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歌

第九章

以前我没有朋友,所以未能体会其中的滋味。
曾听人说过这样一袭话:人情冷暖,遇事见真心。这句话适合于生活中每种关系中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表面的相迎,关键时才会显露真心。
现代社会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话,摆在眼前的种种事实也未必是真相,对你伸出援手的也未必是真心想救你的人。谎话说一时容易,说一世是技术。相信那句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计较越多,失去越多。忽然想起,陶晶莹《太委屈》中的那句歌词,人说恋爱就像放风筝,如果太计较就有悔恨。这句话也同样适合人生态度吧,凡事不要太较真。
人生就是一次从生到死的旅行,经历了才能明白。一路风景再美,没有真心的人陪伴和分享注定是孤独的人生。
宫中行走,如履薄冰。我需要真心的人陪伴,已经品尝过背叛这杯酒的烈性与毒性,我不希望再被人从背后捅上一刀。呵,真正意义上来说,言哥哥并未背叛我,因为我们从来都不曾有过开始,根本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能好过一点,就坚持认定他是背叛了我。我以为这样想我便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便能守着我的故事看云卷云舒。
如果细细想来,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多么幼稚可笑。我对于言哥哥而言不过是一个邻家小妹,言哥哥于我却是最深爱的人,我在自己的世界上演独角戏,却偏执的要求对方也要与自己的意愿一样,可,那怎么能实现呢?
如今去了另一个世界,曾经的快乐与痛苦变成了回忆,留在我心中成了永恒的祭奠。偶尔拿出来晒晒阳光,表明自己还有清晰可见的青春。二十四年才喜欢过一个人,以后还会有爱的人吗?言哥哥给我伤害大概就在于此,喜欢了那么多年却是一场空,以后我很难会像爱他那样再爱上别人了。
我被青雨扶至大殿,一副病恹恹的衰表情望着底下跪着的宫人。目前椒房殿的所有宫人都来齐了,一共二十六人。
“娘娘,人都齐了。”不由在我跟前小声说着。
我点头,慢慢幽幽的说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失足落水一事吧,幸无生命危险,可……”我黯然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白布的腿,然后继续对宫人说,“今儿叫大伙过来,就是想告知你们一件事。你们也看到了,就我现在这个样子,以后也是盼不到皇上的宠爱了,恐怕以后就得留在这椒房殿守活寡了。”我直肠子一般的把话都撂了出来。
底下的宫人也纷纷抬头看我,有同情的、不屑的,还有看笑话的。那些人眼神告诉我‘你怎么还不死啊,死了算啦,就你那一副衰样,看着都碍眼’。
“目前的状况就这样了,我也不想耽搁了你们的前途,要离开的就离开吧。”我有些伤感的说。
如果是其他宫里的眼线,那么他们的任务也可以完成了,就我这个样子也危及不到他们的主子了;如果是追求前途的,那么在我身上也看不到任何价值了。他们都大可离去了。
在我讲完上述的一番话之后,宫人们左右相互看着,都不敢做第一个站起来的人。
“你们不用害怕,我知道自己虽然是皇后,但……”我忧伤的说着,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打湿了丝绢。“我知道大家有自己的难处,你们也不用为我担心,我好歹还是椒房殿的主人……你们该散了都散去吧,我会禀明皇上说自己用不了那么多宫人……”我善解人意的劝说着。
我一番动情的演说,有的人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大部分宫人见我大势已去,也开始大胆的陆续站起来了。虽然要走,也得说些客套话,他们各自说着抱歉的理由,他们也是办法,家里还有人等着他们拿月俸回去。
我点头,“你们看看这椒房殿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喜欢就各自挑一件拿去吧。”
我说完这番话之后又有一部分人站了起来,欢天喜地的跑去挑值钱的物件了。离开的宫人中有一个是我熟知的,她叫钏钰,平日都是她在照看我的膳食。
不只是我眼尖,青雨很快也发现她。“钏钰,你也要走吗?”青雨迎上前拉住准备转身离去的钏钰质问。
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钏钰在人群中本不起眼,却因青雨的一句话瞬间变为了焦点,大家纷纷侧目看向钏钰。钏钰羞涩的地下头,不敢看着青雨,只轻轻的点了点,从喉咙里发出“嗯”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忘了娘娘对你的好吗?”青雨不可置信的质问着钏钰。
沉默,大概持续两分钟。
“娘娘对椒房殿每个人都很好,不止是我,但是大家还是要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钏钰仍旧低着头,她不敢看青雨,更不敢看着我。
“我不管那些,我只是问你,你为什么要走?”
“青雨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宫吗?因为宫里的月俸多,我拿着这些钱要养活一家人。试问谁不想跟着得宠的主子沾光?青雨姐,我没有比你低贱,我只是比你活的更清楚”钏钰忽然抬头看着青雨,她脸上是坚毅的光。
“你为了家人没有错,但是你离开娘娘就是对的吗?你觉得你还能找到比娘娘更好的主子吗?你忘了你曾经低三下四没日没夜的在浣衣局干活吗?是谁救了你?你都忘了吗?”青雨激动得拉住钏钰的双肩摇晃着,希望以此能将她摇醒。
钏钰推开青雨双手,面色铁青,平静而决绝的说着,“我没有忘,是娘娘救了我,但如今娘娘大势已去,这椒房殿如同冷宫,我留下来还能怎样,我留下来我家里人就能活命吗?娘娘就能获得圣宠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啪”,墨绿搀着我走下大殿的台阶,我朝着钏钰粉嫩的脸蛋重重地打了一巴掌。这是我第一次打人,之前江充依羞辱青雨那会我虽然愤怒却未冲动到要动手。我捏着五指关节,掌心是反力给的痛,火辣辣的疼。“好,钏钰说的好,我对你的那些好就当喂了狗,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椒房殿的人。”
那些曾经与钏钰相处的画面瞬间蹦进脑海,我将她从浣衣局带出的那一刻,我便想只要我还在椒房殿,便要善待这个饱受饥苦的女子。钏钰善烹饪,我便任命她为椒房殿皇后私厨的首席大宫女,掌管我的日常膳食。她为人聪慧,虽不像青雨、墨绿随时跟着我身边,却深得我喜爱。
宫人们见我发怒,纷纷拿着值钱的物件闪人,省得留下来淌这趟浑水。
钏钰“扑通”跪地,她将头埋在地板,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咬着牙,从牙关发出声音“谢娘娘……”然后起身在椒房殿挑了一只翡翠如意带走。
“娘娘……”青雨不甘心的看着钏钰的离开的背影,“您真的放她走了”
墨绿搀着我坐回椅子上,我看着大殿剩下的三个人。青雨、墨绿,还有一个值夜班的太监,好像叫不由。
“你们真的不打算走吗?就我这样,以后你们真的只能留在冷宫里了”我再次提醒道。
“娘娘,您是个好主子,奴才愿意跟着你,奴才家里没人等奴才去接济,奴才愿意一生侍奉你。”不由认真且衷心的说着。
“奴婢也是,奴婢也愿意一辈子跟着娘娘。”墨绿站出来说。
青雨会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墨绿说,“你之前不是说要等二十五岁出宫后嫁人吗?”
“奴婢不嫁了,奴婢要一辈子和娘娘还有青雨姐姐在一起”墨绿努力摇着头。
见三人都是真心愿意跟着我,我也欣然接受。“好吧,那以后我们四个就是一条心,要永远在一起”我伸出手等着他们的应和。
“好!”青雨见其二人都没敢动,走上前,率先伸手表决。
不由、墨绿也跟着把手搭在我们的手背上,算是立下约定。
下午我落水未死却残废的消息就在其他宫里传开了,估计周美人她们虽很气愤我怎么没死,但我残废的消息也足以让她们开心好几天,有了好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觉得此时应该给她们来点更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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