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

    “那匹骆驼怎么样？”
    “不像是野骆驼，我不敢下手，还是等阿里阳甫来了看看情况。”
    “他的骆驼码子可不低。”
    “这我还不明白嘛。前年买的那匹，我养了一阵子，转手就卖了一个好价钱。每家的也都不一样，这挑骆驼可得多瞧上几匹。”
    ————————————
    “你别说，吉拉布依这消息来的还真是快。有他在雅慕库帮咱们盯梢，那边阿里阳甫有什么动静可就一清二楚了。”
    “听说还在开会上跟尊者呛了几句，这家伙的胆子也是够大的。”
    “只有这种人才更适合跟咱们合作，你有时间送点东西过去。”
    “成。”
    “原来今天阿里阳甫找我来问骆驼的事情，没想到把那匹骆驼放走还真是歪打正着了。你想结亲，门都没有。”
    “跟阿里阳甫争人的是一个叫麦吉苏提的小子，都打听过了，是帮人做活的。那小娘们儿有几分姿色，嫩着呢。”
    “那咱们就帮他一把。他们村里又来了不少外人，这倒真是有些稀奇。”
    “大哥，管那么多干什么。还像上次一样，演上一出戏，把人弄死得了。”
    “你小子把那件事情给我藏在肚子里，别到处乱说。那些人的衣服不简单，要不是万不得已，我也是不会做掉他们的。”
    “是，大哥。”
    雅慕库胡杨树那的事情也让吉拉布依传了出去，站在驼棚那用手摸着驼毛的古扎雅慕这才琢磨过今天发生的事情，阿木扎说起古丽雅的模样倒是像发春一样。
    至于他提起的那件事情正是与玛尔木在沙漠神秘失踪有关，毕竟是十几条人命，已经够古扎雅慕躲上一阵子的了。
    他可不想因为手下的嘴不严惹上什么麻烦，呵斥了阿木扎几句，让其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
    既然雅慕库来了不少人，他有理由相信那些人没准会也调查玛尔木的事情，计划让吉拉布依找个人跟着那些人上路。
    吉拉布依岁数摆在那里，要是在他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也会去当路引的，他早就跟人套上话了。
    “抽烟不，旱烟劲很猛的？”
    “不了不了。”
    “你说你们这些科考的人也真是奇怪，那满地的都是黄沙，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好考察的。这些骆驼都是从阿里阳甫那买的吧，那小子可真是会做生意。”
    “这都是机密，你就不要打听了。”
    “是是是。去沙漠里面一定要找当地人引路，否则很容易迷路的，你们找到合适的人了吗？”
    “找到了，也是村上的，人已经跟着上路了。”
    “能问一下是谁吗？”
    “好像是一个叫麦吉苏提的小伙子，听说是尊者给引荐的。我们这是不会用陌生人的，都是上面做的决定。”
    “谢谢啊。怎么又是她，真是碍事。”
    ————————————
    “吃吧，你阿叔给你去问了，一会儿就回来。”
    “饭真香。”
    “香就多吃点，听说阿里阳甫跟古丽雅的亲事也快说准了。再过两年，婶也给你找个姑娘。”
    “阿叔。”
    “去了那么久，事情问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人家已经有了人选。”
    “阿叔，你看到汽车了嘛，就停在帐篷那边，可真是个大家伙。”
    “那玩意儿顶个屁用，往里面走还不得靠骆驼。”
    回到家的吉拉布依脸上有些失落，感觉哪里处处都让兰达蒂雅尔压他一头，他心里窝着火，他女人娜依芭甫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事没办成，连盛饭的碗都没放到桌子上，转身回屋去了。
    连他侄子口中称赞的汽车，也被他一句话给噎了回去，娜依芭甫一点也看不惯他在会上的那番胡闹。
    ————————————
    那边古丽雅吃了些药在炕上躺了快一天，她爹时不时摸着她脑门反复确定情况，看到她没什么事了这才放心。
    走到院子里的她伸着腰感觉都快躺废了，偷偷去旁边的屋子里面拿了些东西想去看麦吉苏提。
    “把那小罐油膏带上，让他别再犯傻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行。阿爹，屋里那上了锁的木箱里放着什么东西？”
    “那你就别管了。天黑前回来，听到了吗？”
    “知道了。”
    古丽雅往东边走去，路上坐在门前闲聊的人都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她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
    等她走到麦吉苏提那的时候，只看到纳吉亚在旁边的一处空地上用铡刀切着草，一瞧见古丽雅走过来，他放下铡刀走了过去。
    “你是来找麦吉苏提的吧？”
    “嗯。”
    “他不在，好像尊者叫他去给科考队当路引去了。还拿了东西，这小子真是好福气。我跟你说呀，前些天他还跑去藏木拖那边找骆驼，你说他傻不傻。”
    “只是些药。”
    “要是有人这么关心我，我也会去藏木拖去帮她找骆驼，你说是不是？”
    “那你是傻，还是不傻呢？”
    “瞧瞧，一不留神就上了你的套。我兄弟怎么会傻呢，到时候我可要弄杯喜酒喝。”
    “等他找回骆驼吧。”
    “这跟找骆驼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们说了，谁找回我爹丢的那匹骆驼就嫁给谁，现在懂了吧。”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说怎么我那傻兄弟这么拼命的找骆驼。你不喜欢阿里阳甫吧，哎，怎么走了？”
    纳吉亚拿着古丽雅让他转交的油膏，再转过身，看到古丽雅已经摆摆手走了，他问出的问题也没得到回答，心里不免替他的好兄弟麦吉苏提捏了一把汗。
    话说古丽雅的亲事竟然跟骆驼的事情掺在了一起，听到这话，他才知道麦吉苏提为什么那么拼命去找骆驼。
    阿里阳甫是什么人，只希望骆驼能尽快找回来。
    ————————————
    “东平，骆驼多好骑啊，快上来。”
    “瞧远处那片流沙，这让我想起了斗子里的流沙机关。”
    “别提了，本以为那上面镶嵌着的东西是块玉石，没成想竟然触发了流沙机关。要不是哥几个反应快，肯定全埋那下面了。”
    “你们遇到的事情还不少，能给我讲讲吗？”
    “别听他吹，我这狐仙的故事才讲了一半，你得接着听。”
    “前一段讲的还挺传神，可后面说青眼狐尸能让人产生幻觉，就有点不切实际了。不瞒你呀，海市蜃境在这里倒是很常见。”
    “老八，我就说你演的太夸张了，怎么样，这下子相信了吧。”
    “你们别笑我，青眼狐尸是不是真事你们是知道的，一点也不夸张。”
    “当时你都晕过去了，还是思杨抽了你几个嘴巴才把你弄醒过来。当时大家可都是看到了，对不对？”
    “哈哈哈！”
    “他说的啊，我可没抽。”
    “想听流沙的机关，让思杨给你讲讲，他说的靠谱些。”
    “思杨，请吧。”
    “瞧瞧你那样子，听着就是了。”
    身下的沙子让肖万勇回想起多年前在墓下遭遇到的流沙机关，说起这个还牵扯出一件老八被抽嘴巴的事情来，老八看向姜思杨，想找他讨个说法，但姜思杨佯装糊涂说没那回事。
    他开始转移话题把其他人的注意力转到流沙机关上，老八故意使坏，把骆驼向左边一赶，箱子差点把他晃到沙丘下面去。
    流少机关那件事情起因全怪老八太马虎，他们摸进一处超大的耳室里面，耳室距离地面足有两米高，形制十分奇特。
    点燃的火把被从上面扔了下去，还砸坏了一只彩釉花卉瓶，可把黄东平给心疼坏了。
    同样耳室顶部也有段距离，火把只能映出上面大概的样子，倒是一块玉石让大家欣喜不已。
    飞掷出去的铁爪勾在石壁上的一处火兽上面，老八抓住锁链越爬越高，玉石上闪出绿莹莹的亮光让他以为是找到了大宝贝，哪知道玉石刚一用手碰到便迅速流下来一堆堆沙子。
    锁链上面的人直接就摔了下来，沙子越流越多，眼瞧着他们快要被流沙埋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整个耳室上面坍塌下来。
    好在姜思杨手快从上面给丢下去两块木板，肖万勇把木板上边对在一起做成三角形的形状，这才捡回一条命。
    “听你们讲的可真是惊心动魄，你真是好身手。简直跟这里的流沙一样可怕，流沙急的时候，常会有动物陷在里面。”
    “真的假的！？”
    “有的沙子看上去很厚实，但下面会有盐壳形成的空腔，流过去的沙子陷进空腔上的缝隙。它们的速度很快，刚抬起的脚还没踩稳，沙子就已经再次积起，就等于在原地踏步一样，迟早会耗尽体力。”
    “好像有些道理。”
    “连狡猾的狼群里不会轻易去吃掉在里面的猎物，像现在这么热的天，没一会儿也就晒成一块肉干了。”
    “肉干好，我喜欢吃。”
    “都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看到你说的藏木拖？”
    “看到远处那么高高的沙丘了嘛，那是一个高点。只要走上去，就能看到了。”
    “驾~~~，等爬上去，让骆驼也休息休息。”
    骑在骆驼上的麦吉苏提指着不远处一座高高的沙丘告诉他们只要到了那里，就能看到这次的终点藏木拖了。
    藏木拖在当地人口中是美丽与死亡并存的意思，只有一些有经验的老猎人才会结伙来这里打猎。
    随着人的整个身体开始往后倾，驼群爬上沙丘，沙丘上的视野很好，打眼望去，下面是一片片大小各异如波浪一样起起伏伏的沙丘。
    藏木拖在沙丘里面也格外的抢眼，它周围的沙丘有小坡，狼群很容易躲藏在那，并观察着里面的一草一木。
    有草木生长的地方总有找到水源，这里的水源分两种，一种是活水，另一种是死水。
    活水是能够直接喝的，死水虽然看起来跟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但由于日光时间过长，再加上独特的环境，里面多了些未知名的东西，根本就无法直接饮用。
    “我去过这么多地方，什么深山老林、河下暗道都有，但像这种大面积起伏的沙丘还真是头一次看到。”
    “是啊，真想不到在这荒漠里面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再沿着那边走上大概一个小时，差不到就能到那里了，大家再加把劲。”
    “看着那么近，还要走上一个小时啊。”
    “在这里判断距离不能像其它地方一样，有时候沙子上肉眼能看到的热浪也会给人造成错觉。”
    “行吧。”
    “瞧日头的样子，天黑之前也就最多能再往回两次。老八、东平，一会儿到了藏木拖，你们找个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搭起晚上歇脚的帐篷。”
    “没问题，就交给我们吧。”
    沙丘上的肖万勇根据日头估摸着时间，他让老八和黄东平二人在藏木拖找地方搭建帐篷，并决定和姜思杨二人再返回去运送物资。
    近在眼前的藏木拖，走过去却要一个小时的路程，黄东平走了一阵子，鞋子里灌进不少沙子，踩着铁镫坐在了驼峰之间放的软垫上面。
    老八回过话以后双手抓紧前面的驼峰睡了起来，昨天他是最后一个在车边看守的，蚊虫让他老老实实守了一夜，实在是困得不行。
    等他再醒了以后，驼驼背上驮着的大包裹已经都卸完了，除了黄东平，其他人都不在。
    “哎哟，我就眯了一会儿，人怎么不在了？”
    “得，再让你眯一阵，这活都让我干了。这里，那里，看到没，搭帐篷的固定点我已经帮你挖好了，剩下的我就帮不了你了。”
    “别呀，咱们都是男的，搭一顶大的帐篷不就行了嘛。对，这是个好主意。”
    “你那打鼾声，就别想了。”
    黄东平打好最后一处固定点后，坐在一边给老八安排剩下的工作，一共要搭小帐篷三顶，存放货物的大帐篷一顶。
    小帐篷一顶留给麦吉苏提，剩下的四人两两分开，而他正好跟老八搭伙。
    现在离天黑还有些时间，麦吉苏提背着长枪去藏木拖附近寻找骆驼的线索去了，临走前黄东平还送给他一支烟瘴。
    这玩意看外表活像根树枝，下方有一根绳子，只要遇到危险，拽下绳子就会冒出浓烟，在这里用很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