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但西湖岸上却依旧热闹,卖艺的、杂耍的、唱大戏的、放花灯的应有尽有,贩夫脚商往来不绝,吆喝声顺着晚风远远地传开,混着各种声音,奏成一首俗世妙曲。
对于古人而言,大多还秉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习惯,一年到头也没有几次娱乐活动可言,唯一的几次灯会大概便是最大的消遣了,不少人都会选择出来散心。
许仙一行三人漫步走在湖边,感受这天地风清,自有别样一分意趣。而远处湖中,石塔耸立,亮着点点灯火,与天上玉盘相衬,浮光泛波,水面上光影重重,竟也不知道映出多少月亮的姿态,或明或暗,或大或小,美轮美奂,已是世间所有言语所不能形容。
身边两女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不由看得有些痴了,小青望着湖上之景,喃喃道:“好美。”身边的白素贞亦轻轻点头,虽山中修行千年,看惯山水行云,白鹤松涛,但这样的景象尚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亦为之惊叹。都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湖之景,果不负盛名。
久在人间城郭,心中也生出几分留恋之感。
一路慢行,许仙陪着两女在街上闲行,偶尔看到感兴趣的事物,便会停下来驻足观看,却丝毫不觉人声嘈杂,原本白素贞的性子平和,喜好清净,但在这人流当中,却生不出讨厌的心思。只是一路行来,两人的绝美容貌不知惹得多少路人注目,更有人直接撞到墙上而不自知。
小青本就性子活泼,倒还无所谓,白素贞却依旧有些不适应众人的目光。
许仙干脆从路边摊上取来两张做工精巧的面具,分别递给身边的白素贞与小青,道:“戴上面具吧!却要委屈你们了。”
白素贞摇摇头,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不妨事,将面具戴上,恰好遮住半面容颜,只露出粉唇玉鼻,但即使如此,也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动人风情。
小青将面具戴上之后,亦是如此,只是两人身上的气质不会轻易改换,一沉稳圣洁,一青春活泼,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两个性格迥然相异的人居然会成为那么要好的姐妹。
许仙自己也挑了一张面具戴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几分笑意,这样一来,不是熟识之人,任谁也别想看出他们的身份来。
忽然见到前方一大群男男女女围在一起,几乎水泄不通,不知有什么热闹事儿,引起三人的兴趣。
转到正面之后,才发现那摊位上竖着一面架子,上面悬着各色精致唯美的花灯,上画花鸟虫鱼,山水风物,在光芒映衬下,明亮透彻,迷离动人,透出一股淡雅之气,原来是一处卖花灯的摊位。
“猜灯谜嘞,中者送灯!”
摊主高声呼喊,引得围观众人都有些意动。这花灯本来是要二三十文一盏,可若是猜谜的话,只需要五文钱,猜中之后就能将花灯带走,自然是占了极大的便宜。当下便有不少人猜谜,只可惜无一猜中。想想也是如此,若是这灯谜这么简单就被人猜出来,人家摊主岂不是还要赔钱?这生意自然没法做了。
这东西非是心思技巧,灵敏聪慧之辈,无法得其精髓。
许仙定睛看去,才发现每盏花灯旁边都悬着一张字帖,用红泥糊住,想必上面写的就是谜面。许仙对这种猜灯谜的事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身边的小青有些跃跃欲试,挽着白素贞的手臂,笑道:“姐姐,不如我们来猜灯谜吧,好不好?”
白素贞道:“这,青儿,我们哪会猜花灯啊……”
小青笑道:“谁说我们不会的?就试试看嘛!”当即掏出五文钱交到摊主手中,那摊主顿时眉开眼笑道:“不知这位姑娘要猜哪一盏灯?”
这灯谜自下而上,愈来愈难,最下面一排自然是最简单的,花灯的模样也有些简易,足足有七八盏,而到了最上面的一排,则只有三盏花灯,样式最为精致漂亮。
小青听到摊主的话后,美眸一转,指着最下方的一盏花灯道:“就这个了!”她也是好奇心上来了想试试,还是先从最简单的开始猜起。
摊主将那盏花灯上条封上的红泥刮掉,顿时露出一行正楷小字,众人望去,只见上面写着‘口中含玉确如玉’七个字,谜底是一字。
“口中含玉却如玉……”
小青秀眉微蹙,轻声自语道,陷入沉思当中,就听旁边的白素贞道:“这应该是个‘国’字吧!”
摊主听到白素贞的话后,笑道:“没想到这位姑娘如此聪慧,谜底确实是个国字。”
小青听到摊主的话后,不由拍手一笑,道:“姐姐,你好厉害啊!我们再猜一个吧!”这次却又换了更高处的一行。
摊主将那灯的红泥取下,只见上面写着‘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栓’两行诗句,谜底依旧是打两个字。
围观的众人见状,全都陷入冥思苦想当中,这一谜面显然要比之前更难上几分,白素贞粉唇微抿,显然也在思考。小青本就是急性子,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就看向身边的白素贞,道:“姐姐,你想到没有?”
白素贞微微摇头,那摊主见状脸上不由露出淡淡笑意,这灯谜若是如此简单就让你们猜出来,他还怎么做下去?
小青碧色的眼眸一转,忽然瞧向一旁的许仙,拿手肘捅了捅他,小声道:“喂,你不是那什么,江南第一才子嘛!不会连这个都猜不出来吧?”
许仙就知道这丫头要把主意达到自己的头上,眼见白素贞也有些期待的向自己望来,便笑道:“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说的便是一个‘秃’字,炉火熄尽,务把意马劳拴,指的是‘驴’字,合起来谜底就是‘秃驴’。我说的可对?”
摊主哪会想到许仙居然能猜出谜底来,神色颇有些不自然,仍是笑道:“这位相公说的不错,确实如此。”
小青听到这谜底居然是‘秃驴’,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噗嗤一笑,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却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笑意,她平生最烦的就是那些假惺惺,满口我佛慈悲,众生皆苦的和尚,这秃驴二字当真对她的胃口。
就连白素贞嘴边都忍不住挂上浅浅笑意,虽有面具遮掩,但两人身上一瞬间所透露出的风情依旧动人,引得不少围观的年轻男子向这边望来。
而在看到两女身边的许仙之时,心中又颇不是滋味,此人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如此佳人相伴,而且还是两位,简直羡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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