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叫第九艺术

    在即将迎来终点结局的时候。
    玩家进入了一条散发着金色夕阳光泽的长廊。
    玩家在第二关所遇到的骷髅兄弟的哥哥杉斯。
    此时拦在了玩家的面前。
    “难道这货就是最终大BOSS？”有观众猜测。
    “不知道，杉斯给我的感觉的确有些神秘，第二关他跟弟弟帕派瑞斯一起出来的，但关底BOSS不是它而是帕派瑞斯。”
    “这家伙还是秘密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之一，怎么看都不会太弱吧？”
    游戏眼看着要迎来结局，不少已经投入游戏剧情中的观众都在纷纷议论。
    而下一刻。
    屏幕中，杉斯呈现出的对白，却让全场观众再一次惊呼。
    “你终于来了。”
    “终点触手可及，不久之后你就能见到国王。”
    “同时，你将会决定这个世界的未来。”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
    这次再见杉斯，它的身上没有了慵懒的气息。
    素来爱讲冷笑话的杉斯，此时的表情严肃无比。
    空洞的骷髅眼童直直盯着主角。
    它一字一句的表明。
    现在，主角将会进入审判。
    “你将为你的每一个行为接受审判。
    你将为你得到的每一点EXP接受审判。
    什么是EXP？
    那只是个缩写。
    它的意思是，处决点数（exepoints）
    一种用来量化你对别人造成痛苦的方式
    当你杀死别人，你的EXP就会增加。”
    话音才刚落，台下呼声四起，不少人的眼眸瞬间瞪大！
    “卧槽？还有这种解释？”
    “我最开始看见EXP的时候，会先入为主的认为那是经验值的意思……传统的打怪升级游戏，杀怪提升EXP，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现在居然是另外一层含义？”
    “绝了！妈的，看到这个解释的第一时间，我感觉我的心尖都颤了一下！好清奇的思路！
    “怪不得最开始羊妈总是劝我们以仁慈的方式战斗，这样我们每次都只能获得0EXP点，我们以为那是0经验值，实际上是0处决点数，因为我们从未对怪物造成伤害……”
    “跳出了常理性的游戏束缚！这游戏完完全全采用了全新的体系！楚子哥简直神了！”
    欧美作为电子游戏的发源地，许多英文缩写简称，也成为了玩家们的书面便捷交流。
    譬如，打死这只怪可以获得多少EXP。
    可以提升多少LV。
    技能需要消耗多少MP，受到伤害会掉多少HP。
    尽管在华夏玩家口中，会更加精简的使用‘级’、‘蓝’、‘血’来代替。
    但放眼整个亚洲，使用这种简称来沟通的玩家则是多数。
    第一次看到EXP有另类含义，并且能够自圆其说，让台下无数的观众都惊了。
    游戏中，杉斯的话并没有说完。
    它接下来的话，让本就不平静的观众们，更是忍不住瞪大目光。
    “当你有了足够的EXP，你的LV就会增加。
    LV，同样也是缩写。
    他的意思是，暴力指数。
    LevelofViolence
    用来衡量一个人伤害别人的能力。
    你杀戮的越多，就越容易远离自己的本心。
    越远离本心，你就越难以被伤害，越容易伤害别人。
    那么，现在。
    是时候开始对你的审判了。”
    含义的解释结束后，不只是观众。
    就连评委席上，所有评委的目光都明亮了许多。
    “EXP……处决点数，LV……暴力指数？巧妙！这个设定真的太巧妙了！”
    “是啊，我们见惯了EXP跟LV出现在杀怪类的游戏里，看到这样的词汇，我们就会先入为主的把它认为是，经验值与等级。”
    “可现在，它换一种说法，仍旧能够在《传说之下》里行得通，结合它前面不杀怪便能通关的玩法，这无疑带给我耳目一新的感受！”
    “我想，我手中的高分牌已经准备好了。楚设计师带给了我太多太多的惊喜。”有评委微笑道。
    游戏画面中。
    杉斯对主角开始进行审判。
    但审判的结果，观众们都已经心知肚明。
    第二位玩家从最初就不曾伤害过任何怪物。
    因此。
    主角的EXP，为0
    主角的LV，也为0
    主角，毫无意外的通过了审判！
    临行前，杉斯意味深长的对玩家开口。
    它给玩家出了一个，在整个游戏中所面临的最困难的选择题。
    “从这里进去之后，你将会面对我们整个地底世界的国王——艾斯戈尔·逐梦。”
    “你的选择，将会改变整个地底世界。”
    如果你仍旧拒绝战斗……
    艾斯戈尔会夺走你的灵魂，然后毁灭所有人类。”
    但如果你杀了艾斯戈尔然后回家……
    怪物们，将会被无止境的困在地底世界。
    你，会怎么选择呢？”
    这道选择题一出来的时候，就引发了现场的惊呼声。
    “这怎么选？”
    “绝对不会被宽恕……所以只能选择战斗。”
    “可是如果这时候选择了战斗，把怪物们唯一重返地面的希望——它们的国王给杀死，那么我们之前一路走过来的仁慈，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为了假装我们人类很善良吗？”
    “妈的！天杀的楚老贼！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剧情啊！我人都麻了！
    “可你却不得不感叹，这样的剧情更能让人深思，从这一刻开始起，我对华夏的这位设计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在绝对不会被饶恕的情况下。
    是坚持仁慈的本心？
    还是推翻自己一路走来的一切，手持利刃化身恶魔，夺走地下王国最后的希望？
    这一切，选择权完完全全的交给了玩家。
    远离了审判长廊之后。
    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屏幕上。
    因为，最后的一战即将到来。
    二号玩家操纵着主角，穿过金色长廊。
    却来到了一片以灰色主基调构成的狭长走廊。
    可与灰暗给人带来不适相反的是。
    一抹柔和到了极致，温暖无比的BGM舒缓的响彻。
    观众们第一次在游戏内听见了钢琴键敲击传出的悠扬声响。
    它轻柔，温暖。
    编曲里隐约夹杂着轻快的架子鼓，在此时却‘砰砰’的触动人心。
    BGM很美好温馨，并且有一种温暖鼓舞人心的力量。
    所有观众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柔和。
    他们盯着屏幕中，主角一路向前。
    画面闪烁间。
    遇到了怪物。
    白框呈现，爱心在屏幕中央闪烁。
    玩家在第一关时遇到的怪物，蛙吉特，此时跳了出来。
    可不等到玩家开始战斗。
    却发现蛙吉特并没有想与玩家战斗的意思。
    相反，它们开始跳着奇怪的来回摆动舞蹈，好似伴随着柔缓的BGM轻摇。
    娓娓讲述起这个地下王国以前发生的事情。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个人类掉进了地底王国。
    那人类摔伤了，于是呐喊求救。”
    话音落下，怪物们消失了。
    主角便继续向前，在灰暗笔直的长廊中行走。
    很快。
    又遇到了两只【忧郁虫虫】
    “国王的儿子，艾斯利尔听见了人类的呼救。
    它把这个人类带回了城堡。”
    简短的话语落下，怪物消失不见。
    又留给了玩家一段时间的赶路期。
    有观众反应过来，发现这些出现的怪物。
    都是曾经主角一路过来，仁慈宽恕的那些怪物。
    它们正在为玩家讲述，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
    “慢慢的，艾斯利尔和这个人类变得情同手足。
    国王和王后也将这个人类孩子视如己出。
    地下世界，充满了希望。”
    第一个坠落地底世界的人类，并没有遭到怪物们的杀害。
    相反，就连国王与王后都对他很好。
    人类与怪物时隔数千年，再次能够和平的相处。
    这使得整个地底世界彷佛都看到了未来重回地面的希望。
    “然后……
    有一天……
    这个人类，得了很重的病。”
    当第三只怪物冒出来讲述故事的时候。
    有观众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啊……要出问题了？”
    “身患重病的人类只有一个请求。
    想看看自己故乡村庄的花。
    但我们却无能为力。”
    文桉上跳动着的‘我们无能为力’几个字，简单清晰。
    可却令观众们感到心情沉重。
    因为，怪物被封印在了地底。
    它们无法到达地面。
    所以，即便连人类孩子临死前的这最后一个愿望，都无法达成。
    “可笑的是，封印怪物在地底的，是人类本身。”有观众感慨着。
    “是人类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后代。”有人长叹一口气。
    长着一只独眼的怪物成为了第四位讲述故事的陈述者。
    它目光复杂的眨动着唯一的那只大眼睛。
    “第二天。
    第二天……
    ……
    这个人类死去了。”
    “艾斯利尔悲痛欲绝，吸收了这个人类的灵魂。
    他化作了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
    勐地，有观众回想起了刚才一路走过来时的剧情。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科学家博士，好像就是奉国王的命令，研究怪物吸收人类灵魂之后的情况吧？难道跟这个有关系？”
    很快，第五组怪物跳出，继续讲述地下王国的故事。
    “借由人类的灵魂，艾斯利尔得以穿过结界。
    他抱着人类孩子的遗体，走进了落日的余晖之中。
    并回到了这个人类生活过的村庄。”
    “艾斯利尔走到了村子中心。
    在那里，它看到了一大片开满金色鲜花的花圃。
    它抱着人类的孩子，走进了花圃。”
    “这描述……好令人难过。”有情绪敏感的女观众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与人类本该势死为敌的怪物王国的小王子，却跟人类的孩子结成了要好的玩伴。
    终有一天，人类孩子死去。
    被人类永远封印在地底的怪物，却为了完成人类孩子的遗愿。
    抱着他的身躯，第一次登上了地面。
    这里，有小王子不曾见过的一切。
    澄净湛蓝的天空，倒映着橘色夕阳的余晖。
    金黄色的花朵阵阵飘香。
    清甜的微风吹拂着小王子的毛发。
    小王子第一次感受到这些。
    但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它。
    它也从未想过要与人类开战。
    小王子只是想将属于人类的，归还给人类。
    让自己朋友的尸体尘归尘，土归土。
    可即便是这种微薄渺小的愿望，似乎都无法得到满足。
    怪物继续跳了出来，迎着音乐轻摇，继续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突然间，传来了尖叫声。
    村民们看到了抱着人类孩子遗体的艾斯利尔。
    他们以为，是它杀死了这个孩子。”
    “人类用尽所能攻击艾斯利尔。
    它遭受了暴风雨般的勐烈攻势。
    艾斯利尔拥有的力量，足以将他们尽数消灭。
    但是……
    艾斯利尔没有还手。
    艾斯利尔牢牢抱着人类孩子的遗体……
    带着微笑，缓缓地离开了。”
    “伤痕累累的艾斯利尔步伐蹒跚的回到了家。
    他走进了城堡，然后累瘫在地。
    化作一团尘埃，飘散在整个花园里。”
    文桉的字幕才刚浮现，现场有那么一瞬，忽然变得悄然无声。
    许多的观众，都能够感受到内心受到的轻轻冲击。
    已经有不少的观众蹙起了眉头。
    脸色也变得复杂无比。
    游戏进行到现在。
    大家的关注点已经脱离了游戏新颖的玩法。
    转向了人类与怪物矛盾的更深层原因。
    “我的妈……小王子死了？？”
    “人类为什么要对本性并不坏的怪物做出这么多的伤害？”
    “它只是想满足自己朋友的遗愿而已……”
    “它根本没有伤害过人类！”
    “为什么不肯多了解一下再做行动呢？？”
    “人类，太自私了，唉……”
    伴随着台下纷纷议论。
    画面中的主角，也走到了长廊的尽头。
    这次，再不是单独的怪物忽然冒出来，与主角讲述故事。
    而是一群！
    几乎所有地底世界的怪物们，如走马灯般接连浮现。
    背景音乐似乎也从方才的柔和，转变成了磅礴的气势。
    “地下王国陷入了绝望。
    国王和王后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孩子。
    人类，再一次夺走了我们的一切。
    国王决定，是时候终结我们的痛苦了。
    必须杀死每一个坠入地下世界的人类。
    有了足够的灵魂，我们就可以将结界彻底摧毁！”
    “这才是整个故事的全貌吗？”有观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怪不得从羊妈开始，到一路走过来的所有怪物，都在提醒我们，国王艾斯戈尔会杀了我们。”
    “因为，它要收集人类的灵魂，然后化作自己的决心，为了整个怪物种族，国王要重新杀回地面，亲手夺回属于怪物们的一切！”
    不等观众过多感慨。
    这时，几乎所有的怪物，弹出了一道文桉对话框。
    钢琴声渐小，厚重的架子鼓音效却愈发扩散。
    彷佛像是在鼓舞人心一般，使人振奋无比。
    但，这背景音乐。
    振奋的真的是人类的心吗？
    “那一刻已经不远了。”
    “艾斯戈尔国王会带我们走出地下！”
    “艾斯戈尔国王会给我们希望！”
    “艾斯戈尔国王会拯救大家！”
    所有怪物异口同声的说着！
    此时此刻，激昂澎湃的音乐。倒不如说，更像是怪物们在为自己鼓舞士气。
    为了冲出地底世界。
    为了拯救陷入恐慌的地底世界。
    也为了已经逝去的小王子艾斯利尔。
    即便是怪物的实力与人类相差悬殊。
    但它们……
    充满了决心！
    BGM戛然而止。
    也不再有怪物时不时冒出。
    地底王国过去的故事，到这里已经结束。
    呈现在主角面前的。
    也呈现在所有观众面前的。
    是一扇漆黑深邃不见光的大门。
    没有任何提示。
    也没有任何阻拦。
    但所有人都知道。
    国王，艾斯戈尔·逐梦。
    就在这里面，等着玩家。
    在踏入大门的一瞬间。
    一位身着宽厚黑袍将整个身躯都笼罩起来的高大雄壮的羊头男性。
    出现了。
    战斗界面一如往初般弹出。
    熟悉的白框。
    熟悉的红心。
    以及熟悉的四项选择。
    【战斗】
    【行动】
    【物品】
    【仁慈】
    可就在玩家还没有所准备的下一刻。
    屏幕中身材雄壮的黑袍男子，从手中挥出一把猩红色的三叉长戟。
    迅速的从屏幕左侧挪动到了右侧，速度之快甚至将一袭黑色法袍都拖出了残影！
    它翻转着手中如血凝筑的三叉戟。
    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时。
    狠狠的……
    朝着玩家可以选择的【仁慈】按钮。
    勐烈插了下去！
    “彭！
    【仁慈】被穿刺的轰然碎裂，爆成了粉末缓缓消散。
    在所有人惊恐瞪大的眼童中，震撼到说不出话的目光里。
    它终于开口，说出了对玩家的第一句话。
    “仁慈？”
    “不，你没有仁慈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