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入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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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苏州来了封信。”
“不是京城的?”
李小非讪笑:“京城的信,不才来了一个多月么,那人写信,哪有这么勤。”
罗悬笑了一下:“也是。苏州来信做什么?”
“是徐家三公子结亲了,”李小非掏出信,“在这儿呢。”
罗悬展开信纸一读,起初平静,后来突然一愣。
李小非察言观色:“怎么了?”
罗悬起信纸,道:“无他。回府吧。”
☆、第十二章
席香终于要出嫁了。
因为母家遥远,迎亲的轿子到客栈来接,倒很新奇。席香这日天未亮便起来,由着徐府派来的人梳洗打扮,光焚香沐浴便用足了一个时辰,之后便是绞脸、绾发。席香闭着眼任由摆弄,一会儿是眉,一会儿又扑上胭脂,一层两层三层。再睁眼时,铜镜中的人愣愣的望着她。
徐府丫头笑道:“小姐你长得这么美,难怪少爷一见倾心呢!”
席香微微笑了一下,让丫头们都出去,自己静静坐着,将嘴唇抿了又抿。
伯九推门进来:“她们说好了,我来看看。”仔细端详席香一会儿,笑:“吾妹姿容出众,是那姓徐的小子有福。”便在一张凳子上坐下。
席香道:“九哥在苏州待几日回京?”
“江春楼虽交由四全打理,但我总还不放心。再过三日便走吧。”
“我嫁到这儿来,京城就剩你一人了,九哥,宅子多空啊,当真不为我找个嫂嫂?”
伯九摇头。
席香犹豫一会儿,终究还是问:“是……什么深仇大恨,要你去拼了性命?”
伯九摆手:“今日大喜之日,何必丧气?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倒是你,女戒你记住了吗?”
席香道:“记了记了!”
“容颜易老,人心易变,女子要与夫家长长久久,要贤良淑德!”
席香一扭头:“他敢不要我,他敢小妾,我卷了嫁妆就跑回京城!”
两人说话间,天已蒙蒙亮。远远地好似听见一声礼炮响,许是迎亲队伍出发了。伯九回自己屋内,换上暗红长袍。云朝婚俗中,新婚夫妇着正红喜袍,双方长辈须着暗红色。伯九比徐亦然还小了一岁,未行过弱冠礼,不能束冠,只能一半束起,一半披下,明明是少年人模样,偏偏穿的是稳重的暗红,颇有点不太对劲。伯九自己暗暗笑了一会儿,却也知道,今日一过,他再无机会穿上红袍。
伯九出了客栈,已有一顶轿子等着。他上了轿,摇摇晃晃中向徐府行去。绕过正门,娇子在偏门停下,伯九下了轿,一个仆人打扮的人迎上来:“阁下可是伯九公子?扬州的罗大人托小的给公子捎一句话。”说完递上一封信。伯九一看,是罗悬常用的宣州纸,拆开,只有寥寥一行字,依旧是熟悉的流畅行书,写着“三年一梦,此梦将醒”。
三年一梦,此梦将醒?
三年……
伯九脑子晕乎乎的,过徐府门槛差点被绊一大跤。
三年是什么意思呢……怎么是一场梦呢……又为何要醒了……
伯九脑袋里像放烟花,觉得答案隐隐绰绰,就在烟花后头,可烟花总也放不完,他就盯着烟花死瞧……
“亲家?亲家!”伯九一回神,徐亦然的父亲在桌子另一头伸过手来拍他,笑眯眯的,“孩子们给你奉茶呢。”
“哦,哦。”伯九连忙接过。他这一愣神可久,竟直接愣到了喜堂内。今日一看徐亦然,文弱的书生气被这喜袍夺人的红色冲去了几分,多了丝神采,倒有两成像罗悬了。
唔。怎么又是罗悬。
伯九又在神游九天,堂内仆人以高声唱起:“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伯九目送席香在丫鬟搀扶下走向洞房,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席香忽然转身,掀起盖头一角,冲伯九笑了一下。
伯九知道,这一笑是叫他安心。
接下来便是男人们喝酒。
十年的桂琼,作为新娘娘家人,伯九来者不拒,接下不少敬酒,喝到后头,反而如饮白水。来宾渐渐地醉倒一滩。伯九自己站起来,准备走回客栈,却被人扶住,一看,依旧是传信那人。
“罗大人知道公子今日必醉,嘱咐小的等候,徐老爷安排了客房,公子今日在徐府歇下吧。”
伯九昏昏沉沉,一言不发,进了屋内,也不脱鞋,胡乱扯了被子,倒头就睡。
次日醒来时,正午已过,吓得伯九跳起来,走出房门,随便问了一个徐府家丁,说少爷与少夫人一早就给老爷夫人敬了茶,少夫人还来看过他一次。伯九点点头表示知晓,让那家丁转告少夫人,他临行前再来看望她。自己理了理长袍,出了徐府,回客栈将红袍换成寻常衣服,直奔鲜味轩。
午时已过,鲜味轩内人并不很多,故而伯九一走进大堂,刘胜便看见了他,叫道:“周箴。”
伯九向他一揖,刘胜回礼,问:“老陈呢?”
“三年前北上时,路上染病,去了。”
刘胜不言不语,只叹了口气。
“掌柜的,庞师傅还在否?”
“在的,老地方,你去寻他就是。”
后院无甚变化,只是多栽了一棵柳树。
厨房中的有些人认得伯九,有些人不认得,只有庞有余还在老位子待着,手中不停切菜。
伯九站在门口,不知说什么。埋头的庞有余突然抬头大吼:“站那干什么?过来切菜!”
伯九一愣,继而笑道:“是,师父。”
同席香在苏州分别后,伯九雇了马车夫,拾了下便回京了。途中路过徽州边陲的镇子,伯九买了坛酒和一些纸钱,让车夫自己歇息,带着东西,凭三年前的记忆找到了埋葬老陈的那个小山头。
坟前青草疯长,盖过了石碑。伯九将草一一拔去,清理完了,将酒启封,洒了一半在老陈坟头,用火折子点了纸钱,烧起来。一面做着这些,一面同老陈说话。说自己三年来的种种,说自己的江春楼,一直说到席香嫁人。
午后的风吹起来,将那些卷着边的灰烬高高扬起。
“陈叔,其实我一直在想,不是我该多好。”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一点进展都没有。”
“陈叔,请在下面保佑……箴儿。”
……
“陈叔,我很累。”
☆、第十三章
接下来便是赶路。不过相比从前的逃亡路,这一路不妨说是观赏游玩、吃吃喝喝,顺带买些东西捎回去,讨江春楼众人的欢喜。伯九一路吃下来,觉得各地风味,皆有所长。他从前做菜,不是在王府,五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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