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人的救赎

    数万只漩涡铺展在空中，把大量的海水吸进了异空间，让海平面都下降了许多。
    如那个女声所说，这种解决方法确实太过粗暴了。
    说话之人不知从何处而来，站在幻身前十米外的空中，散发着深不可测的气势。
    那是个有着一头及腰蓝色长发的年轻女人，身上的白色长裙如水波般不断流动着，赤着的双脚自然垂下。
    “原来是你，水神。”漩涡之神借幻的嘴说道，“你的伤养好了吗，竟然在神域外显现出了化身。”
    水神嘻嘻笑了两声，说：“世人有难，我当然要现身相助。比起成千上万条人命，我损失点力量算不上什么。”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但听在幻的耳朵里就怪怪的，总觉得那个轻笑着的女人是在阴阳怪气。
    水神的形象也被拍进了直播间里，观众在赞美着水神的绝美身姿之余，也在猜测着水神的来意。
    “你似乎来晚了。”漩涡之神说，“我已经把海啸解决了，不如就将善后工作交给你吧。”
    说完，数万只漩涡突然翻转，吸纳之力也转变为了喷吐之力，居然将先前吸进去的海水又吐了出来。
    数万根粗大的水柱直冲天空，远远看过去仿佛穿透了厚厚的云层，飞向了外太空。
    幻懂得这是漩涡之神的小小试探，只是这阵仗未免太大了些，万一有部分余波散逸出去，肯定会对沿海地区的人们造成极大的损失。
    不过，水神没有让那种祸事发生。
    她作为司掌水之权能的女神，对这个星球的水有绝对的控制权，甚至能使其他神明对水施加的力量无效化。
    水神对着镜头送出一个飞吻，无形的神力顷刻间覆盖了整片海洋，让冲天而起的数万道水柱溃散成了漫天水珠，接着变成绸缎般的水流轻柔地填充回了海洋之中。
    “我是最最温柔又迷人的水神，大家一定要记住我哦。”水神展现出了魅力十足的笑容，“从今天起，我会经常出现在自家频道的视频和直播中，想要再见到我的话，就给我的频道点个关注吧。”
    堂堂水神，居然未经允许在别人的直播里给自己打广告，着实是过于亲民了。
    幻本想等着漩涡之神做出回应，但漩涡之神这时把海面上的数万只漩涡收起，神识回归到神域中去了，只剩下幻自己去面对水神。
    幻总觉得镜头下的水神并非她的真面目。看着这个竞争对手，幻心生一计，想要诱导对方卸下伪装，暴露出真正的模样。
    “别费劲表演了，我早就把直播关掉了。”幻撒了个谎，其实直播还开着。
    “小家伙，你的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对我不敬，就不怕我将你撕碎吗？”水神冷笑着坐在虚空中翘了个二郎腿，“就连漩涡之神都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你的态度前后转变可真大。”幻笑道，“刚才那么热情地讨好观众，怎么现在却对我冷冰冰的。”
    话音刚落，幻的身体就迅速萎缩，片刻间就化为了一截焦炭。
    水是生命之源，水神抽走了幻体内所有的水，就使得幻变成了燃尽的炭灰。
    但是，掌握了空间权能的幻怎么可能被轻易杀死，理论上他存在于这个星球的每一块空间中，除非将这些空间中的幻在同一时刻全部杀死，或是以其他权能封印覆盖空间权能，不然根本不可能消灭掉幻。
    焦炭般的那具尸体消失了，幻再次出现在了旁边的空中。
    水神多看了几眼死而复生的幻，有点出乎意料，但没有到惊讶的程度。她见过太多奇特的能力，以人类之躯挡住神的一击而不死，并不算多么罕见的事。
    “那都是信徒给我出的主意。”水神保持着坐姿，语气缓和了少许，“他们很佩服你，你依靠现代科技为漩涡之神收集了很多信仰之力，他们也想模仿你的做法，就在向我的祈祷里说了这次的计划。”
    “你对此是怎么看的？”幻问道。
    水神又是一声冷笑，换了条腿作为支点，说：“依我看，你是增加布道成本的罪魁祸首，只要杀了你，就能回到以前那个安稳平和的时代……”
    正说着，水神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在聆听着什么。
    “你竟敢欺骗我！”听过了新消息后，水神不再是那副从容模样，脸上多了几分怒意。
    “我怎么骗你了？”幻明知故问。
    “你装傻也没用，卑鄙的人类，我已经从信徒的祈祷声中得知了真相，你并没有关掉直播。”
    “我只是在帮观众揭开你的真面目，防止他们信错神。”
    “哼，无妨，我的计划已然定下，你再怎样挣扎都是徒劳的。”
    说完，水神的神体迅速崩碎，化作一大滩水坠落到了海中。原来她分出的化身是由水组成的，倒是符合了水神之名。
    古语有云，上善若水，可在水神的身上并没能看到此种品质。不过，水的形状和状态不是固定的，雅致时便是高山流水，龌龊时却是下水道里的污水，肮脏恶臭。或许，多变才是水之道的不变吧。
    幻有所体悟，但现在并不是悟道的好时机。直播还开着，他还要继续执行自己的直播计划。
    一个转身，他传送回了团队众人的身边。
    见到幻回来，团队众人连忙迎了上来。
    “观众什么反应？”幻问道，他之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水神身上，没敢分出心神隔空关注一下直播间的氛围。
    “吵得很厉害。”李广涛说，“要关掉直播吗？”
    “不用关，继续直播，我们还要把小龙的妈妈救出来呢。”
    负责展示直播间状态的那名团队成员就站在旁边，幻大致瞥上一眼，就知晓了直播间评论的情况。
    在网络上，你几乎不可能说服另一个持相反观点的人，立场比理性思考更重要，输出情绪比摆事实讲道理更受欢迎。更何况，这次的战场是在直播间的实时评论里，字数限制和人多嘴杂让情况更加混乱了。
    作为主播，幻觉得这时候解释再多也无用，还不如引导一下话题的走向，把水搅得更浑一些。
    幻笑着看向镜头，说：“看来大家对刚才出场的水神很感兴趣啊。你们觉得水神漂亮吗？满分10分的话能打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