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明日方舟很凶险

    时间静止了一瞬，斯卡蒂望着对方带着岁月划痕但依旧带着亲切的面庞，浑身微微一颤，心中那些沉眠已久情感不住地冲击起来，试图宣泄着奔涌而出。
    站在斯卡蒂身前的阿正有些惊讶地回头向他的母亲，却见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当即就认识到了不对劲。
    他缩着脖子就静悄悄地挪动腿，在离开两人之间的视线之后便嗖地一下逃走了，一下就没了影子。
    他自然是明白，这位大姐姐是是与阿妈有关的人，大人之间他也聊不上什么东西，所以他就干脆打算溜走去别的对方玩了。
    斯卡蒂和“大妈”不约而同地看了溜走的他一眼，心中有些汹涌的情感却因此而得以稍稍平息，心绪被从记忆中那汹涌的黑暗之中带回了现在。
    “波克……大婶？”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嘴角勾起了一丝纠结的苦涩。
    那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故人的彷徨。
    “是我，斯卡蒂……没想到我们竟会在这里又一次相遇，在这片干燥的陆地上。”
    她说着一口非常地道的阿戈尔语，话语中尽是怀念与感慨。
    感受到来着记忆深处的亲切，斯卡蒂的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晶莹的泪珠在眼角静静地泌出，无声滑落。
    “你们……”她抽噎着，试图向她问好，但却难以说出那几个简简单单的词。
    “好啦好啦。”波克微笑着看着她，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前，抬起手摸了摸她已经比她高的头，打趣道：“以前那小丫头已经长得这么大啦！”
    “嗯……嗯！”斯卡蒂呜咽着，只能含糊地答应，看着对方好久才缓缓张开自己的臂膀，轻柔地保住了眼前这个对于她来说曾经十分高大的女人。
    波克的眼眶也忍不住染上了丝丝红润，抬起有些粗糙的手掌拍着斯卡蒂的脊背，轻轻拂过她长长的白发。
    这时她突然仰起头，看着斯卡蒂精致的面庞以及那一头雪白的长发，震惊道：“你成为了深海猎人？！”
    无声地点了点头，斯卡蒂回过神来道：“是啊，就在您离开几年之后，那时候我的家人们……”
    她说着，却被脸色同样带着沉郁的波克点住了红唇，止住了话语。
    “不必回忆这些了，既然来到了陆地之上，既然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就不要提起了吧。”
    “……”
    两人沉默了片刻，这时一个老大爷的声音响起：“诶呦嘿，我不会打扰你们叙旧了吧，我这才买了包烟你们怎么就这么亲密了，可以给我这先上陆地的老头子说说吗？”
    年迈的老阿戈尔叼着一根烟站在通道出口，开口间雾气云涌。
    波克闻言便哑然一笑，向疑惑的斯卡蒂介绍道：“这位是诺万卡，是在四十一年前的一场战斗种来到陆地上的，算是我们的老前辈了，在我们这边颇有凝聚力。”
    老爷子也眯着眼睛向斯卡蒂点了点头道：“你好啊，后生，刚刚听她说你是那什么深海猎人，真有传说中那么玄乎吗？”
    他看着也颇为好奇，上下打量着看上去白白嫩嫩的斯卡蒂。
    “你好，前辈。”她向着对方微微躬身以示致意，任何一位与海怪战斗的前辈都值得尊敬，怕是所谓的……
    “诶，别别，我听波克说的那些东西，好像深海猎人的地位还挺高的？”他笑着打趣道，就像是领家的老大爷一般，随意而和蔼。
    斯卡蒂正要回应，但一边的波克却嚷嚷道：“打住打住，我们回居住地再说去成不，在这大门口说可有些太不好意思了。”
    她的目光带着几人看向入口中央那个亭子，只见四个人都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们这边，一副听八卦的样子，满脸都是好奇。
    见几个人看过来，四人立马就惊醒，其中一人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赶忙嚷嚷着推开靠在肩膀上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同伴，赶忙挪开视线正襟危坐，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波克的嘴角抽了抽，就连斯卡蒂也不禁扬起了嘴角，感到有些好笑。
    “行啦行啦，你们继续摸你们的鱼吧，也别给我整个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了，我们先走了，再会~”波克冲他们喊道，一副市井大妈的粗糙样。
    四人悻悻地笑了笑，身板放松了些，但还是一副认真上班的样子。
    “这几个家伙就是这样，成天上班偷懒，以前谁有过去举报的经历，导致上面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所以对我们这边还是比较怕的，哈哈。”波克笑着对一边好奇的斯卡蒂解释道。
    “你们和他们关系还真好啊……可我一路上见到的似乎并非如此。”斯卡蒂犹豫着问出了心中的想法。
    “呵呵，因为啊，我们都是老人喽，有些岁月沉淀的事物是不会轻易受风向改变的，更何况是一种虚无的信仰？”
    诺万卡这时走过来解释，话语中涌动着岁月的沧桑。
    波克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没错，我们都与这座城市有着千丝万缕的过往，不是短短一段时间就能轻易改变的。”
    “或许我们十年、二十年之后会失去立足之地，但是绝对不会是今天。”
    “……”斯卡蒂无言，只得无声点了点头。
    波克一把牵起她的手想里走去，但是拉了一把却被停在了原地，不禁疑惑回头：“走啊，我们带你去看看我们的聚居地。”
    斯卡蒂摇了摇头叹道：“我……我还有一辆车呢，我先去把车停车库里再说吧。”
    波克这才注意到斯卡蒂的车，不禁有些意外道：“是炎国牌子？”
    “嗯，具体的以后再说，我们先走吧。”斯卡蒂没有多说便抓紧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波克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而诺万卡则面露好奇之色。
    “没想到丫头长大了也开始有些小秘密喽~”
    斯卡蒂听闻两人并未刻意压制的声音，身形微微一顿，心中又是羞涩又是纠结，夏岚目前的状况不太适合告诉他们，即使是她也难保到时候会不会造成更大的冲突。
    有很多人都在与海怪的战争中落下了心理创伤，其中就有一种长时间不杀海怪就会发病的症状，只有再次嗅到独属海怪的腥臭味才能得以缓解。
    如果是在现在的阿戈尔的话，那还有治疗的余地，但在这落后不少的陆地上就有些悬了。
    而在这座城市里……她无法确定是否有这样的存在。
    “就这样吧……”她想着便打开车门，但抬头入目的却是空荡荡的副驾驶座，以及鼻尖带着夏岚身上淡淡气味的空气，心脏顿时漏跳了半拍。
    “夏岚？！”她下意识地惊叫了一声便冲上车，但是指尖在碰到那片空间的时候却泛起了一片淡淡的波纹。
    “我的状态已经好多了，能施展法术了，但是我不想要在他们面前露面，所以就制造了一个隐身的法术结界，但是我们明天早上就得走了，毕竟现状十分不稳定。”
    一道淡淡的声音从泛着波纹的结界中穿出，抚平了她心中剧烈的不安之感。
    听见夏岚的声音，斯卡蒂总算放松了下来，点了点头边把身子放回驾驶位上，启动了开关便把车驶上了移动城市入口处的斜坡。
    而波克和诺万卡也没有起疑心，向她招了招手便向着通道内部走去。
    斯卡蒂非常流利地就把车开到了走得慢悠悠的两人身边，恰好和他们保持在同样的前后位置上，车技不可谓不好。
    波克看了眼游刃有余地开着车的斯卡蒂，好奇道：“你学车多久了啊，似乎驾驶技术还可以？”
    “嗯？”她下意识吟了一声，接着才扳着手指道：“也就五六天吧，学车这个好像还是挺容易的，多开开就可以了，也没人教我就差不多学会了。”
    “豁，说得还蛮轻松嘛。”诺万卡有些惊叹道，目光也颇为羡慕，毕竟即使是如今他也没有置办过车辆，伊比利亚这边车价都不低。
    一边同样带着惊讶的波克大婶问道：“那你上陆地又多久了？想必也已经见识过不少陆地上的事物了吧，有什么感想吗？”
    斯卡蒂闻言，抓着方向盘的手却是微微一紧，她的记忆又一次翻涌起来。
    “我……来到陆地上其实也才没几天而已，正好就遇上了这伊比利亚的巨大变故，见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然后就踏上了不得不前进的旅途。”
    “嘶——”波克抽吸了一口气，却是在心中抓住了一丝线索，对深海猎人颇有了解的她似乎有了对应的猜想。
    再加上，诺万卡就已经经历了的“肉搏战”时代，阿戈尔对付海怪的的政策，这些让对这一切体会极深的她很难不产生联想。
    “是不是因为……”她说着还是强迫自己闭上了嘴巴，好久才在诺万卡奇怪的目光中憋出一句：“我们回去再讨论这个。”
    经她这么一说，气氛反倒有些沉闷了起来，三人之间缺少了话题，直到来到了一处敞亮的地下空间，波克才开口道：“这里就是地下停车场了，你去随便找个位置停一下就可以了。”
    斯卡蒂点了点头便加快了速度，随便开到前面的一个停车位上便有些歪斜地停了下来，前后好几次才搞明白了怎么把车摆正。
    一番笨拙的操作让一边围观的两人面面相觑。
    果然不会的还是不会啊。
    有些汗颜的斯卡蒂从车上走了下来，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尴尬道：“波克大婶，还有前辈，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没事，下次有机会找点教材给你学学就是了，不用担心，至少你没有一下子把柱子撞断。”
    诺万卡摆了摆手随性道，脑子自然而然地就浮现了自己曾经路过某驾校时遭遇的一场危机，那让他这老胳膊老腿痛了半个月，当场旧伤复发。
    “行了行了，知道你又想提那破事儿了。”波克大婶一把拉起斯卡蒂的手便向前走去，根本不待人畜无害的老大爷开口说话。
    斯卡蒂这次很顺从地就跟着她一并走去，一路上四处好奇地看着这遍布着各种光屏、纸质广告的金属通道。
    她金属通道是带着几分似曾相识，但对于这些广告之类的东西倒是颇为好奇。
    波克注意到她的目光在某美食的广告上瞟了好几眼，虽然隐藏得不错，但是还是难以瞒过阅历丰富的她。
    “想吃那个吗？”她笑着点破道。
    斯卡蒂脸颊微红，有些扭捏地点了点头道：“我其实就是好奇陆地上的食物而已，并没有太期望的。”
    “哈哈，等下午饭带你去吃就是了，保证给你吃的饱饱的。”
    波克转念一想，又是问道：“对了，你这一代的深海猎人依旧食量很大吗，要吃很多？”
    “嗯。”斯卡蒂有些苦恼地点了点头道：“好像的确是这样，而且我还是里面吃的比较多的那种，这一段时间的旅程下来我已经快要把车上的存货吃完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是虎鲸嘛~”波克打趣道，回想起小时候的斯卡蒂，确信绝对不是深海猎人的天赋在作怪。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已经比自己高出了不少的斯卡蒂，突然就停下来一把抱住她，搂着她的腰就一个用力，但没想到的是斯卡蒂却纹丝不动。
    斯卡蒂疑惑地看着松开了自己腰的波克，但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涨红了脸。
    “饭都不是白吃的嘛，看看这都长肉上了啊。”
    波克说着还捏了捏她纤细紧实的柳腰，一脸羡慕道：“又胖又瘦，真是一个令人羡慕的体质。”
    斯卡蒂被她摸得浑身颤抖了一下，好久才叹道：“如果可以我还是不想要我这个体重的，做什么事情都要废很大力气。”
    “哼，身在福中不知福。”波克随意地批评了一句，居然是多了几分不成熟的姿态，仿若是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时间一般。
    ……
    一行人聊着笑着，走着，而老头儿则有些插不上嘴，只得有些郁闷地走在一边。
    斯卡蒂看着前面敞亮的通道，突然就感觉到了几分不同——空气的湿度正在上升。
    “这里，有些潮湿……”她轻喃道，仿佛闻到了淡淡的海水的气味。
    波克微微一笑，那正是他们居住在这地下的原因，封闭的空间能相当有效的保持湿度，让空气保持在一个相当舒适的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