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养人

    “要不就算了，那几个就是无赖流氓，做事没底线的，都是老光棍一个，跟他们扯皮也没用，我以后巡视勤便一点，盯得紧一点就是了。”
    老张喝了水，气也顺过来了，他在乡间生活了几十年了，种种事情都见识过了，知道这种人，神仙来了都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
    张长吉却是满脸笑意，正准备去乡里办事，有了这个事情，多少能做个筹码。
    拍了拍老张的手，说道：“爸，先别急，咱们两个去乡里，先问问李主任怎么说。”
    李主任听老张说完事情经过，也是有点郁闷。
    他长期在乡里负责扶贫工作，对这种人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现在被人问到面前了，多少有点难堪而已。
    要说办法，他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看来，只有和稀泥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小张，你看看，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嘛，你们代养一共发出去五十五头，不也就四个人卖了小猪，其它人都还是养得好好的？你对乡里扶贫工作的帮助，大家心里都有数，乡里以后肯定会想办法补偿你的嘛。”
    张长吉知道这时候一定不能被忽悠住了，不然以后多少血都不够吸的，马上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面孔：“李主任，我是准备把这个代养扶贫的项目长期做下去的，这四个人开了这么坏的头，以后大家有样学样，我一年丢几十万到水里，谁也扛不住这样白白做贡献对不对？”
    停了一下，张长吉又说道：“如果让他们就这样把代养的小猪卖了，您猜他们背后会不会骂我是个傻子？”
    本来李主任还准备继续劝说张长吉大度一点，这话一出口，李主任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劝人家做善事，但人家做了善事，还要被人骂，换谁来也不可能接受。再劝张长吉，就是真把人家当傻哔了。
    李主任苦笑道：“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几个贫困户？”
    李主任说的时候，把贫困户这几个字咬得有点重。他的太极玩得很溜，搞扶贫工作这么多年，那几根难啃的骨头他都心里有数。
    我一个堂堂乡干部都拿这些人没办法，你一个毛头小伙子，能把他们怎么办？
    我现在就是把问题推回给你，看你自己怎么处理。
    张长吉眼珠子一转：“咱们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我想先请李主任帮个忙。”
    他根本不怕李主任翻脸什么的，现在才发了五十头猪出去，后面还有两百多头，李主任敢跟他装糊涂，他就敢跟李主任玩拖延战术。
    李主任确实也不敢太过份，他前面之所以跟张长吉这样说，也是确实拿那几个没办法。
    “猪场扩建用地申请？”
    李主任看到张长吉推过来的申请文件，眼睛一亮：“扩建之后，每个贫困户代养的小猪可以扩大到五头，甚至十头二十头，彻底丢掉贫困的帽子？”
    一头小猪养上三四个月，可以混个生活费，保证有钱买米买面，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代养规模真的如张长吉所说，猪场扩建之后，达到十头二十头，那整个乡都不会再有贫困户存在，这对整个乡的干部来说，都是一份老大的政绩。
    “你把这份申请留下，我拿到乡常委讨论一下，三天之内给你答复。”
    虽然大家都叫他李主任，但他的真实身份是乡副书记，负责的也是现在最热门的扶贫工作，地位仅在书记之下。
    有了他的保证，张长吉知道这事多半是没什么问题了。点了点头：“那就谢谢李主任了，以后李主任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咱们本乡人，对政府的工作肯定是大力支持的。”
    李主任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但还是有点疑虑：“这话我相信，小张你刚回来，就帮了乡里这么大的忙，书记也是很高兴的。就是那四个贫困户，小张你要是想好了怎么处理，能不能先给咱们通个气？”
    李主任也怕张长吉年轻气盛，直接动粗，搞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场。
    张长吉知道这事不可能瞒着乡里，点了点头：“下午我就带着合同，上县法院起诉他们，我是读过书的人，肯定会依法办事，李主任这点可以放心，我不会乱来了。”
    李主任一听这话，就是一阵头疼，摆了摆手：“小张啊，你这想法说来是没问题，但你想过没有，你去起诉他们，是要花钱花精力的，他们是什么情况，你爸没跟你说过？听我的，别浪费了。把他们拉到代养黑名单，以后不跟他们签合同就是了。”
    张长吉笑道：“刚才我就说了，他们开了个很坏的头，如果我们无动于衷，难保后面没有人有样学样。杀鸡儆猴这话，李主任肯定能理解，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啊！”
    李主任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这几个都是滚刀肉，到时候被法院一执行，没有吃饭的钱，说不得又要到乡政府来打滚耍泼。
    但现在人家张长吉已经掏了这么多真金白银出来，让人家白白吃亏，还要承担后面吃更大亏的风险，李主任也不能指责他做事过份，只能叹息一声：“行吧，我去跟书记汇报一下，看他是什么意见，就不送你了。”
    父子两人出得门来，老张也紧张起来了：“长吉，真要去法院告他们？乡里乡亲的，这样咱们张家以后怕是会被人说闲话啊！而且我听说打官司很费钱的。”
    张长吉将摩托车打着火，安慰老张道：“有些钱，明知道是浪费，也是要花的，不然以后会花得更多，也不指望真能把他们怎么样，只是摆个样子出来给大家看，希望大家以后都能遵照合同行事而已。”
    老张听他说只是做做样子，也就放下了心。
    在乡里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跟政府强力部门这些单位打过交道的农民，一时间也不能接受，怎么猪场才干了一年，现在就要打官司了，心里那是真没底。
    张长吉则是一边给老张喂定心丸，一边骑着车，往县法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