夜那天损失的吉泗县,后来又接连丢失了北翠县,仓山,江学镇,现在那边的难民都已经被疏散到了邻近的几个县镇,那几个地方,末将已经派了重兵把手,以防北云贼子再往南入侵。”
“嗯,很好,现在这里还剩多少兵马?北云那边的情况如何?”
“我们这里总共已经不到二十万兵马了,可是北云那边却还有将近三十万兵马,我们前段时间损失了很多兄弟。”
夜影低沉着头,不到二十万兵马了,就算按足足二十万计算,加上自己带过来的五万兵马,也只有二十五万,还差北云五万兵马了,北云比自己多出百分之二十的兵马,这差距有点大,不过还不是很悬殊,如果自己能采取有利的战术,也不是不能以少胜多。
“现在有多少伤员?”
“重伤的有一万,轻伤的有五万。”
“什么?伤员这么多?”夜影惊叫道,这么多的伤员,那战斗力瞬间下降了,那一万重伤员是绝不可以让他们再上战场了,上去也就是送死的,跑都跑不动。那五万的轻伤伤员即便能上战场,那又能杀得了几个敌人呢?而且还会增加军队的负担,会拖慢行军速度还要消耗军粮。
“还剩多少军粮?”
“大约三天。”
夜影刚刚还有七分的胜算,现在却已经不到了五分,现在对方的可用兵马几乎是自己的1。5倍了,这边只有三天的军粮,而自己这次带过来的军粮很少,因为要急着赶路,所以没办法带太多粮食,而且朝廷一时之间也筹不到很多粮食,即便加上这次带过来的粮食,也就只能撑半个月。夜影紧紧地皱着眉头,没想到北疆这边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周副将,你等会派人下去组织安排一下伤病,把重伤和轻伤分开,等晚上大部队过来后,你就安排随大部队过来军医给他们医治。”
“是”,周副将又叹道:“可是这么多伤病,药材怕是也不够啊。”
夜影皱眉思索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叹道:“把药材先紧着轻伤员用吧,我希望半个月后,他们能重新恢复战斗力。”
“是”
虽然夜影也很想将那些重伤伤员给医治好,可是即便将重伤伤员医好,他们也上不了战场,只能以后退伍回家了,而且医治他们极为耗费药材,医治周期又长,实在是不利于整个军队,当务之急就是要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如果能将那五万轻伤的战士给医治好,那么就会多出五万能上战场的兵。两权相害取其轻,只能辜负了那些重伤员了。
“接下来,我们首先要加强与北云相接的城防力量,然后我们要部署一个周密的计划,把北云侵占了的国土再夺回来。”
“嗯”
他们三人便躲在军帐中商量,就连中午吃饭都是在军帐中草草地吃了一点点就作罢了。
下面的营长却在忙着将受伤的战士分帐安排好,那些受伤的战士听说等军医和药材一到就给他们医治,他们都高兴得很,很多战士伤口都已经化脓了,却没有药材医治,还有的战士一直高烧不退,在这缺医少药的北疆简直就是在等死了,没有药材,自己也不能离开北疆回京城去。
现在夜将军来了,还带来了军医和药材,还有军粮,他们有救了,所有战士便都喜极而泣,进来安排好的帐篷里,纷纷互相询问着对方的伤情,好似他们明天就会被医好了一样高兴。整个军营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只是这欢乐的气氛并没有保持多久,这份欢乐被司马贺的一份战书给浇灭殆尽。
夜影正在军帐里商议军事,外面一个跑腿的小兵站在帐外喊道:“夜将军,北云那边用箭射过来一份信。”
“呈上来”
小兵连忙进去将信交给夜影,便退了出去,丁大力顿时就拍了下桌子说道:“司马贺那狗贼写信过来做什么?老子与他们可没有什么好讲的,写个劳什子信,要打就直接打,干什么这么娘们。”
夜影将信拆开来,从信中似乎就能看到司马贺在军帐中写这封信的时候一脸的得意与不屑,夜影将信交给了他们两个人看, 丁大力一看,便直接信给撕碎了,骂道:“小王八崽子,牙都没长齐,就敢在爷爷面前,老子明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说罢撸起了袖子就一副立即要上阵杀敌的架势。
周勤倒是显得比丁大力冷静了许多,周勤说道:“夜将军,这司马贺直接写信告诉我们明天他就要攻打铁宁镇,这会不会是他声东击西的伎俩?”
丁大力说道:“管他明天要打哪里,反正明天他打哪里,老子就追到哪里去。”
夜影沉思了一下说道:“以我搜集到的情报,我觉得司马贺这个人年少有为,武功高强,用兵如神,但是他十分的刚愎自用,这是打战的大忌,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写这封信是就是真的要攻打铁宁镇,而且他是想通过明天的战役,将我也给杀了,他想以此获得他更大的战功,而且他非常有自信明天能杀了我。”
“那你明天岂不是就危险了?”周勤不禁有些担忧,这些日子的战役,他十分清楚司马贺的武功和用兵,就连战功赫赫的孙将军都死在的司马贺的刀下,而且司马贺这人也十分的很辣,下手绝不会留情。夜影还从未与司马贺正面交战过,虽然夜影的武功也十分高,用兵也厉害,若是以前,自己必定会认为夜影能胜,可是现在司马贺的威望如日中天,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将军究竟有多少能力。明天夜影和司马贺的战役,谁输谁赢还要打一个问号了。
夜影说道:“危险自然是有的,哪一场战役不危险了?不过,明天能用的兵只怕是很少了。”
“为什么?”丁大力问道,现在北疆的兵加上夜影再带过来的兵,有将近25万啊。
“我带过来的五万兵马明天不宜上战场,他们才经过两天的急行军赶到这里,身心俱疲,乏累不堪,不能以最佳的状态投入战斗,会加剧伤亡情况的。另外那些伤病就别上战场了,明天,你们就只用给我调集五万兵马就可以了,其余兵马依旧在原地驻扎不动,把我带来的那五万兵马去补齐调集出来的那些兵马的空位。这样就能保证其他的地方不会被他们偷袭,而主战场又是有精锐部队。”
周勤不禁有些担忧,万一对方派了十几万兵马,那自己岂不是去以卵击石?周勤说道:“可是只调集五万兵马去打明天的战役,人会不会太少了?”
“对呀,夜老弟,对方现在的兵马比我们多,万一他出的兵马比我们多许多,那可怎么办?”丁大力也附和道。因为以前夜影也是副将官职,与丁大力一样是副将,两人是同级,而丁大力年纪比夜影大,在沙场上的年限也比夜影长,因此丁大力也就托一声大,称呼夜影为夜老弟。只是现在夜影已经被提为将军了,级别比丁大力高,可是丁大力叫他夜老弟都叫了十年了,又岂是说改口就能改口的?不过夜影也不去计较这些个口头上的称呼,并未要求丁大力改口。
周勤一向比丁大力讲规矩一些,以前称呼夜影为夜影或者夜副将,现在改口也快,称他为夜将军。
周勤说道:“要不我派人去刺探一下敌情,看看他们明天是打算派多少兵马过来,这样我们就按照他们的人数来安排我们的人数。”
“嗯,这样好。”丁大力说道。
夜影说道:“与其去刺探他们的兵马,倒不如让他们来刺探我们的兵马。”
丁大力疑惑地说道:“让他们来刺探我们的兵马?那我们不就是更没有胜算了吗?”
“胜算的关键在我们要透露给他多少兵马。”
周勤瞬间就了然了,说道:“夜将军好计策。”
当天下午,夜影便连忙将那个城镇的居民全都给撤走了,到了晚上,那五万士兵也赶到了北疆,带来了几十车军粮,当天的晚餐是这些将士这些日子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了,不料吃完饭后,大家就都腹痛难忍。
“将军,不好了,我们营里的人都出现了呕吐拉肚子的症状。”一个营长急匆匆地跑进了军帐中,夜影立即站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
“军中的人集体出现了呕吐拉肚子的症状。”
“糟了!”夜影立即跑了出去,便看到了那些将士不停地呕吐,将晚上刚刚吃下去的饭菜都给呕吐了出来。
“快,快叫军医。”夜影连忙喊道,急忙吩咐人去喊军医,刚走几步,便痛苦地捂着肚子,脸色难看,接着便是开始呕吐起来,这一下,所有人都开始慌了,连将军都这样子了,该不会是饭菜里有人投毒吧。夜影连忙下令严查。
不一会,军医就连忙跑过来给夜影把脉,结果就是有的轻微中毒。一时之间,整个军营里人心惶惶,害怕不已。
夜影便下令将伙房里的兵全都给抓了起来,连夜审问,可是没有一个人承认中毒。
最后,军医在厨房里发现,袋子里还没有煮完的土豆已经全都发芽了,有的土豆都已经烂了,便连忙赶去告诉夜影,引起这次中毒的罪魁之首不是人为放毒,而是土豆。
“土豆?怎么会是土豆呢?”
“禀将军,土豆如果发芽的话,就会产生一种毒素,如果变质严重,吃了是会引起呕吐腹泻症状的。”说着军医递上来几个严重腐烂变质的土豆。
“怎么会都变质了?把押运军粮的人给我带过来。”
一会押运军粮的人便被叫了过来,几个小兵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
“说,为何军粮里的土豆是不是都长芽腐烂了?”
“回将军,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们拿到这些土豆的时候都是装在袋子里封好的,上面有封条,我们也不敢私自拆开查看,今天直接给送到伙房里去了的,我们可是都不知道这袋子里的土豆是什么情况的。而且这路上也没有遇到下雨,按理说不是这路上才长的芽,除非在兵部发给我们的土豆就已经是腐烂了的。”几个小兵吓得发抖,军队明天就要跟北云国打战了,现在这里所有的士兵都出现了轻微中毒,明天还怎么上战场,本来人数就少,明天大家又都犯病了,那就必输无疑了,他们这几个人可就可能会受到处罚了。
“好你个钟达,竟然敢贪污军粮,用烂货来搪塞我们。”夜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跪着的小兵抖了一下。夜影瞧了眼战战兢兢的小兵说道:“你们退下吧。”
“是。”几个小兵连忙跑了出,拍了拍扑通扑通跳的胸脯。
这一夜,北疆大本营这里,乱糟糟的,茅厕都排满了人,许多人只好跑到远一点的荒地上去解决,一个个地虚瘫了。夜影一查看,竟是仅仅只剩三万战士的症状稍微轻一点,便只得将这些人带上前往铁宁镇。
“不可啊,我们这人数太少了,去了必死无疑。”丁大力说道。
“你以为再多带上三万人,我们就有胜算的可能了吗?那也不过就是多送了三万人去送死而已。”夜影说道。
“将军,这样做太冒险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三万将士去送死。”周勤也劝道。
但是夜影依旧一意孤行,三人在大帐中吵得不可开交,经过帐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夜将军居然只带三万虚弱的兵马去迎战。
最后,他们两个拗不过夜影,夜影留下了周勤在大本营组织好其他城镇的防卫,自己和丁大力带着那三万兵马连夜赶去铁宁镇。
北云国,司马贺收到了探子的汇报,不禁嘲笑道:“本将军还以为夜影有多大的能耐呢,被北疆的那些人这么敬仰,还在这个时候被东朔皇帝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给派到北疆来迎战本将军,原来竟然也是一个草包,连军粮被人坑了也不知道,只怕他连死在本将军手里的那个孙将军还要差。这东朔也真的是要完了,贪污腐败,连军粮都敢动手脚,这东朔从外表上看似强大,是四国之首,只是它的内里早已空虚,已经被朝廷上的蛀虫给咬空了,一旦他四面楚歌发生战争,东朔一定会瞬间土崩瓦解,本将军现在觉得咱们皇上说得拿下东朔北疆未免也太少了点,照本将军说,就应该拿下整个东朔。”
司马贺听到消息后,立马就得意忘形了,对东朔一阵嘲讽,然而郑彪却冷静地再次问探子:“你这消息可真?你莫不是骗我们?”
“小的哪里敢欺骗郑副将。”
郑彪起身,走到探子身旁,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抵着那个探子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本副将可是还有其他的探子的,倘若本副将从其他探子那里获得的消息与你的不同,你可知道你的下场?”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因此小的刚刚所言完全没有半句虚言,副将尽可去查。小的可是亲眼在军中看到那些人又吐又泄的,就连小的也是又吐又泄的,就连现在都还有些腿软没有力气。而且小的亲耳听到夜将军在大帐中说的话,就带了三万兵马,那些人也都是又吐又泄的,只是症状比我稍微轻一些,说到底也都还是一些病秧子。还请副将相信小的,小的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的。”那探子有些胆怯地看着郑彪,连忙对郑彪表忠心。
“哼,下去,回去后切莫露了身份。”郑彪收回了剑,那个小兵连滚带爬地滚出了军帐。
郑彪招来了一个战士,跟他说道:“再带个探子过来问问东朔的情况。”
“是”那个战士便退了出去。
司马贺冷眼瞧着郑彪这般小心翼翼地去验证那个探子的消息,懒懒地靠在椅背上,说道:“郑副将,你未免也太过小心翼翼了。”
“将军,切不可轻易信人啊,何况刚刚那小子还是个东朔人。”
司马贺自然是知道他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倒也不说话了,就等着第二个探子过来,听听是不是一样的。结果第二个探子过来后,说的话与第一个探子说的一样,郑彪这才相信东朔那边确实是出了乱子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只出三万病秧子,既然如此,我就只出二万兵,我要以少胜多赢了他。”司马贺说道,眼前仿佛都已经看到了夜影带着三万病秧子东倒西歪地战死在自己刀下的模样。
“不行,我们得出五万。”
“五万?为什么?”
“即便消息是真的,我也不相信夜影只会出三万兵马,哪怕那些人今天生病了,但是军营里面有军医的,这就是普通的食物中毒,吃点药也就好了,虽然身子虚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就扛不动武器了,夜影岂会拿三万兵马过来白白的送死,以我看,他必定是还留有后手。”郑彪说道,夜影这个人在轩王的影响下,心思诡异,善于用计,而且绝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否则夜影也不会深得轩王看重了。他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带着三万病秧子来寻思自杀。
“那本将军就出三万,与他的兵马一样多。”
“将军,出五万,以末将对夜影的了解,他绝不会轻易打没有把握的仗,也不会来白白送死,末将有预感,这里头定然有诈。”
司马贺有些不悦,自己才是主将,他郑彪就是一个副将,若不是看着他这么多年来跟在自己父亲身边,一直忠心耿耿的,现在又是父亲把他安排在自己什么辅助自己,自己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岂料他竟然蹬鼻子上脸,给他点颜色他就开起染坊来了,还一个劲地要自己听从他的安排。听郑彪的话中意思,他这是把夜影当成轩王一样的战神来迎战了吧,竟然如此惧怕夜影,这还没有开打了,就没了自信,自己和他在这里打了这么久的战了,也从未见他这么畏畏缩缩过。
即便以前打孙将军,自己以少胜多,他当初也没有极力反对自己出的兵马少,而这次自己都已经同意用相同的人数了,他还不罢休,非得多出两万兵马,这样的话,即便明天自己赢了夜影,也得不到一个好名声,以多胜少,似乎有些胜之不武。
司马贺沉下脸说道:“郑副将,打战靠的是自信,你这还没有开打,你就没了自信,明天的战还怎么打?”
“将军,自信是要来自于实力的,如果万一明天对方人多,我们人少,我们自己有自信又有何用,下面的将士们没有自信了,也无用啊。以末将看,保守得出三万,若是要赢的话,至少得五万。而且我们为攻,他们为守,攻比守难,攻开城门的时候我们势必会比他们伤亡要多,所以我们还是得多备一些人马。”
“可是本将军觉得三万已经够够的了,既然你执意要加人,那么我最多同意带四万,不要再说了。”司马贺一副不得再谈的样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就这么决定了。”
“将军,听末将一言,这样我们没有胜算啊,必须得再……”
“怎么,本将军的话你敢不听?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父亲推荐的人,我就不敢动你,你要是再说下去,本将军就治你一个违抗军令,不听从命令之罪。”司马贺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撩开帐帘就出去安排兵马去了。
郑彪站在后面一阵难受,早就听司马栋说过,他这个儿子唯一的弱点就是刚愎自用,好大喜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如此倔强,连自己的话都听不进去,可是自己比他的等级低,他不听自己的也没有办法,而且听说司马贺要是拧起来的话,就连司马栋的话也听不进去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悄悄准备两万兵马跟在十里以外,倘若能赢了这场战役,那自己准备的两万兵马就不用出现了,倘若落败了,再发信号弹让两万兵马速速来援。
打定了主意后,郑彪便去悄悄地从其他营里调了两万兵马备用。
第二天一大早,司马贺果然与郑彪带着四万兵马出现在铁宁镇外,司马贺骑在高高的马背上,手举一把长剑,左右拿着一支战旗,在城门外叫嚣道:“夜影,我可是如约而来,你可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龟壳里不肯出来啊。”
夜影在里面还在和属下安排作战计划,就听到了司马贺在外面叫嚣,夜影仿若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跟属下交代下去,司马贺在外面叫嚣了会,见夜影还未出来,以为夜影是怕了他,便继续骂骂咧咧,什么难听的话也都骂出来了:“夜影,你小子要是没有胆量出来,你就别当个男人,你就应该重回娘胎再生一次,你变成一个女人躲在家里绣花得了,你回你家拿绣花针去,别出来拿什么剑了。”
司马贺一个人叫着,也没有人理他,叫了一会而便没有了刚刚的兴趣了,转而便开始骂丁大力去了:“姓丁的,你跟着老孙的时候,你还有点尿性,怎么如今跟了夜影,你也便成一个娘们了啊?居然躲里头不敢出来,你是不是怕像老孙一样死在我剑下?”
倘若他只是骂骂丁大力,丁大力兴许会忍着,等忙完了再出去,可是一听他居然骂孙将军,丁大力愤怒地抄起他的两个长铜锤就跑到了城墙上,直接对着司马贺就开骂:“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在老子跟前叫唤,老子今天非得把你的脑袋给锤个稀巴烂,给孙将军报仇。”
司马贺骂了半天终于有人肯出来搭腔了,便又兴奋了起来,笑道:“哈哈,你给他报仇?你既然如此想念老孙,那本将军今天就帮个忙,送你下去见他。”
“你别说大话。留着你的话见阎王去吧。”
“怎么,你家的夜影还龟缩着不出来,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不等了,直接开始攻城了。”司马贺一摇旗子,北云的战士立即敲响了战鼓呐喊起来,鼓声震天,士气满满。
这些战士昨夜听到司马将军的话,得知对方的人昨夜吃坏了肚子,拉得虚弱无力,而且今天又是只派了三万兵马来守城,自己这边却派了四万兵马,胜率很大。这些战士这段日子跟着司马贺打了不少胜仗,因此十分的敬仰司马贺,觉得有他在,就一定会打赢胜仗的。所以他们可是认为今天一定能赢,铁宁镇必定会收入囊中。这些战士一见司马贺挥旗,一个个地热血沸腾,已经按捺不住要冲进城里去杀光东朔的兵马了。
北云国战士呐喊了一阵,也没有见夜影出来,司马贺便要摇旗指挥进攻,郑彪策马上前说道:“将军,这夜影该不会不在这里吧?是不是有诈?”
“能有什么诈?他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他若是不在这里,铁宁镇他就更守不住了,本将军都已经给他下了战书通知他了,他若是跑了,不在这里导致铁宁镇丢失了,他们东朔的皇帝能放过他?”司马贺瞪了眼郑彪,这郑彪疑心太重了,畏首畏尾的。此时司马贺觉得自己带郑彪过来简直就是一个错误,带他来碍手碍脚又碍眼,反正自己没有他,自己也能拿下铁宁镇。
司马贺一挥战旗,举起右手中的长剑,说道:“第一队弓箭手准备,云梯准备,准备攻城,杀!”
“杀!”喊声震天,旌旗猎猎,战鼓雷鸣,几乎要刺破了人的耳膜。
第一队的弓箭手躲在盾牌后,慢慢向城门口靠近,一到了射箭射程内,便开始往城上射箭,首先便是集中射向了站在城门上丁大力,漫天遍野的箭雨从四处集中到这一个点过来,就犹如一张巨大的伞撑开了,伞骨从四面八方集中到伞尖一样,场面十分壮观。
丁大力一见箭雨射过来,便连忙躲到了城墙下,刚一蹲下,箭支就噼里啪啦地落在了他前方的城墙上,扎到了城墙上,有的掉落了下来,散落了一地。
丁大力喊道:“都别还手,都藏起来。”
于是城墙上的其他小兵也都多了起来,司马贺在外边看这边的城墙上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司马贺大笑道:“龟孙子,就知道躲在龟壳里。”本以为丁大力这人生猛得很,应该会立即反击才对,居然还躲起来了,果真是换了主将以后,就连他的勇猛的性子都改变了,真是没尿性。
司马贺便吩咐人马继续前进,丁大力躲在城墙里,透过那小小的方形观察口往外看,见对方的人马越来越靠近了,待他们走到了自己的最佳射程,这个时候,是射箭精准度和力道以及范围最好的时候。
倘若太远了,容易射偏,而且箭支飞过去后,由于空气阻力,箭的速度会越来越慢,也会变得飘飘忽忽,没有力道,很容易被刀剑格挡开来,没有杀伤力。倘若隔得太近了,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消灭敌人,敌人也很容易强攻,通过箭雨冲到城门下的时间就会变短,守城就难了。
而现在这个距离就是最好的距离,现在射箭效果最好。司马贺也不是个傻子,他自然也明白从城墙上射箭的最佳距离,而现在自己的兵马正处于这个范围内,当机立断吩咐大家举起盾牌快速往前冲。
丁大力一见他们加快了速度往前跑,也不再犹豫,立即下令: “放箭!”
唰唰唰,箭雨铺天盖地的往前飞去,乌压压地一片,不曾停歇,直直地往敌人射去,刚刚城外的地面上还能见到灿烂的眼光,此刻的地面却只是见到了斑斑驳驳的光影了。
司马贺的弓箭手也立即往城墙上射箭,两股箭雨在空中交汇,有些箭就直接射到了城墙上,有些箭则对立相撞后掉落在地上,一瞬间,天空中的箭支变得十分密集,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云蔽日,将城门外的地面给遮住了,挡住了阳光,箭雨下的空间变得黑漆漆的。
噗、噗,四处响起了箭支穿入身体发出的沉闷的声音,刚刚还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呐喊着往前冲的战士变成了痛苦的哀嚎,有的人倒下了,立即被组织抢救的人拉走了,剩下的人继续往前冲,只是现在他们往前冲得异常艰难,只要往前前进一步,就会有新的人员伤亡。
但是北云的战士没有退缩,他们国家的图腾是狼,他们骨子里就有狼的血性,越战越勇,即便看着周围的的战友一个一个地倒下去了,依旧挺身向前冲,踩踏着地上的鲜血,扛着云梯往前冲,噗,一个战士被箭射中了心口,倒了下去,后面的战士好不胆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踩过了倒下去的战友的尸体,扛起那架云梯往前冲,前赴后继,英勇不屈。
这就是北云国的战士,不怕死,极为难打。所以即便是凌轩在北疆这么多年,轻易不敢主动挑起战争,与北云国的相处方式就是守住北疆的那条边防线,自己不去侵略他的国土,但是也不容许他们来侵略自己的国土。
而北云国的人素来不安于现状,而且北云国土地荒芜,天气寒冷,能种稻谷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四个多月,因此粮食极为匮乏,北云国一直想攻破北疆这道防线,南侵东朔,只要抢占了东朔这些肥沃的土地,北云国的百姓才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前段时间北云国的皇帝听说东朔的轩王妃发明了温室大棚技术,可以在寒冬种植蔬菜,而东朔也在开始全国推广这一技术了,北云国的皇帝便连忙派人偷偷地潜入东朔偷学这一技术,现在北云国也在偷偷的试验,一旦第一批蔬菜能种植成功,北云也要在全国推广温室大棚,这样能解决一些粮食问题。
虽然能在粮食问题上有所缓解,但是这也不够阻止北云国想要南下扩疆的野心,只有占领了东朔的土地,才能让北云国真正富庶起来。
司马贺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思想,所以司马贺习武当将军的梦想就是要打破由轩王一直固守着的北疆的这道防线,如今轩王残疾了,不能再上战场,现在就是北疆防线最为薄弱的时候,此时不攻打北疆,更待何时?
司马贺眼见第一梯队的战士越来越少,便赶紧下令第二梯队的战士上前,越往城门口移动,死伤越眼中,很快就又上了第三梯队,直到第五梯队的时候,才冲到了城门下,架起了云梯,就往上爬,刚冲上去一个,就被射下来一个,又冲上去一个,又被射下来一个。那些战士即便知道自己冲上去也是死,但是却毫不犹豫地往云梯上爬去,来不及将还趴在梯子上死去的战友挪下来,他们踩着战友的尸体爬上去,又被射死,倒在了战友的尸体上。
冲一个不行,就连续冲两个、三个,终于有一个人冲上了城墙,却被丁大力用铜锤一锤将那个小兵的脑袋给砸得粉碎,鲜红的血混着花白的脑浆喷射四溢,鲜血染红了他那身北云国的战袍,那战袍上还有一匹狼的图腾。他的身子失去了重心,如同一块木头一样从高高的城墙上倒仰着跌落了下去,那一双凝望着湛蓝天空的眼睛,却终究没有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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