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在何方

    路不算远，这样过去几天时间也就到了。
    终点是一个小村子，村中有不少百姓，不过对李长思这个生人明显有着戒备。
    直到他走近的时候，方才有人将李长思认了出来，这也是他阅历太浅，如果是那几个老道士，老远就能遇到熟人。
    村里面的人知道李长思的身份后，总算有了些热情，村老也把他迎到了村里仅有的砖瓦房里。
    这是以前村子里出过功名后朝廷赏的牌坊祠堂，不过盖的时候出了些偏差，不适合安放牌位，上官做主让村正住着了，也就是现在的村老。
    在房子前面也是村中少有的一块宽阔平地，村老让人安置了大碗茶水在地上，老人总是喜欢晒太阳，哪怕现在是盛夏。
    “小道长来这里是怎么了？”很明显，村老并不清楚他的目的。
    “闻老县尉让我来看看，说是有些小问题。”没必要藏着掖着，他又不是见不得人。
    村老闻言一愣，他确实托了人分别去官府和自家相熟的官人家里求援，不过没想到会是这个小道士来。
    “小道长的几位师长怎么样了？”
    “几位前辈都回山了，落叶要归根。”说着李长思向远方拱了拱手，他知道这是信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样吗...”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还请老先生给讲讲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闻老县尉说得不太详尽。”
    “也好，我就给你讲讲。不过在这之前，我倚老卖老一句，如果有冒犯的小道长见谅。”
    “但讲无妨。”
    “如果小道长还未学成，趁早走吧，免得误了性命，我们再等个几日也无妨。”
    “没事，老先生先讲讲吧，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小道还是很惜命的。”
    “...”
    在村老将这些事一一道出之后，李长思有了些眉目，至少明白这事情该晚上做。
    村中有个小圆坛，不大，十丈方圆而已。
    这是村中每年祭祖祭天之用，也是朝廷立下，可前些日子有几个外来人不知何故死在了坛上，也是从那时起村中发生了一些怪事。
    比如夜半常听到有人窃窃私语，有时更有兵马过境之影像，好在这个世界的人都明白晚上死也得死在家里，所以直到今天还没出事。
    现在私语和鬼哭之声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离天明还有很长一段，但谁也不能说后来的变化是什么。
    更是有村民反映自家听到了挠门甚至撞门的声音，也真的有不少门户发生了松动，这让村中开始人心惶惶。
    村子不算大，但也有千户人家，其实要不是这个世界真的不适合生活，千户人家足够发展出一个小镇了。
    有时候李长思想不明白一件事，这样乱的世道，那几个老道士是怎么坑蒙拐骗这么多年还没翻车的。
    李长思让村老给他在圆坛上摆了套桌椅，拿了些朱砂黄纸放在上面，接下来半个白天除了吃饭，他都在方桌上画符。
    村人对于李长思此举既有对未知的恐惧，可也满心期待他能成功，自从异变发生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壮着胆子到村中位置，就连村中位置的几个族老也在异变的第一天就搬走了。
    铛！铛！铛！
    三声锣响，天快黑了，村民也在这时候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他们很好奇，但更想要活着。
    这时候将将忙完的李长思环顾了一下四周，围着圆坛转了一圈，将新自己画的符撒了一地，随后踏上圆坛闭目养神。
    沙沙的低声细语随着天色渐暗悄悄响起，不知起于何处不知通往那里。
    李长思稳坐高台，他在努力听着，也是真的听不懂。
    声音大小各异，有男有女，很明显是成体系的，可惜他确实不懂外语，再听也没用。
    紧张凝重的气氛在村中蔓延，不过李长思依旧翘着二郎腿在吃饭，虽然有些冷了，不过味道还行，至少比之前自家的干粮好多了。
    这是村老准备的，也许是送行饭，也许是庆功宴，所以丰盛了些。
    就在这时，场内忽然彻底安静了下来，私语完全消失，风声虫鸣一个也无。
    “馋了？”拿出一个糕点，对着空气晃了晃，一口吞下。
    “没你的份。”
    虽然场中无风，可李长思扔在圆坛周围的符箓却无风自动，哗啦啦的碰撞声是此刻唯一的伴奏。
    “有些吵闹，能不能别玩了。”对于有人拿着自己符箓玩这一点，李长思很不满。
    至于为何不是别的可能，只能说李长思认为自家的符箓不可能有这鬼动静，太吵了。
    实在有些烦躁的李长思打算点个火把符箓点了，顺道把玩火的熊孩子一起点了。
    可惜翻遍全身上下，他也没找到一个火折子，最终迫于无奈，用符纸把耳朵塞住之后，他找了两块石头开始了点火大业。
    这种原始点火方式李长思从未试过，不过没理由会失败，好歹他也是气运加身的仙人转世，而这种事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运气。
    扒拉开试图递给他火石的双手，李长思很礼貌的说了声“滚！”
    李长思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侮辱，哪怕他随手捡的两块石头，也不可能生不起火，用火石不久否认了之前的工作了吗。
    就在好不容易落了个火星到符纸上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我**你**！！”天上下雨了。
    就算符纸很干燥，倾盆大雨中想要点起火的难度也不是一般的高。
    不过下雨之后，兴许是大家都回去了，喧闹的翻纸声也消失了。
    李长思现在的形象很不雅观，藏在桌子底下躲雨多少有失风度，好在也没人敢来围观，否则他宁愿淋雨。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纸符开始散发淡淡的黄色光芒，朱砂在雨水的冲刷下逐渐消融，一道道血红的细线从符纸上蔓延出来，布满了圆坛四周。
    伴随雨势的加大，朱砂红线还在不断的向外围延伸，很快就将半个村落笼罩。
    就在李长思感叹雨势不见停的时候，整片村落都被血红朱砂形成的水线覆盖，密密麻麻毫无规律。
    呲呲啦啦的声音在村中响彻，不过桌底的李长思在雨声的笼罩下并未听见。
    朱砂线遍布村落并未让符纸上的深红减弱分毫，反而深邃的有些发黑，纵横交错的笔触彻底被激活，发出摄人的血光。
    此时若从天上看去，这不算小的村落中无时无刻不在爆发轻微炸裂，只是在夜雨的遮掩下，很少有人听到动静。
    但少不意味着没有，只是这个世界的人都很懂得自保之道，没人会多管闲事。
    “老头子，你听...”
    “应该是那位道长在斗法吧...”
    兵戈交加的铮鸣，马蹄疾驰的震动，伴随轻微的炸裂，三者和消失又出现的低语互相交织着。
    随着雨势渐消，炸裂声越来越密集，直到散发淡淡血光的朱砂线忽然迸发出耀眼的红光，映红了整片村落。
    除了低头打瞌睡的李长思，全村大多数睡不着的人都有幸得见。
    朱砂线开始淡去，在雨势停歇的一刻，遍布全村的红线再看不见一分。
    也在这同时，一声嘶鸣呜咽响起，叫醒了李长思。
    雨停之后，天色渐明，李长思对于自己在桌底下能睡这么久也挺意外的，不过天亮了就好，总算不用这么憋屈了。
    起身后，李长思坐在椅子上等着村民的拜见。
    没错，他认为这件事已经解决了，自己辛苦在这里呆了一整夜，总不能一事无成吧。
    再说那些妖魔鬼怪的，看到自己这种头顶祥云的有道真仙，不应该望风而逃吗，自家守了一夜的地方也有宵小敢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