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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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接起来,向佐迟迟不说话。
她犹豫之中开口:喂
我想见你。
就现在。
向佐的声音没多少波澜,口吻很淡,说话却模糊,带着酒劲,隐隐的令人心疼。吴桐耳畔泛涩,她看着镜前的自己,还有镜中折的浴室门。
不行。向佐,真的不行
向佐说的越波澜不惊:如果你来见我,或许以后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她都已经嫁了厉仲谋,就算再有变化,也与向佐无关。
是她把这个男人牵连进来的,可事到如今,除了拒绝,她别无他法。
原谅她就是那么可恶的女人。
吴桐咬紧了唇,对不起。
好半天,向佐都没再说话,吴桐手指摩挲着挂机键,她为了自己的幸福,选择自私。
快要挂断了,向佐突然开口:吴桐,你不能这样的。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这一句说的极其清楚,并没有什么咬牙切齿的恨意,反而听得吴桐心头一抽。
吴桐顿时哑口无言。不知为何,她心尖悄悄泛起一丝悚然。
习惯的对不起就要出口时,镜中折的浴室门突然由内拉开,吴桐手一抖,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脸色有异,厉仲谋上身湿漉漉地贴过来时,头侧过来紧挨她的脸颊,透过镜子看她,指尖点一点她绷紧的脸颊:怎么了
吴桐笑着摇头:我去洗澡。
走到小圆桌前正要悄然放下手机,厉仲谋突然说:等等。
真是做贼心虚,吴桐捏着手机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厉仲谋见她迟迟不回头,无奈上前去搂一搂她,顺便将她落下的睡衣送到她手里,嘴唇润一润她的鬓,厉仲谋轻声说:别忘了这个。
这一个旖旎的夜晚,吴桐最后是在厉仲谋怀里模模糊糊睡过去的,半夜醒来的时候她猛地一睁眼。
她的手机在震,搅碎了她的梦。手机搁在不远处的圆桌上,她一侧头就可见屏幕正闪着光。
自向佐那一通电话后,她手机再没响过,童童忙着和张翰可煲电话粥,破天荒躲在儿童房内不出来,如果不是此刻又有电话进来,这一夜本该多么平静无澜。
吴桐心中惴惴,烦躁地翻个身,不去管手机,改而直面厉仲谋的睡颜。
她捂住耳朵,然越是躲避,越是觉得那振铃声恼人。
不知有多少个来电,对方锲而不舍,手机停了又震,吴桐霍得掀开眼。
吴桐唯一能庆幸的是厉仲谋睡得很熟,她费了很大劲才将这个男人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拉开。
她在这薄如皮肤的睡衣外套了件睡袍,赤脚踩在地毯上,手机拿在手里想要关机,可看着坚持不懈地闪烁着的屏幕,终究没忍心,躲到阳台接电话。
只需偏头俯瞰,曼哈顿的夜景便可尽收眼底,吴桐没心思看半眼,接起来就说:向佐,我和厉仲谋已经结
打断她的,是陌生男子的声音:对不起,我们酒吧马上就要打烊,这位客人喝醉了,您能不能来接他
吴桐听不出丝毫异样,来回踱着步,夜风吹着,睡袍飞扬而起,有些凉,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能不能帮我翻看一下通讯录中有没有叫gigi或者,梁琦的号码
对方的回答令人颓丧,渐渐地语气便有些不耐,二话不说报上地址后又道:再不行,我们打烊了,只能让您朋友睡路上。
听着忙音,吴桐一直咬着牙齿。
这个此刻大概早已烂醉如泥的男人,曾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借给她肩膀,在她最黯然的时候逗起她第一抹笑,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悄然而退
她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出来。有她这样对待朋友的吗这时候吴桐终于坦然,看时间,进房间,换上外出的衣裤。
临走前她在厉仲谋睡梦中平展的眉心吻了一下,还没直起身体,厉仲谋眼睫一颤,惺忪开口:去哪
一颗心顿时跳到嗓子眼,厉仲谋眯着眼伸臂过去,要搂她,手臂捞了个空,这才睁开眼。
吴桐几乎听见自己太阳跳动声,声音倒是不徐不缓:思琪,她,喝醉了,我得去接她。
这么晚了,我叫司机过去接她。
厉仲谋作势要起,被她拦下:不想麻烦别人,不太远,我可以自己开车去。
这女人真是有力,厉仲谋松开了手,躺回去:早去早回。
夜阑人静,吴桐猛地刹住车,摩擦音大得惊人,刺得耳膜疼,她这一路飙车来,骨头都要颠簸的散架,她把车停在路旁,一路小跑进了门店。
这间酒吧地段好,思琪带她光顾过几次,此时已过了打烊时间,侍应生正在搬桌椅打扫,她一路擦着拥挤的桌间距来到最里间的吧台。
向佐趴在那里,高大的身影此刻看来如此脆弱渺小。大概是喝的醉极了,她到了他身旁他也没动静。
吴桐招呼其中一名侍应生过来,取皮夹拿钱: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他弄上车
话音一落,吴桐余光瞥见向佐动了。
片刻后向佐已扭过头来直面她,他看着这个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的女人,似笑非笑:你还是来了。
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诓骗,吴桐拔腿就走,他按住了她的肩膀:我不想一个人,今晚陪陪我。喝一杯也好。
向佐看着她,眼中是充血的。
曾几何时,她在那个失魂落魄的午夜雨中,也曾对这个男人说:今晚,陪我。他当时慷慨地给予她一个暂避的港湾。
可她现在
走吧,我送你回家。
向佐笑容越灿烂,目光越森冷,闷不吭声,打响指要酒保过来。
这酒保联合向佐一道诓骗了她,他给向佐倒了一杯,又陪着笑为吴桐调一杯果酒。
吴桐捏着细长的杯柄不动,向佐继续喝酒。
空气中酒气靡靡,灯打下的光流溢在杯口,那是居心叵测的红,吴桐看着,眼睛泛涩。
他怎么肯放你出来见我
这么简单一句话,向佐咬字都觉得吃力。只是难过,除此之外,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以为我出来见思琪。
向佐手一抖,差点抓不稳酒杯。
对这两人来说,他果真是可有可无向佐仰头迅灌完余酒,没看她:我去下洗手间。
他下了高脚椅,没走几步脚下就趔趄,见他这副样子,吴桐握紧了拳头才忍住不冲上去把他直接拖出酒吧。
松开拳头时,手心是道道指甲印。
向佐片刻后回来,见吴桐还在,似乎有些诧异,他神智清醒许多,脚步不那么虚,吴桐看了也放心,可他回到吧台,又示意酒保倒酒,吴桐赶忙伸手过去盖住杯口:别喝了。
又对酒保说:给他倒杯清水。还有,热毛巾。
向佐冷眼看着她忙,吴桐明显感觉到两道目光盯着自己,没有勇气回头。
这时,她听他幽幽然似说了一句:是你决定要留下来的,别怪我
她一愕,这时终于回头。
却见向佐伏在台面上,额头枕着手背。
她也是意识混乱,不愿再追究是否自己在幻听,咬牙搜罗着该说些什么劝他走。
gigi呢
她谨言慎行,总归是想到切入点,然而向佐答得心不在焉:她和我在冷战。
语毕,向佐紧接着摇摇头,恍若要将某些混沌的情绪晃走,他皱着眉看表,终于说出吴桐万分渴望的那句话:走吧。
吴桐也看表,距离她出门已经半小时,她得快些赶回去。
向佐喝成这样,没法开车,坐在副驾驶位,降下车窗,吴桐一路吹着嗖嗖冷风把车开到他公寓楼下,面红耳赤头乱,向佐见她如此焦急,薄唇紧抿。
她急着走,不愿再多呆半秒,无奈向佐连电梯按键都按不准,垂着头站在电梯见外,脊椎是落寞的一道微弧。
她在不远处旁观,手腕抬了几次:看表,终于垂下手,小跑过去帮向佐按电梯。
向佐紧挨着电梯壁,手遮住眼,疲累地口吻:谢谢。
她欠他的,偿还不了,她是怎么也说不出那句:不用谢。
送向佐回到他的公寓,吴桐浑身是汗,告别了要走,向佐并没理会她,她见向佐走到酒架那边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吴桐顿时无名火起,一走近就要夺他的酒杯。
别喝了。再这样,醉死了都没有人管你
向佐闻言,表情几度变幻,吴桐恍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为时已晚,这个男人的这副表情,分明是痛。
他不仅不合作,甚至再取过一支酒杯,复又走到酒架那里倒酒。
吴桐看着他的背影,再无话可说,放下酒杯,要离开这里。
向佐这时执着酒杯回到她身旁,把杯子送到她面前。自己拿起另一杯。
这时候的他似乎是在笑的:我们似乎还没有好好道过别。这一杯那句话怎么说的绝情酒
向佐,别这样
她是怜悯,不是爱情,他起码这一点不会听错。
你可以选择不喝,那样的话,就请允许我恋恋不舍。
吴桐一顿。
缓慢的,缓慢的接过酒杯,突然动作加,仰头灌下那爽辣的酒不给自己任何后悔的时机。
向佐坐在沙上,周围静得可怕,他手里还是那杯酒。
面前的茶几上是另一支酒杯,杯底还隐约可见白色的粉末沉淀。这个女人昏迷着睡在一旁,向佐伸手缠绕她柔韧的丝。
一片死寂中,电话突兀的响起,向佐松开她的丝,取过听筒。
酒保说:那个男人来寻人,没有找到,刚走。
闻言,向佐以为自己会开心,实际上他依旧冷着脸,无声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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