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洞里的空间比幻想象中还要大。
这是一座中空的塔楼状石洞,高数百米,直径数十米,石墙上凿着密密麻麻的方格,用铁支架加固,每间方格里趴着一只机械蜘蛛。
百余只机械蜘蛛爬出自己的方格,攀着周围方格的边缘爬下,推推挤挤地爬出了蜘蛛洞。
看了一会那些方格,幻的视线被塔楼的地面吸引了。
这里明明是研究科学的地方,地板上涂绘着的,却是像魔法阵的玩意儿。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幻应该是飞在机械蜘蛛的侦查和攻击范围之内的,但根本没有机械蜘蛛对幻发起攻击。
等到大部分蜘蛛都从蜘蛛洞离开了,幻降落到了画着魔法阵的地面上。仍是没有机械蜘蛛攻击幻,它们都急匆匆地逃离了这座塔楼。
幻降落时是开着护身能量的,但他的脚接触地面后,感觉这边的地面只是被画上了图案的普通石头,没什么特殊的。
可是,当他准备步行离开时,刚走出一步,周围的景色就变了个模样。
他撞上了一面坚硬又冰冷的阻挡物,由于没收住劲,撞得脑门发痛,头昏昏的。
幻退后一步,摸着额头,去看自己撞到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那是一面铁栅栏,铁栅栏上锈迹斑斑,似乎已用了很长时间。
这熟悉的一幕让幻心头一惊,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只竖着的铁笼子里,笼子已上了把大锁。
“吵什么吵!”从隔壁房间走过来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的男人,正一脸怒容地系着腰带。他看了眼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幻,抓起身旁桌上的一根细竹条,使劲抽向了幻。
细竹条划过铁笼栅栏之间的间隙,来到了幻的肩膀之上。
铁笼里就那么大点空间,躲也无处可躲。于是,幻打算使出护身能量。
然而,幻惊愕地发现,自己的体内空空荡荡,哪里有半点能量的痕迹。
细竹条狠狠抽了下来,落在幻的左肩和脖子之间,留下了一道鲜艳的紫色。
幻吃痛,抬起手来要抓住细竹条,但没能抓住。
“你还敢挡!”穿白大褂的男人毫不留情,一下又一下地打了下去。
多么熟悉的一幕,即使幻不愿去想起这段记忆,可他的身体仍清晰地记得这份痛楚。
幻放弃了抵抗,因为他记起来了,如果用手去挡,就会被打得越凶。
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幻直视铁笼外施暴的男人。
白肤色,黑头发,满面油光的脸是属于东方人的扁平,却留了一脸西方大叔的浓密络腮胡。
他就是幻的父亲金庭祥。
比起金庭祥,幻遗传了更多来自母亲的东方面孔,秀气可亲,只是脸稍白了些,像是个白面书生。
借由着回忆往事,幻转移了部分注意力,稍稍缓解了些痛苦。
随着难听的“咔啦”声响起,细竹条被打断了,金庭祥气得把晃悠悠连在一起的两截细竹条扔到地上,转身走到铁笼对面的长桌上,摆弄起了桌上的各种玻璃器皿。
尽管抽打已经结束,但幻的肩膀、胳膊和胸腹处被抽到的地方还是火辣辣的疼。
看着金庭祥的背影,幻愁眉紧锁。
他知道,细竹条的抽打其实只是前菜,金庭祥正摆弄的才是真正能使人生不如死的东西。
幻还保留着来到这里前的记忆,但他不知道能维持多长时间。因为现实世界的记忆在不断地往深处躲藏,要是幻不时刻提醒着自己的现状,现实世界的记忆就不会被想起来了。
他一边看着金庭祥在玻璃瓶里调配某种液体,一边思考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不一会儿,金庭祥调配出了一种蓝色的药水,盛在玻璃瓶里,看起来像是蓝墨水。
金庭祥从桌上的一只纸箱里抓出了一支注射器。撕开注射器的包装,小心地用注射器吸取玻璃瓶中的蓝药水。接着,他推出注射器里多余的空气,笑眯眯地来到了铁笼前。
“小幻,乖,来让爸爸给你打一针万能药,你身上的伤就全好了。”
对于金庭祥这副满面笑容的模样,幻早已看透。这可不是在担心幻的身体状态,而是在担心幻在注射时一反抗,导致注射失败,浪费了他刚刚调配的一瓶药水。
至于“万能药”,则是药水的名字。这是金庭祥研究了十多年的项目,但效果并不理想,副作用比药效还要大得多。
幻顺从地撸开单薄的衣袖,递出了密布针眼的胳膊。
金庭祥眼疾手快地握住这条胳膊,把注射器一下扎了上去,推入了注射器里的万能药。
幻收回手臂,背靠着栅栏,慢慢滑了下去,蹲在了铁笼子里。
一股热流从注射之处产生,迅速扩散到了全身。
幻感觉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特别是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到恐怖。
其实,这已经算是还不错的感觉了。
在看到自己胳膊上的许多针眼时,幻就判断出了自己正处于整个实验时期的后期。这时候的他,身体被万能药长久摧残,生机已消失了十之八九。不过,或许是长期被注射同种类的药水,让他的体内产生了些许抗性,抵抗万能药副作用的能力越来越强。
比起刚开始那几次的生不如死,眼下这次的痛楚跟一口气灌了半瓶烈酒的感觉差不多,倒是还能接受。
蹲在地上,幻把头埋到膝盖上,回忆着父亲的过往。
金庭祥,出生于本地富商家庭,有二分之一的东方血统。他的父母在五十多岁时才生下他这个独子,便格外溺爱他,却养成了他自私自负的性格。
不过,他多金又帅气,且擅于隐藏自己恶劣的脾性,在成年后倒也混得不错。
他从父亲捐过款的名牌大学毕业后,就在大学附属的研究室挂了个闲职,用研究室的资源来搞些新奇的小实验。
在婚姻上,他也像父亲那样,娶了一个温柔的东方姑娘。虽然他有时会在醉酒后对妻子动粗,但妻子以传统东方女性的忍耐力扛了下来,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噩梦,是从幻出生后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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