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的夜,天空中飞着许许多多的萤火虫。
萤火虫现在是越来越少,长安洛阳这样的大都市里甚至已经见不到这些夜晚的精灵了。
一只萤火虫扑闪着飞入客栈里,飞到唐芊芊的发梢。唐礼坐在女儿的床上,伸出手将这小虫赶走。看着还在昏睡的女儿,唐礼眼里满是心疼。
穆千城低着头,守在二人身后。
唐礼轻轻开口:“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好芊芊。”
穆千城声音很小:“对不起。”
唐礼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该怪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这与您无关,那些人都是为了我才到临安镇来的。是我破坏了你们的生活。”
唐礼将女儿的被子往上拉了几分:“我说过你的过去我不过问,你也该放下它,不要再折磨自己。”
穆千城沉默片刻,道:“人真的可以放下过去,重新来过吗?”
“不知道,未来已成现在,现在已成过去,且随心而去吧。”
这时唐芊芊却是睁开了眼,发出微弱的声音:“阿爹?”
唐礼面露喜色道:“芊芊,你感觉怎么样?身子哪里痛?想不想喝水?”
唐芊芊摇摇头:“千城呢?他在哪里?”
穆千城轻轻道:“我在。”
唐芊芊侧过头看着父亲,道:“父亲,您可以出去一下吗?”
唐礼一愣,但还是起身走上了门。穆千城走到床头坐下。
唐芊芊抓住穆千城的袖子,轻轻道:“答应我,带我一起走,好吗?”
穆千城点点头,却不做声。唐芊芊眉头一皱,道:“你不许骗我。”
“我不会骗你。”
唐芊芊甜甜地笑了:“那就好,我饿了,想吃糖葫芦。”
穆千城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大晚上的,哪有糖葫芦?”
唐芊芊惊讶道:“啊?我睡了多久了?”
“有五个时辰了,你可吓死唐大叔了。”
“那你呢?”
穆千城轻轻一笑:“我被吓傻啦。”
唐芊芊噗嗤一笑,道:“那我要吃南瓜粥,你给我做。”
穆千城起身:“好好好,等我一下。”
穆千城下了楼去,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穆千城端着一碗南瓜粥走了上来,放在唐芊芊床前。
唐芊芊道:“你这块木头,就不!。能喂喂伤员吗?”
穆千城拿了汤勺,慢慢地喂着说罢唐芊芊,唐芊芊慢慢地咀嚼,一碗粥却很快吃完了。
穆千城收拾好餐具,道:“我下楼去就不再上来了,你好好休息吧。”
唐芊芊却拉住了穆千城的衣角,道:“我刚刚才睡了五个时辰,现在哪还睡得着呀?”
穆千城笑道:“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哪里说起呢?嗯,就从武当山下的一个书生说起吧。”
……
……
那书生已考了三次,一次未中。虽然一次未中,却邂逅了自己的爱情。一个富家小姐再山林外游玩,正好遇见了步履匆匆赶考而来的书生。
两人一见钟情,不久两人就成为了夫妻。
书生凭着一手山水画攒下了不少钱因为家中父母均已仙逝,书生选择在武当山下置了一座房子,一边用功读书,一边过着简单而幸福的婚后生活。
两人结婚的第二年有了孩子,是个男童。在孩子五岁那年,路过的道长看中了这个男童,央求夫妻二人送男童上山学剑。
书生心想学一门剑术也可防身,便欣然同意了。以后的日子,男童一边学剑,一边看书,转眼便过了两年。
男童已经七岁了,某一天书生家里来了两个人。他们声称兄弟二人在山里迷了路,眼看天色将黑,恳求书生收留一日。
书生欣然同意了,但谁也没有想到那两人会在晚上行窃,更是在被书生发现后将夫妻二人残忍的杀害!
说到这里,穆干城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唐芊芊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手搭在了穆千城手上。良久,穆千城不再颤抖,继续说道:
男童第二天下了山,推门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父母,精神崩溃了,提着剑乱舞起来。那两人早也已经醒来了,正吃着粥,见来的不过是个孩子,便放下了提起的心。谁知那已疯狂的男孩却是眨眼间便杀死了两人。
当男童清醒后看着血泊中的四人,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男童跪在血泊中,过了整整两天两夜。他的精神已经枯萎,灵魂的火光渐渐暗淡,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如果不是一个路过的男子,恐怕男童早已成了一具骸骨。
那男子教了孩子很多,包括暗器,包括杀人。十二年过去,孩童成了少年,十二年里,死在他手上的人早已数不清了。
最后少年离开了那个男人,来到了一个镇子,遇到了一个少女。
穆千城突然小声了,看着唐芊芊微卷的睫毛,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脸:“只是,少女已经睡着,而少年也马上要离开了。”
他早已在粥里放了安眠的药,唐芊芊此刻已睡得很香甜。穆千城为她盖好被子,慢慢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穆千城下了楼,却看见唐礼又在灯下看着一本颜色略微发黄的古籍。穆千城走近,轻轻开口,道:“芊芊已经睡下,我出去走走。”
唐礼头也不抬地回答:“去吧。”
月光很好,满天繁星,正是晴朗的夏夜。穆千城回头看一眼月光下的客店,接着转身,一路飞奔而去。很快便穿过老银杏,穿过白桦林,到了他还未去过的的地方。月光下的影子飞快窜动,却又突然停下,道:“这一次你总该是来杀我的吧?”
穆千城身后很快出现一个玄衣男子,正是那夜雨微。夜雨微抱着剑斜靠在一颗松树上,道:“你说错了,这次我也不是来杀你的。”
穆千城神色不善:“那你究竟想干嘛?”
夜雨微轻笑:“不干嘛,只是突然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跟着你,想必生活也不会那么无趣。”
穆千城已拔出了剑,冷冷道:“你若再跟着我的话,那么我便只能杀了你!”
夜雨微笑道:“你不会杀我的!”
“哦?为什么?”
“你之前还欠我一个人情。”
穆千城收回了剑,道:“想杀我的人很多。”
夜雨微冷冷道:“不多,除我外,只有三人。一个想要复仇,一个想要。赏银,剩下的不过只是一个想要出名的蠢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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