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第五十三章 喀日玛【求推荐票】

    “三叔公,泥......泥鳅没在了里面。”
    “是不是很内疚?”
    “嗯。”
    “子笙,看到你身边的这些兄弟了嘛。大落、老拐、子初、烟嘴儿他们,这些都是兄弟啊,他们把命交到你手上,你自然是要保他们平安了。”
    “三叔公,教训的是。”
    火车上一阵阵的颠簸让人身心俱彼,也不知道外面的雨是什么时候停的。
    正当众人相互依偎在一起酣睡的时候,列车外面传来了一阵轰鸣的汽笛声。
    汽笛声一下子把睡梦中的人们惊醒了,只见座位上的人们都伸伸懒腰站起身来取架子上的行李。
    “到站了,拿好各自的东西下车喽!”
    “可算是到了,我的腰都快颠散了。”
    “这才到哪啊!”
    “这话什么意思啊?”
    “走吧,车还在外面等着呢。”
    “好。”
    虽说外面不是冬月的季节,可莫子笙他们几个人刚一从车梯上下来,便一股冷风迎面吹进了脖子里面。
    老拐把皮袄的领子拉高,然后用手揪住嗓子前面的开口往上提了提,出了车站便看到外面只有两辆马车停在四五米远的地方。
    车头处一个戴着皮帽、穿一身羊皮袄的男人靠在那里,他不时地打开银白色的铁皮酒壶喝了几口烈酒暖身子。
    莫六指把背包丢给身后的手下,然后快步走过去和那个男人抱在了一起。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再见到你,这次来住多久?”
    “还不知道,你那的酒够吗?”
    “够,这些年存了不少。”
    “好好好,这些是我手下的兄弟,我就不用价绍了吧。”
    “不用了,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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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笙,过来过来。”
    “来了,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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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喀日玛,我的老朋友了,这是五弟的孩子莫子笙。”
    “喀大叔,你好。”
    “哈哈哈,子笙,叫他老羊皮就行了。”
    “行,这名字我听着亲切。”
    “哈哈哈!”
    “上车吧,车上有酒,你们喝一些就不会再觉得冷了。”
    “行,兄弟们,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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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落上车以后一直掀开帘布往外面张望着,帘布外面列车上那个坐在他对面的女人蹲在地上用手搓着她女儿孙婉的小手。
    孙婉学着她娘的样子往她娘孙羡茹的手心里哈着气。很明显站在原地的孙羡茹左右张望着是在等人。
    他们的马车没走多远,便看到有一个戴着黑色的毛帽向孙羡茹那边走过来。
    那人手里拿着两只绒帽和围脖,他走到孙婉的身边然后蹲下身体一把把孙婉高高举起,并在原地来回转了几圈。
    “舅舅!”
    “婉儿,想死舅舅了!”
    “哥。”
    “嗯......嗯,冷了吧,把绒帽戴上吧。婉儿,绒帽喜不喜欢?”
    “嗯,喜欢,我还是第一次戴这个。”
    “那当然了,舅舅这边每天都有火炕,你瞧瞧。走吧,跟舅舅回家,明天舅舅带你去抓野兔。”
    “好!”
    “羡如,回来就好,走吧。”
    孙羡茹在听到她哥哥的这句话以后,她下意识地把眼睛望向远处,并且眼角流下了几滴眼泪。
    虽然坐了很长时间的列车,人总会感觉到很疲惫。
    看到女儿孙婉跟他很愉快地玩耍在了一起,她感觉面前的人像往常一样温暖。
    孙婉和她舅舅走在前面,孙羡茹拿着箱子紧随其后,三个人慢慢消失在了大落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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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落,你在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
    “是之前火车上坐你对面的那个小女孩吧,又想妹妹了?”
    “嘿嘿嘿。”
    这趟行程显然比陕西那次旅行远多了,马车上坐着的老拐和大落紧紧地靠在一起,不知道是谁从车外面递进来一瓶酒。
    莫子初接过酒在所有人的面前晃了一晃,老拐拿过来打开塞子便喝了一口。
    随着他喉咙里面一阵热辣辣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浑身上下顿时暖和了起来,接着他们拿过酒一人喝了一口。
    第一次喝酒的莫子笙一口酒下肚,脸已经红了大半,老花哨尝了尝酒的味道以后,又重新喝了一口他酒葫芦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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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喀,这烧窝子可真是够劲儿啊,那年要是有这么好的酒,我也不至于冻晕在你的破屋那。”
    “也许是熊瞎子在树洞里过冬了,要不你早就被它吃掉了。”
    “就该是吧,那时候也是你的这一口烧窝子才把晕死过去的我给灌醒了,这酒也还是老味道。盘子岭那边怎么样了,听说你的羊场都盖起来了。”
    “嗨,这不是上山找猎的时候,抓到了几只羊崽子。本来想着宰了吃肉,谁也没想到这几个家伙一点也不怕生,竟然在我的屋子里住了窝。今年又下了几窝崽子,我也就不忍心下手了。”
    莫六指双手交插在厚重的袖口里面,他坐在马车的另一边陪喀日玛一起聊着过往。
    同样是二十年前的如同今日的天气,他也是第一次认识喀日玛,当时的喀日玛还是一个三十几岁黝黑的年轻人。
    只不过那时候并没有身下的马车,他们都是说着笨重的雪靴行走在漆黑的夜色里,唯一的亮光就是手里的那只松油布制成的火把。
    他带着的二十多个兄弟就这样在寒风里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喀日玛所说的住处,那地方是喀日玛平时用来存放过冬柴禾和粮食的木屋。
    木屋外面用绳子拴着一只全身黑毛的猎狗,猎狗在看到生人以后疯狂地吼叫着。
    还是喀日玛用刀子从木架上割了一点羊肉喂它以后,它这才钻进木屋边上的狗窝里趴着。
    狗窝对面是一个用松木木柱扎成的简易羊圈,羊圈里面的羊以为有人过来抓它们,都往后面倒退着挤在一起。
    “三叔,这次离下雪封山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看样子过了今天咱们便可以进山了。”
    “没错,走了那么久,大家都早点休息吧。我守前半夜,一会儿小六替我。”
    “行,那我先眯一阵了。”
    那时候入夜以后,守夜的前半夜莫六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法入睡。
    和喀日玛住的木屋很近,他有好几次都听到喀日玛咳嗽的声音。
    当他靠在炉火那闭着休息的时候,却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了什么东西的喘气息,声音低沉却又急促。
    紧接着木屋不远处的木片栅栏那里便能听到爪子抓挠出来的声音,连羊圈里的几只小羊也开始咩咩咩地叫起来,并且它们抬起前蹄不断地踢着木棍。
    屋子里才睡下不久的喀日玛听到外面的阵阵骚动,他以为又是山里饥饿的狼群来这里偷羊吃,便起身穿上衣服拿起屋角那杆猎枪悄悄地沿栅栏摸了出去。
    这个时候羊圈外侧的栅栏处有一个黑色的影子在那里不停地用鼻子嗅着,羊圈里的羊被黑影子吓得开始四处乱跳起来。
    “什么东西,敢偷我的羊,让我好好教训你一下!”
    “吼~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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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依,你出来干嘛,快回屋去!”
    “爹,我害怕,是......是熊瞎子!”
    “什么!?”
    由于怕黑偷偷从屋里寻找她爹喀日玛出来的喀彩依在手里油灯的光亮下,竟然看到了一只黑瞎子在前面不远处用鼻子嗅着气味。
    喀日玛转身的空隙,羊圈那的熊瞎子已经用两只后腿站了起来,它的身高有两米,他们两个在熊瞎子面前却细小的像两只猴子。
    熊瞎子一巴掌便把羊圈西侧的木板打了个粉碎,有一只羊从里面跑了出来。
    结果被熊瞎子一爪把肚子抓破,肠子流了一地,羊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死掉了。
    喀日玛看到面前猖狂的熊瞎子,他握紧枪身打响了第一枪,因为过于害怕这一枪打空了。
    那头的熊瞎子反而更加狂躁起来,并左右移动几步,随时打算向他扑过来。
    “彩依,快跑!”
    “爹~~~”
    ————————————
    “是枪响!”
    “三叔,外面有情况!”
    “走,把家伙都带上,跟我出去看看。”
    “好。”
    还算年轻的喀日玛往身后翻了一个滚,才躲开了熊瞎子这一次的飞扑。
    他知道他自己根本不是黑瞎子的对手,况且还有身边的女儿彩依在,他只能选择逃命。
    他抱起喀彩依四下回旋着逃跑,可饥饿的熊瞎子怎么会放过他俩。
    夜色里的它简直变成了捕食者,敏捷的动作已经快要追上喀日玛父女。
    喀日玛转身又连开数枪,几发子弹在熊瞎子身上打出几个血洞来,根本无法吓跑黑瞎子。
    “快躲到树后!”
    莫六指一个飞跃便轻松地翻过了栅栏,他看到空地上逃跑的喀日玛父女那边形势危急,只能大喊一声告诉他们先躲到树后。
    随后他的手下莫奉鱼掏出腰间的短枪往黑瞎子身上打了两枪。
    枪声响过,黑瞎子应声翻倒在地上,可它很快便转去攻击莫奉鱼了。
    莫奉鱼的手下可比熊瞎子矫健多了,他配合着莫奉昌、莫洪寿两个四处干扰着熊瞎子的攻击目标。
    熊瞎子疲于奔波,再加上受伤,没多久便开始大喘起粗气来。
    那喘气声简直让人听起来心生怕意,也许动物天生就有辨别强弱的特质,莫洪寿只是在后退的时候崴了一下。
    等到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熊瞎子便向他飞扑过来。
    他连开数枪后,熊瞎子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眼看半空里的熊瞎子便要扑咬过来,莫六指夺过喀彩依手里的油灯,一把便将它扔向了熊瞎子。
    轰的一声,没灯打在熊瞎子的皮毛上,顿时灯油如同点燃油脂一样在皮毛上烧起了一团火球。
    离熊瞎子最近的莫洪寿闻到一股焦糊味后,他拿起身后的探山铲直接插进熊瞎子的腹部。
    然后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众人周围飘起一片尘土。
    等尘土散去的时候,莫六指才发现熊瞎子大半个身体压在了莫洪寿的身上。
    其他人赶紧跑到熊瞎子这里,并连往它身上捅了数下,熊瞎子的皮毛之下又流出许多鲜血。
    “它......它死了吗?”
    “洪寿,洪寿,你怎么样了?”
    “拉......拉我一把,我还活着。”
    “快把熊瞎子推到一边,快!”
    当莫小指、莫奉昌和莫奉鱼三个人将这头黑瞎子推倒过去后,才发现被压在熊瞎子身下的莫洪生脸上沾了不少鲜血。
    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怎么也想不到他逃过了一劫。
    他摸着身边的这个还有余温的大家伙,然后看看它身上的探山铲,还是有些后怕。
    这个时候躲在树后面目睹了这一切的喀日玛父女,也没想到这熊瞎子竟然被莫六指手里的油灯给烧死了。
    他就站在原地盯着莫六指看了许久,还是莫六指用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他才回过神来。
    “还好熊瞎子的肚子是软的,要不然今天我就成肉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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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俩出来吧,它死了。”
    “爹,熊......熊瞎子死了,是真的吗?”
    “看样子是,你们真是命大啊,碰到这熊瞎子还能活下来,可真是三圣娘娘庇佑!”
    “嗨,看你刚刚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事呢。得,这下好了,油灯也没了,四周一下子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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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叔,我再把火把点着。”
    “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熊瞎子,咱们回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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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想什么呢?”
    “奥,突然回想起来第一次来这里的一些旧事。”
    “不会是想起来熊瞎子那件事吧?”
    “哈哈哈,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再喝一口吧。看到没,转过那棵白桦树就到了,你应该还记得地方吧?”
    “记得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驾~~~”
    马车里面的莫子笙他们早就已经困的睡着了,两辆马车慢慢地转过山弯,几座整齐的泥土房便出现在了莫六指的面前。
    土房上面的烟囱冒出缕缕白烟,莫六指怎么也没想到从前的两间木屋早就已经变成了两排土房,并且土房四周的栅栏看起来也结实多了。
    马车车轮发了贩吱吜声引起了院子里面的狗叫声,当喀日玛下了马车以后,他把马绳牵在门口的一根木桩上面。
    打开门以后,屋角的黑狗也开始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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