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邵逸雅以为关月不知道。
她眼里的关月此时心思全在身边的白月光上,还哪里顾得上自己这个怒从心头生的人。
但这,这只是邵逸雅的想法!
关月早就注意到她了。
跟周围醋意大发的那群婆娘不同,邵逸雅的眼神中,除了有不甘于人后的妒忌外,还有着想置人于死地的狠厉。
这种近乎病态的眼神投射过来后的不适感,很快就引起了关月的警觉。
毕竟也是穿过许多世界的人了,什么奸诈狠厉的人没遇到过,刚来时那个行刺的家伙可比她稳重沉着多了,还不是被自己轻易躲过了?
连使坏时最基本的心里素质都不具备,居然还学人家就敢轻易上手?
关月回头又看了眼龚近,心想跟他出门可太危险了,今天自己算是亏大了!
邵逸雅不懂关月那么多心思,当她离关月越来越近的时候,一个服务生推着餐车走了过来。
餐车上全是酒杯,酒具和餐盘之类,都是透明的玻璃,都可以作为锋利的武器。
邵逸雅见到那些明晃晃的玻璃,心里瞬间感到无比的兴奋,她立刻谋划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当餐车经过关月身旁时,她就会意外跌倒,整个人都会扑向关月,关月高跟鞋肯定站不稳,整个人就会倒向餐车。
到时候餐车一翻,那些闪着寒光的玻璃器具,就会全全砸向关月那张脸,那张脸肯定会被砸得血肉模糊,直接往医院送都来不及。
就算没有砸烂关月的脸,自己也会立即起身扶她,脚踩到裙摆肯定会再次摔倒的,自己整个人压过去,把她的脸压到那些碎片上。
自己受点轻伤没关系,她的那张脸保不住才是重点。
想到这里,邵逸雅开始兴奋起来,脚步都不由的变快了许多。
等到餐车接近的一瞬,邵逸雅整个人都扑了过去。
邵逸雅激动地心想,这下你完了!
然后一下秒,关月巧妙地一个转身,完美的躲过了恶扑过来的邵逸雅。
邵逸雅没想到关月会这么机敏,自己扑了个空,心里素质又不行,吓得两只手下意识伸过去乱推,那两只手准确无误的推向了餐车。
餐车摇晃了一下,车上的那些玻璃器具,全部朝着邵逸雅这边砸了过去。
邵逸雅就是心虚,还有些紧张,再加上不经常害人,手段也很生疏。
那些玻璃器具砸下来的时候,双手捂住脸其实就好了,顶多就算是手上划破一点,受点皮外伤就罢了。
可邵逸雅杀猪一样叫唤,脑子里刚才想着害人的场景,以为自己会像关月那样毁容,吓得连忙爬了起来。
玻璃器具掉到了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瞬间化为了碎片。
邵逸雅听到这触目惊心的声音,瞬间更加紧张了,甚至脚踩到了裙摆时都没有注意,以至于当她猛然起身的时候,脚下一绊,整个人重新扑向了地面,而且脸正好朝着那些碎片而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安保和服务员立马跑了过来,从叫声就能听出不是小事儿,他们的脸都吓得有些发白。
安保立马过去搀扶邵逸雅,连忙询问:“小姐你没事吧?”
“别动我!”邵逸雅嘶吼了一声,战栗的身体转过身来,当在场的人看见那一幕,纷纷发出了畏惧的叹息声。
就算关月,看清了她那张脸之后,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邵逸雅脸上出现了好几道伤口,而且都在非常显眼的位置,一道伤口甚至从鼻翼划向了下颌。
一张脸全给毁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有一块玻璃碎片,直接扎在了邵逸雅的左眼眼皮上。
那块玻璃碎片,尖锐的顶端扎进了眼皮,宽阔的尾端就硬生生挑了起来。
邵逸雅两只手同样受了伤,白暂的双手现在鲜血淋漓,疼得青筋爆起,即想摘掉扎进眼球的玻璃,但是不敢伸手。
那样子可怜又可怕!
邵父邵母,还是被酒店员工叫来的。
邵母见到女儿的一瞬,哀嚎了一声,就彻底晕了过去。
邵父也是恨不得替女儿受伤,但还是比邵母稍微理智一点,连忙喊来救护车,拉走了邵逸雅。
邵父本想也跟上去,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脚下忽然顿了一下,让秘书赶紧跟着,自己则回头看向了关月。
自己的女儿,邵父再清楚不过,喜欢龚近喜欢到了痴迷的程度,龚近和关月那么招摇,女儿见到肯定会难受的。
邵父了解邵逸雅,虽然有时爱使点小性子,但是本性并不坏,也做不出出格的事情。
肯定是心里不舒服,找关月说了几句怄气的话。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关月回击几句也就得了。
可没想到,女儿受了这么重的伤。
而关月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丝毫的怜悯之色都没有,她越是这幅样子,就说明她绝对不是无辜的人。
这关月实在太恶毒了!
邵父的眼神里是极度仇视的愤恨目光,看着关月好像在看仇人一样。
邵父咬着牙,两只拳头捏得死死的,挡在关月面前,强压着自己怒气,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关小姐,我女儿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邵父的质疑,让关月一愣。
虽然她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但是邵逸雅纯粹是作茧自缚,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邵父不问青红皂白,就倒打一耙的本事还不小!
关月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周围的人却不知道,还想着邵逸雅本来好端端的,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也太离奇了?
邵父再这么一问,众人都把黑锅端给了关月。
那些诧异,吃惊,畏惧,甚至厌恶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关月而来。
好像关月真是把邵逸雅弄毁容的那个罪魁祸首!
这个时候,邵母也醒了过来,心头的那股愤懑正没处发泄,一听到邵父说出这话,就把关月坐实成陷害自己女儿的凶手了。
邵母从地上爬了过来,像扑向自己的仇人一样,朝关月扑了过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毁了我女儿的一辈子啊!”
邵母老胳膊老腿,自然比不得邵逸雅,扑过来的时候,关月稍稍一侧身,邵母就扑了个脸着地。
没占到便宜,又哀嚎了起来,指着关月直骂道:“你真够恶毒啊!”
关月同情他们的遭遇,可是这口锅她却背不起。
她回头朝邵父说道:“邵总看到了,刚才就是这么回事,你女儿扑了过来,我躲闪了一下,然后她就撞到了餐车上。”
听到关月的解释,邵父根本不相信,冷笑着摇头,“这解释未免太牵强了吧?好端端的我女儿为什么会来撞你,又怎么会轻易撞上餐车呢?”
关月觉得他就是没事找事,一门心思的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知道自己再解释也是枉然,挑挑眉说道:“你不信就算了!”
“什么?”听到这话,邵父当时就怒了,“我女儿都成这幅样子,你居然说得这么轻巧?”
邵父气急败坏,恨不得上去掐死关月。
周围的人听关月这么说,也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甚至关月还听到有人窃窃私语道,都敢下这么重的狠手,还有什么冷血的话不敢说?
关月甚至还听到有人小声骂道,还以为龚近的眼光有多高,没想到居然会看上这么恶毒的女人?
关月“……”
就在邵父不依不饶,众人群情激奋的时候,龚近开口说话了:“关小姐没有什么恶意,是邵总您误会了!”
直到龚近开口说话了,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邵父才恢复了几分理智。
关月今晚是龚近的女伴,本来发生这样的事情,邵总以为龚近会拉偏架,会袒护关月,然后替她洗白,可没想到龚近能说出这句话?
听到这话,邵总有几分欣慰,也有几分感动。
虽然这话还是有替关月说情的嫌疑,但是明显没有拉偏架的成分。
而且言语间似乎有在宽慰自己。
大概龚近也看不惯关月的嚣张气焰,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受害者,也理解自己做父亲的这颗心。
想到了这里,邵总甚至有了几分感动的意味。
龚近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即使再痛恨关月,也不能咄咄逼人。
但关月今天休想逃脱责任,必须把她送进监狱里才方解心头之恨。
邵总暗暗下定决心,邵母也助攻似地喊了一声“我可怜的女儿呀”瞬间得到了所有人的怜悯,纷纷拉到自己这边站队。
邵父也有些热泪盈眶,心想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龚近总不会一句公道话都不说吧?
邵父委屈的问龚近:“龚先生,您说句公道话,关小姐该不该负责?”
“邵先生,您误会了!”龚近还是那句话。
邵父听了有些得意。
心想大概连龚近觉得难为情,毕竟是自己带来的人,不得先说句开脱的话,平息一下自己的怒气吗?
关月听了,抬头看向龚近。
龚近比她高出半个头,也低下头来目光对上了关月的眼睛。
那一瞬间,龚近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呼吸不自觉停滞了一下。
他看到关月的眸子里好像群星璀璨,那光明散发着无尽的美好,照进龚近的眼睛里时,驱散了龚近心头所有的阴霾。
龚近微微有些愣神,然后嘴角微微泛起了笑意。
为了站在舆论的最高峰上,邵总还是喋喋不休的诉苦。
他现在的样子真没有企业家的风度,而是像菜市场因为蝇头小利而扯皮的妇女,害怕自己会占不到那一点便宜,就连珠炮发式的大倒苦水。
龚近回过了神儿,他开口说话了,声音依旧沉稳,听着就会给人莫名的踏实,“关小姐的意思是说,是你女儿自己害了自己,要死要活也是活该”
邵总:“……”
所有人:“……”
关月:“……”
关月又回望了龚近一眼。
龚近一改往日严肃的面容,此时神情格外温柔,然后冲关月更温柔的笑了一下,嘴唇又轻轻颤动了几下。
关月马上读懂了龚近的唇语。
龚近是在说:“放心!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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