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傅亲口说是要找我去说话吗?”清儿问道。
因为她觉得这么晚了,冯师傅不大可能会让她去找他的。
丫鬟说,“冯师傅是让过来看看清儿姑娘回来没有。”
“哦,并没有说让我一定过去吗?冯师傅的原话是什么?”
丫鬟也才觉察出自己可能传错了话,嗫嚅道:“好像……并没有说要清儿姑娘过去……因为冯师傅下午说是让我来看看清儿姑娘有空没有,想找清儿姑娘说话来着,所以我以为……”
清儿懒洋洋地伸展身子,“那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明天能抽到空的话,就去找冯师傅。”
丫鬟答应着离开了。
“晗姐姐,冯师傅为什么会这么关心我呢?”清儿表示不解。
其实不但是清儿自己不明白,就连萧晗这个旁观者也不太明白现在这个状况。
见清儿问她,便开玩笑道:“我知道冯师傅为什么偏偏这么关心你了——一定是想让你继承他的手艺。”
“呀!不大可能吧,冯师傅难道没有孩子?”
本来萧晗只是一句玩笑的话,没有想到清儿这个傻丫头竟然认真起来,萧晗觉得好玩,于是继续说道:“这和冯师傅有没有孩子没有关系的,如果冯师傅觉得他家孩子的天赋和潜力还不如你呢?或者,如果冯师傅的孩子对做衣裳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呢?”
“那也不可能把手艺传给一个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丫头呀,平时有空了随便指导我一下还很正常,如果说要把手艺传给我,太不正常了。”
“那你希望吗?”
萧晗发现清儿内心深处其实是有这个愿望的。
“希望什么呀?”
“你希望这个杭城最有名最厉害的冯师傅,将自己毕生的手艺都传给你吗?”
清儿正色,“我当然希望有一个非常好的老师,就像是冯师傅这样的,但是继承手艺一说,让我觉得未压力太大。因为,既然继承了就要好好地把这件事情做下去,并且还要肩负传承和发扬的责任……”
萧晗突然想采访一下清儿,看看古代的女性和现代的女性在对待事业这件事上面的不同的态度。
古代的女子多以针凿刺绣、相夫教子为一生的事业,真正的温厚如大地一般,其实要想做好这些,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现代的女子就不同了,不但要有一个自己的幸福的家庭,大多数的人还想拥有一份事业,想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这个社会上站稳脚跟,想要体现出自己对这个社会的价值。
而清儿作为一个古代的姑娘,不知对这些事情会怎么看呢?
于是萧晗问她:“清儿,如果让你成为杭城最有名的裁缝,你觉得怎么样?”
清儿回过头,淡淡地看了萧晗一眼:“那肯定很好玩啊,不过,我怎么会成为杭城最有名的裁缝,冯师傅不才是杭城最有名的裁缝吗?”
“假如你去成为了冯师傅的徒弟,他也将自己所有的裁缝工夫都教给了你,再加上你的天赋和奇巧的心思,有朝一日,一定会超过冯师傅啊,到了那时,又怎么会发愁不成为杭城第一呢?”
萧晗的这话说得确实很诱人,清儿听了都不由得憧憬起来。
她说道:“嗯,如果冯师傅真的会我为徒弟的话,你说的那个似乎真的是有可能的,对吧?而且,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并且让别人通过这件事情认可你,确实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咦?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萧晗微微诧异,接着问道:“那你希望自己成为这样一个人吗?”
清儿并没有很坚定地说自己希望或者不希望,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慢慢分析道:“每一个人得到一些东西,相反肯定会失去一些另外的东西,就比如说,一个人成为了皇上,他就会失去平民的快乐和自由,所以说,一样东西你要或者不要,都要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好和坏……但是至于成为有名的裁缝这件事嘛……”
她摸一摸自己的小下巴,“我既希望自己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且通过这件事获好的生活,甚至名誉,但是,我又不希望这件事情不要给我造成任何压力,不要有很多人都对我太过崇敬,也不要有很多人来让我做衣服。”
听了清儿说的话,萧晗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这么贪心,既想要下蛋的母鸡,又希望母鸡不吃米。”
清儿嘟着小嘴,“本来就是嘛晗姐姐,本来应该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如果背负了太多的顾虑和压力,患得患失,那还有什么意义啊?太恐怖了!”
萧晗点点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想拥有高超的技艺,然后能够淋漓尽致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且获得别人的认同,同时,又能够自由自在,只做自己喜欢做和想做的衣服,是不是?”
“对对对,正是这样的呀。”
原本以为一问到这个问题,清儿会说出许多诸如女子无才便是德呀,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相夫教子呀什么的大道理出来,没想到她完完全全是希望能够有自己喜欢做的事的。
这样的话,便不会老是以别人的要求来要求自己,便能活得更自在洒脱。
看来,清儿并不是这个时代的典型女青年。
“晗姐姐,你问我这个做什么呀?难道你是想要帮我开一家成衣铺吗?”
萧晗一笑,“干嘛还要开成衣铺,这绸缎庄不是现成的吗?你就可以做了衣服卖给别人呀,当然也可以和冯师傅一样,替绸缎庄来的客人做衣服。”
清儿自然知道萧晗这么说的背后的意思,抬眼看了她一眼,有点欲言又止的感觉。
萧晗一向不喜欢勉强别人做什么,所以尽管看到清儿有话说但是没说出来,但也没有追问。
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但是尽管很晚了,聊完之后两人也不困,被刚才的话题扰得脑袋非常清醒,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想到第二天还要出去和沈岩他们吃饭,萧晗劝道:“清儿,我们也不该一直说话了,赶紧早一点睡觉吧,不然的话明天早上该起不来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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